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忘小筑之外,白袍少年掂量着手中储物袋的分量,颇有些志得意满。
“小白!此间可已事了?”
与陶紫有过一面之缘的美貌妇人驾云而至,她身段依旧柔美,夜晚看起来有些骇人的红唇白面,在霞光的映衬下,竟也柔和许多。
她旁边还有一面色黝黑的精壮汉子。
白袍少年对二人略一颔首,开口说道:“姐,你和老黑先等我一等。”他目光扫向铺陈了满天的夺目霞光,又见原本如漩涡般涌动的灵力已经恢复了常态,继续道:“这里,也差不多了。”
美貌妇人和黝黑汉子互看一眼,皆是沉默不语。
他们此间的任务已了,是时候寻找下一个空间裂隙了。
……
密室之中,陶紫眉头攥得更紧了,因为不仅那小树中有一缕金光没入到金丹之上,在那金光之后又有一缕不知何时,隐藏在陶紫经脉的青色的光芒,对着金丹虎视眈眈。
陶紫吸一口气,这是……
可不明的金光已经融进金丹了,此时断不能再叫不明的……
陶紫这般想着,也开始阻止了,可与此同时,就见那缕青光倏悠一晃,竟也没入了金丹。
这速度,陶紫根本都阻止不及……
金丹颤了颤,金丹表面开始浮现出青金二色的光芒,青色是锋芒毕露、锐不可当的剑气,而金色像是包容并蓄,带给陶紫通融暖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上去并不像坏事。
几息间,金丹停止了颤动,原本这金丹是以纯净的生机之力为核,但现在,那核心之处竟然变成了一柄青色的小剑,剑意威威,锋利逼人!
而金丹的表面,则是同那颗金色小树一般的花朵叶片纹路,宁静祥和。
那金色纹路尚搞不清楚,但那柄绿色的小剑,怎么那么像典籍中描述的剑心。
可自己虽然每日练剑不辍,对剑道的悟性也尚可,但却从来都不是个剑修啊!
而这剑心还在结丹之后。
不知道不是剑修的修士,凝结出剑心以后会如何……
陶紫心中且惊且期待。
……
“咦?怎么变天了?难道那丫头结丹失败了?”留在云忘小筑之外的美貌妇人忍不住开口。
这时,原本的漫天霞光已经变成了乌云蔽日!且从弥漫出的生机之力中,竟然隐隐透出强横的杀戮之气来。
白袍少年眉头微簇,自己与她相处三十年,并没有发现她是个弑杀之人,但这杀伐之气是哪里来的?
不过是结丹,本没有雷劫,方才自己借着她的心魔,去讨了一袋子吃食,现在要不要助她一助?
可结丹不是别的事情,这种事,只能靠修士自己。
即便是他,也帮不上忙。
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少年尚显稚嫩的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担忧,看着竟然比以往都成熟。
美貌妇人看他脸色变化,心中不由一动。安慰道:“莫慌,你看,不是还有不少祥和之气,便是再深重的杀戮,也不会影响她的……”
白袍少年面色微红,僵硬道:“谁慌了……”
见此,一直一言不发的黝黑汉子,此刻突然道:“嗯,是个有气运的,可惜我们看不到她的结丹天象了……”
确实看不到了,三人一时哑然无语。
这时,天地间的气息再度转变。
竟是由生机转杀戮,由杀戮归为祥和,变成了现在的:以生止杀、以杀求生,杀戮不止,生机不断,祥和萦绕的诡异状态。
白袍少年彻底放下心来。
……
小小的密室,早已摇摇晃晃。
陶紫见金丹终于稳固,睁开眼睛。
“阿紫,我们先离开这里!”是袁启的呼喊。
话音刚落,就见原本二人端坐的蒲团投射出数道金色丝线,这手段像极了,当初还在棱安城城主府的库房所见。
这会不会也是个传送阵?
编织蒲团的苇草,如抽丝剥茧般,变成一条一条的金线,金线形成奇异复杂的纹路,似在织网结阵!
而苇草之中包裹着的东西,随着蒲草的减少,渐渐露出本来面貌。
这东西灵气逼人,蒲草的束缚缓缓解开后,它们竟然从一团,变成了一条有一个分叉,一条有两个分叉的,像是河流一般的东西……
陶紫的呼吸顿时一窒,这是灵脉!
苇草变成金线,还在结阵,陶紫对着灵脉就是一抓,接着丢进了空间之中。
这一条是她原本端坐的那一条,隐含浓浓的木灵力和火灵力,另外一条则有些冰凉刺骨,像是有冰灵力亦或水灵力。
不过这已经是极大的收获了,相信空间有了灵脉的滋润,必然更进一步!
袁启拉着陶紫的袖子,目光坚定,他是天地孕育而生,岂能一直躲在旁人身后。
这回,无论是何种危险,他都想与陶紫一同承担。
金色的阵法终于结成,其复杂程度看上去,比当初所见的星空大阵还要复杂数倍!
以陶紫的一知半解,和袁启的血脉传承,也只能看出这阵法有传送功能,至于其他,便再也看不出了。
可仅仅想到传送功能,就足够一人一猴心潮澎湃的了,他们要被传送到何处?
……
金色的纹路缠上了他们的身躯,陶紫与袁启随即消失在一片金光之中,空无一人的密室,石壁碎落,彻底崩塌。
白袍少年三人,神色平静的看着云忘小筑化为灰烬。
“好了,我们收尾吧!”
白袍少年招呼其他两人开工,语气是毫不掩饰的轻松。
在他们的随意挥袖间,原本瑰丽烂漫的云忘岛渐渐被海水覆盖,不过顷刻,云忘岛便被淹没,而那一块歪歪斜斜矗立着的墓碑,也随着岛屿沉入水底。
还不等沧海桑田,天地便重归于黑暗,重归于混沌。
这道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空间裂隙,彻底阖上。
……
陶紫和袁启被卷入一个甬道,罡风刀刀刺骨,眩晕始终不停。
恍若穿过了岁月,穿透了空间,血肉模糊的陶紫和袁启终于触到了一片冰凉。
雪洞之中,正在不远处结丹的男修,倏地睁开了浓稠漆黑的双眼,他将口中的腥甜压下,对那柄巨剑道:“剑兄,我离开片刻,去去就来。”
那巨剑追到一半,最终停在半空。
这个人,怎么分不清轻重缓急?
他第二次结丹又失败了啊!眼下,还有什么比结丹更重要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