“天翊!”陶紫放出蔓藤,拉住卫天翊,想将他拉过来,嫣妩也甩出一块薄纱。
薄纱看似轻薄如无物,却力有千钧。
薄纱阻住石门,却也只阻了不到三息的时间,这时,陶紫已经将卫天翊拉到了石门之下,只是那缝隙实在太窄,卫天翊人高马大,如何也过不了那道狭窄的缝隙。
哐当!
晟和从储物戒中翻出一根玄铁棍子,默默掐诀,棍子越抽越长,终于有了足够的长度,接着,又见晟和将棍子一头抵在缝隙之处的一块石阶上,以这石阶为指点,而他自己整个人到了棍子的另一头。
开始用力敲起那个从上而下的石门来:“放着我来。”
陶紫回头,就见自己师尊用上了杠杆,也迅速后退,蔓藤如挥臂膀,狠狠的拉住了棍子的另一头。
用力!
有陶紫的加入,在杠杆原理作用下,即将贴上地面的石壁,终于完全止住了下降的趋势。
且,缝隙越来越大,终于有了能容一人通过的宽度。
“快!
晟和疾呼,卫天翊自来也是个机灵的,晟和话落,他也完全滚了出来。
没有力量支撑,石门轰然阖上,后路被斩断。
晟和笑骂道:“臭小子,你方才做了什么?”
陶紫却看晟和一眼,她现在终于相信,自己师尊尽管是个修士,但同时也是个机械师的事实了。
徒弟面临危难,下意识之下,他用的“科学原理”,而不是修士灵力。
这应该是他本能之下的反应。
如此,不知道自己交付给师尊的那样东西,现在修好了没有。
卫天翊连忙摸出怀里的那一串珍珠:“除了它,我什么也没干。”
晟和接过卫天翊手中的珍珠,细细摩挲其中一颗:“倒是好眼力,那么多俗物中,竟然叫你捡出一颗鲛珠来。”
鲛珠不是蛟珠,后者是蛟的内丹,前者却是深海歌咏者,鲛人的眼泪。
传说中,海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绩织,其眼泣则能出。
然而,对如今的辰华界来说,也只是传说了。
鲛人的故事,连同那场魔道大战,一起销声匿迹在万余年前。
如此,可见眼前这一颗现存鲛珠的珍贵。
晟和将那一串带有鲛珠的珍珠还给卫天翊,卫天翊却不敢接:“师尊,刚才是天翊莽撞了,这鲛珠劳烦师尊保管。”
见他不接,晟和直接将一串珠子抛给他:“臭小子,哪里学来的这一套,自己在东西要自己管,区区一颗鲛珠,我还看不上。”
卫天翊慌忙接住,见陶紫对他点点头,才小心的收进储物袋中。
几人一路向前,金玉之类的凡俗宝物越来越少,各色妖兽的妖丹却越来越多。
陶紫惦记着那老蛟口中的“无缘之木”,对一路所见的低阶妖丹熟视无睹。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妖丹,对袁启和陶翎来说,用处都不大了;另一方面则是,万一随便捡起什么,再遇到从天而降的祸事,反倒是不值了。
现在四个人的布局,是晟和、嫣妩在前,陶紫、卫天翊并肩在后,谁都没有放灵宠出来。
渐渐地,前路的光亮开始暗淡起来,一股阴冷的风,四面八方的吹了过来。
陶紫将卫天翊向着自己一拉,隐隐将他护在身侧,晟和回了回头,又将陶紫和卫天翊拉到自己身前。
要护,也该是自己这个师尊来护。
只能退走后排的嫣妩,眼里黯了黯。
晟和又道:“阿嫣,跟紧些。”
他此言不虚,前路愈发的幽深黑暗,且时不时就会遇到几个岔口,若是一不小心,是极有可能分散的。
陶紫用上了多年前研制的记号粉末,却也不敢张狂。
嫣妩听晟和所言,先是喜悦,后又纠结,一张脸似喜似悲,许久才恢复了原本冷冰冰的模样。
陶紫暗暗摇头,没想到嫣妩前辈竟然也会露出这样的情态。
“快看,那是什么!”
……
魔方域,都常城。
紫锦兰肆无忌惮的开着,紫色的光晕便愈发浓郁深沉。
空旷的屋室里,十九来禀:“启禀君上,那个人还立在门口。”
封煦一身素衣,长长的银发如同尚好的雪缎,散发着微微的光亮,他将案上的瓶瓶罐罐收拾整齐,才抬起头:“不见。”
十九踟蹰良久,不知想到何事,终于开口劝道:“君上,那毕竟是大魔君的人,如今他立在宫门外足足三日,已经有不少人说三道四了,您要是一直不见,恐怕大魔君那里也不好交代……”
“哦?”封煦站起来:“我倒是不知,我堂堂魔君何时要对一个区区男宠,有什么交代了?”
十九连忙跪下:“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他是真的不敢。
似乎自从多年前,魔君从万魔之渊回来,性情就有些忽左忽右。
远赴兰蔚城之前,自己还敢揶揄几句,但是现在么,在给自己十个胆子也不敢了。
现在的魔君,比以往要更加的冷淡,让人畏惧。
见他如此,封煦却摆摆手:“罢了,既然是你相劝,叫他去中堂候着吧。”
中堂,魏无愚坐的笔直,见封煦如同水墨丹青的走来,起身行礼。
封煦也看他一眼,只见本就清瘦的魏无愚似乎更加消瘦了,惨白的脸上,难掩眼底的青黑。
“找我何事?”
本是极平常的一句问话,但魏无愚却攥紧了双手,双目通红,有些人,就是这样的轻而易举、云淡风轻。
凭什么?
命运如同一条一去不回的长河,对自己来说,所有的潮水都是命运的嘲弄。
然而,自己从来无法摆脱。
见魏无愚不答,封煦从座位上站起来,抬脚就要离开。
“等一下。”
封煦回头。
就见魏无愚右手从上而下,伸到了自己的后背,接着,本来空无一物的后背,竟然有一块小小的凸起。
随着凸起越来越高,封煦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把剑的剑首。
果不其然,在魏无愚愈发狰狞的脸庞下,剑首之下的剑柄、剑格、剑脊……直到整个剑身都缓缓展露出来。
哐当!
魏无愚将沾着自己血的巨剑扔到地上,而他本就惨白的脸上,一片枯槁。
像是耗尽了一身力气,他整个人直直向后倒去。
封煦将人往前一带,让魏无愚不至于跌倒,却冷冷的道:“愚蠢。”
他认识这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