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屋内的一切,眉儿都看得清清楚楚,她明白再不做些实质的事情,就会输掉全盘。
“太好了,娘娘醒了。”眉儿端着碗盘,笑盈盈地走进屋子,“蓉姐姐要我准备的清粥小菜都准备好了。”
“嗯。小姐起来吃点东西吧。”绿蓉儿扶着沈依楹下床,走到桌边。
“娘娘好了就好,多少人为您担心呢,尤其是皇上。”眉儿舀了一碗粥放到沈依楹手边。
绿蓉儿拿着披风为她披上,愉快地点头,“嗯,就是。”
“好了好了,你们别再夸了,我知道他一直守着我,没有离开过了。”沈依楹淡笑着喝了一口粥。他对她如何她早已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对了,我去端药。”说着绿蓉儿就往外走去。
“蓉姐姐,还是我去吧,娘娘刚醒,你就陪娘娘多说说话。”眉儿拉住了绿蓉儿,好意道。
“也好,那有劳眉儿了。”
“哪的话。”说着眉儿便走出了屋子。
她不急着去端药,而是绕过前厅来到后径。目前的形势让她不得不挑起些骚乱、分争。
当然她也不会傻到自己动手,借刀杀人才是最好的方法。于是,她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棋子,一个闪身,消失在空气中。
*
绮湘苑。
“已经很多天了,皇后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了。”柳玉湘有些按耐不住道,“听说皇上日夜守着她。她若好了,只怕我再无出头之日。”
“娘娘先别胡思乱想,凤宵宫那里还没什么消息呢。五位太医会医,想必是病得很严重,未必有活下去的可能。”梦云开口劝慰。
确实皇上日夜守护,其中的情谊不用道破。皇后一旦病愈,便再没有人能夺走皇上了。
所以,她的处境十分不好。
“湘嫔娘娘若是想除去皇后,不如找我。”眉儿忽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吓得柳玉湘跌坐在地上。
“你……你是什么人……怎……”她语无伦次地看着眉儿。
“娘娘是想问,奴婢怎么出现您的寝宫吧。”眉儿娇笑着在柳玉湘刚才的位子上坐下。
“你……你是皇后宫中的小丫头。”梦云认出了眼前的神秘女人,她的出现也让她胆寒,但她并未像柳玉湘那样失态。
“眼力不错。没想到一个宫女反倒比主子有气魄。”眉儿捻起茶杯,轻抿了口茶,鄙夷地看向地上柳玉湘,“空有美貌!”
“你……本宫不管你是谁胆敢以下犯上,来人!”柳玉湘狼狈地起身,提高嗓音壮胆示威。
“娘娘且慢。”梦云制止了柳玉湘的冲动,“且听听她的说词。”
“这才是成大事的气魄。”眉儿赞赏地看向梦云,“我是谁?你们不需要知道。只要知道我既非人,也非妖。”
“那就是仙?”梦云试探道。
“这个就没必要回答了。”媚姬不想解释太多,因为他们不会了解阿修罗道是怎么样的存在。
“你说能帮助娘娘除掉皇后?”
“当然!”媚姬挑眉点头,眼神充满了自信。
“什么办法?”梦云接着道。
“下毒。”眉儿把玩着手中的空杯,漫不经心地开口。
“这分明是想治本宫于死地。”柳玉湘头脑还算清醒,“皇后的药食,皆是贴身之人料理,想在药食中给她下毒,根本不可能!”
“贴身之人?我不就是吗?”
“那你自己就能动手,何必找我们?”梦云抓着疑点追问。
“如果没有我引开绿蓉儿,怎么下毒?”
“你的意思是你能引开绿蓉儿,但没时间下毒?”
“不对,你既然有法力,要杀皇后还需要下毒吗?”这次换柳玉湘反问。她再不济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你们以为在宫里,只有我一个人有法术吗?”
“还有谁?”柳玉湘好奇地追问。
“这个你们不需要知道。你们自要知道,”她瞪眼看着眼前的主仆,缓缓道来,“早在凤宵宫建成之日起,周围便已经设下了结界。我若冒然施法,定会被察觉,到时岂不前功尽弃!”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凤宵宫被布下了结界?你编造故事的能力,可以去茶馆说书了。”柳玉湘耻笑地开口。
“娘娘觉得我是编造了一个故事,欺骗您?”
“难道不是?”
柳玉湘对媚姬充满了防备心。
“娘娘觉得我刚才施展的法术是假的?”
“这……”她迟疑。
媚姬笑了笑,冷声问道:
“湘嫔娘娘认为我奉谁之命除去皇后?”
“你如果是仙人,那么一定是个仙位比你高的人指派你除去皇后?”梦云很自然地想出这个解释。
“你果然很聪明。”眉儿非常欣赏她的分析力。
“如果是这样,凤宵宫预先设好结界,莫非是知道有仙神要对皇后不利?”柳玉湘虽觉得无稽,但也并非不可能。
媚姬单手托腮,优雅一笑,“能想到这点,看来你还不算太傻。在红绫国的时候,皇上曾经受制于我的主人。所以,自然会做出这样的防备。”
“这不过是你片面之词,我们没必要信你。”柳玉湘虽然很想得宠,但眼前这个女子处处透着妖邪之气,她不相信她真的在帮自己。
“是啊,信不信随你。就目前的情况,你就算活着也不过广寒宫的嫦娥,凄惨的很。”媚姬笑了,她不认为有女人能忍受无边的寂寥,在这冷清的后宫孤独终老,“你若做了,确实很可能会失败被杀,但至少那个男人会正视你的存在。就算是恨也是值得的!”
“你不用再说了,本宫不会受你唆摆的。”柳玉湘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至少现在她对皇上还抱有一丝希望,她相信一夜夫妻百日恩。
“好吧,娘娘选择凄凄惨惨地过活,随您。我就去再找想要轰轰烈烈生活的人吧。”
说着,媚姬起身往屋外走去,到门口时她停了下来,淡淡开口,“娘娘若是回心转意,大可解开桌角那条红绳,眉儿定当配合。”
话音刚落,她便消失无踪了。
“娘娘。”
梦云看着柳玉湘跌落在地,忙上前搀扶。
柳玉湘叹了口气,看着梦云,“本宫是不是很没用?”
“没有,娘娘很好。”梦云摇了摇头,她知道不受宠女人的日子有多难熬,曾经她的母亲就饱尝被父亲冷落的滋味。
“再好,不能得到皇上的宠爱,都是徒劳。”柳玉湘深深叹了口气,转向梦云,“或者本宫真的应该试一试……”
“娘娘三思,这不是必胜的仗。”梦云劝阻道。
“本宫现在已经输了。那个女人会出现就意味着皇后醒了。”
“娘娘……”
“你放心,如果本宫真的决定这么做一定不会连累你。”
“不是……”
柳玉湘没等她说完,便推开她走向屋外,她遥望着凤宵宫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033
眉儿脸上带着一种奸计得逞的媚笑走进药房,说到毒药她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喂给沈依楹了,否则以她的武功修为怎么可能病得如此手足无措。
“呀,眉儿姑娘来了。”煎药的小太监看到眉儿进来,立刻上前搭话。
“嗯,我来拿娘娘的药,好了吗?”眉儿乖巧地询问。
“好了,你等着,我去给你端来。”说着小太监走进里屋端药。
“谢谢小公公,”眉儿道谢后,拎着小药篮往沈依楹的寝宫走去。
凤宵宫内,沈依楹趴在桌上看着小蜡兔发呆,才一会儿不见,她已经开始想他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依楹猛地抬头正巧撞到了他的鼻子。
“痛。”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沈依楹捂着脑袋,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进来,怎么都没人通传的?”
“怕打扰你休息啊。”欧阳戕仪捂着鼻子,眉头拧成一团,却还不忘记心疼沈依楹,“怎么样,还疼吗?”
“嗯,有点。”沈依楹按着脑袋点了点头。
“我看看。”欧阳戕仪将她拉到身前,仔细看了看,“还好,没有肿起来。”
“你呢?疼吗?”沈依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想伸手为他揉揉,却被他握住了手:“刚才在想什么呢?”
“想男人。”沈依楹一本正经地回答,对他起来逗弄的闲情。
“想谁?”欧阳戕仪听到这个脸色有些暗沉,都这么交心了她还要想着别人就太伤他心了。
“不告诉你。”她故意卖乖道。
“快说。”他握着她的肩膀,语气有些强硬。
“不要,就不告诉你。”沈依楹转身偷笑,却被他扳过身来正视自己。
“是谁?西门训庭还是上官耀辰?又或者是尉迟炎?”他很认真地看着她,这对他来说很重要。面对她,他总有些不安,有些不自信。
沈依楹听了他的话,负气地甩开他,“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心里装得下这么多人?”
“那是……”
“我心里有谁,当然就想谁!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心里……你是说……我?是吗?你在想我?”他欣喜地看着沈依楹,努力求证。
“还问!除了你,我心里还能有谁?”沈依楹懊恼地看着欧阳戕仪,“看你很聪明,怎么现在就像榆木呆瓜呢!”
“是是,我是榆木呆瓜。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这样。”他微笑地看着沈依楹,眼神单纯炙热。
“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你的臣子看到了,估计要笑上三天三夜了。”沈依楹故意挖苦道。
“反正他们看不到就是了。”他拉她坐在自己腿上,“手有点凉,药吃了吗?”
她嘟着嘴摇了摇头,“眉儿去端药,好长时间没有回来,蓉儿就去看她了。”
“药还没吃?这些人的办事效率太差了,看来要好好整治整治了。”他故意板起脸道。
“不可以!”沈依楹连忙劝阻,“不许你整治我身边的人。”
“为什么?”
“你这么一整治,他们都记恨到我头上来了。”她夸张地制止了他的暴行。
“他们敢!”
“嗯嗯,他们不敢,你也不许凶人。”她俏皮地点了点头,点着他的鼻尖道。
“是。”欧阳戕仪唯命是从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当他想深入时,沈依楹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才刚走一会儿,你怎么又过来了?”
“和你一样,想你了。”他咧嘴一笑,又凑了上去。
“不要闹了。”她躲开了他的偷袭,认真地询问,“我听说洛将军回城了,你没有军政要事需要处理吗?”
“现在军政要事,也没有你重要。”此时的他就像等着吃糖的孩子,天真的可爱。
“胡说,你再不正经我就生气了。”
“好好,你想说什么?”他无奈地撇了撇嘴,认真地看着沈依楹。
“边关出了什么事吗?”
“紫冥国内乱,他们的皇庭想向我借兵支援。”他无关痛痒地回答。
“你不想借兵?”沈依楹有些奇怪,这不像他的性格。
“等他们再求我几次,我开个丰裕点的条件,才能答应嘛。”他笑了,笑得有些奸诈。
“你果然是坏人!”沈依楹说着一个自己认定的事实道。
“坏人怎么了?你喜欢就行了。”他得意地按住她的脑袋,吻住了她的唇。
“唔唔唔……”沈依楹不满地出声,似乎还在说些什么。
“又怎么了?”欧阳戕仪不满地放开她。
沈依楹摊开手,嘟着嘴,“我的小兔包呢?”
欧阳戕仪摇了摇头,“没有。”
“哼,骗人的家伙,不和你说话了!”沈依楹生气地推开他,往屋内走去。
“生气啦?”欧阳戕仪跟着她的步子,嬉皮笑脸地开口。
“哼。”
“小气。”欧阳戕仪没好气地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对着自己,“君无戏言,我怎么会出尔反尔呢?”
“那……”
“小路子。”欧阳戕仪叫进了屋外的小路子。
“皇上。”小路子托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小兔包来到欧阳戕仪面前。
“放下吧。”
“是。”小路子放好盘子识相地离开了房间。
“还生气吗?”欧阳戕仪宠溺地点了点沈依楹地鼻尖问道。
“你怎么做到的啊?”沈依楹捻起一个包子放在手上观望。不过包子有些烫手,她一会儿丢到左手,一会儿放到右手,来回交替了很久。
“你还说呢。为了这个,我下令说御膳房的御厨需要锻炼身体,让他们绕着黑玉宫跑了十圈才算弄好了。”欧阳戕仪说得可怜巴巴,引得沈依楹一阵娇笑:
“锻炼身体,跑圈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
“你还笑!”欧阳戕仪故作生气地背过身,不再理她。
沈依楹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试探,“生气啦?”
见他没有回应,沈依楹只好摆弄着小兔包到他面前,“对不起嘛,兔兔错了还不行吗?大不了让你咬一口。”
“扑哧——”欧阳戕仪被她那可爱的样子逗笑了,转身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呀!”
“不生气就好。”沈依楹甜甜一笑,啊呜一口吃了小兔包。
“怎么这么吃。不怕噎到啊!”欧阳戕仪瞪着眼睛指责道。
“唔会唔会……”沈依楹努力吞咽着包子,口齿不清地回答。
“天哪,我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一个吃相粗鲁的姑娘呢?”看着沈依楹狼吞虎咽的吃相,欧阳戕仪大感头疼。
沈依楹艰难地吞下了一个包子,转头看向欧阳戕仪,气焰嚣张地开口,“反正你就是喜欢了,想不认账都不行!”
“是是是,那有没有奖励啊?”欧阳戕仪一个劲地点头。
“嗯,你过来。”沈依楹向他勾了勾手指,欧阳戕仪立刻凑上前去:
“怎么?”
“啵。”沈依楹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以口型说着“我爱你”三个字。
欧阳戕仪感动地将她揽入怀中,“我也是……”
不过这常人看来甜蜜的场景,在窗外人眼中显得格外刺眼,她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连指甲掐进肉中的疼痛也未察觉。
034
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眉儿看了眼远处的来人只是绿蓉儿,立刻从窗口离开绕到了门外。
“眉儿,总算找到你了,怎么去了那么久?”绿蓉儿看到眉儿立刻迎上前。
“路上不小心弄脏了裙子,就在池边清理了一下。”
“哦,我说呢,怎么一路上没见到你,去了煎药房也说你离开了。”绿蓉儿不疑有诈,接过眉儿手中的药篮,“怎么不进去?”
“皇上在里面呢。”
绿蓉儿透过门缝看了眼里面,淡淡一笑,“那也不能耽误小姐吃药,再等下去,药就凉了。”
“那……”
“你拿着,我去敲门。”绿蓉儿将药篮交还给眉儿,提起裙摆上前叩门。
“谁啊?”小路子应声开门。
“小路子公公劳烦通禀,药送来了。”蓉儿拉着眉儿上前答话。
小路子看了看眉儿手中的药篮点了点头,“两位稍等。”
片刻之后,绿蓉儿和眉儿被带入寝宫,“奴婢叩见皇上。”
“都起来吧。”欧阳戕仪伸手示意她们平身,看着药篮道,“药好了?”
“是。”绿蓉儿端出药碗就要交给沈依楹,被欧阳戕仪伸手阻止,“给朕。”
绿蓉儿不解地将药碗放到欧阳戕仪手中,一旁的眉儿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手中的汤药,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让人怀疑了,难道皇上想试药?
“朕喂你。”欧阳戕仪端着药坐到沈依楹身边,温柔地开口。
沈依楹怪异地看着他,眼珠子左右动着,示意这里有很多人。
欧阳戕仪毫不介意地将药勺送到她嘴边,“张嘴,啊——”
看他像对小孩一样对自己,沈依楹的脸耍的红了,“给我自己喝啦。”
“不给。”欧阳戕仪收回药勺,丝毫没有转还余地。
他们的举动引得绿蓉儿和小路子暗自偷笑,识相地退出屋子。眉儿跟着他们离开,脸上虽带着笑,心中却如有芒刺,疼痛异常。
“哪有这样的。我的手没事,自己喝就好了。”沈依楹白了他一眼,欲伸手抢夺。
欧阳戕仪将手一抬,避开了她的争抢,戏谑道,“到现在还害羞?放心,他们都出去了。”
沈依楹环顾四周,不服气地开口,“那又怎么样?”
“我想喂你,难道不给个机会?”欧阳戕仪放下手中的药碗走向她,拦腰一提将她抱到了怀中,“一国之君给你喂药,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哦。”
“那我不是很有福分?”沈依楹勾着他的脖子问道。
“那是。”欧阳戕仪点了点头,将药碗拿到手中。
“你还真是不懂谦虚,那我要不要开坛祭天,感谢祖上积德啊?”沈依楹用鼻子顶了顶他的鼻子,没好气地询问。
“随便你,你想这么做的话,朕马上帮你准备啊。”他舀了一勺汤药送到她嘴边。
“讨厌!”沈依楹撇过头喝了一口他手中的汤药,立刻蹙眉道:“好苦……”
“不苦怎么治病啊?”欧阳戕仪放下药碗,拿出锦帕为她擦着唇边的药剂,“早知道你会怕苦,看看小兔包旁边那个小碟里是什么?”
闻言,沈依楹探身上前,打开了碟盖,“蜜饯?”
“嗯。含一块在口中再吃药就不苦了。”他捻起一块蜜饯送到她嘴里。
“甜而不腻,很好吃呢。”沈依楹称赞地品着蜜饯,不由得产生疑问,“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药呢?”
“不是知道。而是想你就算吃了药,嘴巴一定苦的没味道,就顺便准备了这些。”欧阳戕仪淡笑着再次拿起药碗,“好了,乖乖喝光它。”
沈依楹蹙了蹙眉,但想到他的细心就算再苦的药也是甜的。于是。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光了碗中的汤药。
“苦死了,苦死了。”沈依楹吐着舌头扇着风,表情十分可爱。
“这样就不苦了。”
“嗯?”
还没等沈依楹反应过来,他已经吻住了她的唇。
他起身,抱着她走向床榻,将她轻轻放下。
良久,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声音有些沙哑,“吃过药,好好睡一觉。”
“你要走了?”沈依楹红着脸看着他,原本以为他会做什么,没想到只是让自己休息。
“难道你在期待什么?”欧阳戕仪坏坏地笑了,轻轻拉过被子为她盖上。
“哪有!”沈依楹像被当场逮到的偷糖小孩,脸刷得一下红到了脖子。她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闷声道,“快走啦。”
“你才刚醒,体力都还没有恢复,我哪是那种不懂体贴的人啊。”欧阳戕仪笑着解释,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办完事,我就来陪你。”
“嗯。”沈依楹听话地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睛。
见她入睡,欧阳戕仪转身往外走去。临走前,他不放心地吩咐了几句,“皇后现在睡着了,你们不要吵醒她。”
“是,奴婢明白。”
“记得让皇后准时吃药。”他再三叮嘱。
“皇上放心,奴婢们会好好照顾皇后的。”绿蓉儿领着身后的宫女欠身置礼,目送欧阳戕仪离开。
“蓉姐,既然娘娘睡了,我去把这衣衫换一下。”眉儿指着裙摆处淡淡的污迹道。
“好,你去吧。这几天你也累了,干脆休息一下,有什么我再叫你。”绿蓉儿温柔地点了点头,让她离开。
“谢谢姐姐。”眉儿转身往自己的住所走去,过了一个拐角,确定不在结界内后,她消失在了空气中。
漆黑的六道空隙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眉儿冷冷地开口,“找我什么事?”
“大王说天后动怒了,要媚姬姑娘你加快行事。”
身旁的不是别人,正是日前给柳玉湘通风报信的小太监周勇。
“要行事也必须鱼儿上钩,你回去告诉大王,不出半个月,沈依楹自然不会再有好日子。”媚姬笃定地开口,眼中闪烁着自信地光芒。
“是。”
“我上次要的东西,大王怎么说?”
“大王已让小的带来了。”周勇从怀中取出一个黄色纸包交给媚姬。
“很好。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说着她便转身要走。
“等等,大王知道姑娘在这次事件中会有损元气,特地向天后要了大罗金丹祝姑娘一臂之力。”周勇将一个白瓷小药瓶交给媚姬,“另外,发往还吩咐小人辅助姑娘。”
“是吗?”媚姬斜眼看着周勇,这个男人和大王一样,猥琐得让她厌恶,但碍于形势她还是和颜悦色地称赞道,“上次黎夕妍的事情你办得很好。”
“多谢姑娘夸奖。”
“这次就用你那假皮囊助我一臂之力吧。”该怎么做她早已成竹在胸。
“是,乐意为姑娘效劳。”
说完,两人一起消失在漆黑的空间中。
035
“咳咳。”启晨曦不知怎么,又咳嗽起来。
“小姐,您又咳嗽了。”
一晃眼半个月过去,这半个月沈依楹虽然按时服药,但身子依然没有全好,时不时地会咳嗽。
“蓉儿再去请太医过来看看吧。”绿蓉儿有些担心地开口。
“没什么的。只是初春将至,气候不定,风寒入侵,咳嗽才有些反复。”沈依楹摇了摇头,披着衣服走到门外。
“可是……”
“现在皇上每日操心国事,如果我急召太医来看病,他一定又以为我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会分心的。”沈依楹遥望远处的宏明殿,心中有些担心。
“听说紫冥国国君已经向皇上第三次申援了。”这事并非秘密,早已传遍皇城了。
“奴隶反叛,想推翻皇权。这是民望所归,就算现在平息了,将来还是会再有,甚至比现在更强烈。”沈依楹自然清楚紫冥国统治阶级的腐败,不管向谁借兵,最终一样是名存实亡。
“那皇上会出兵,还是……”
“这个由皇上决定,我们不应过问。”沈依楹淡笑着看向天空,“今天的太阳很好,我想出去走走。”
“可是,您的药还没吃呢。”
“没关系,我就在御花园里坐着,药好了就让送去那吧。”
“嗯,也好。那我陪小姐去。”说着,她便为沈依楹更衣。
正当她们想外出时,眉儿急急忙忙地从远处跑来:
“蓉姐姐,总算找到你了。眉儿叩见娘娘。”
“起来吧,什么事这么慌张?”沈依楹不解地询问。
“蓉姐姐……”眉儿在绿蓉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只见绿蓉儿的脸刷的红了。
“小姐……”
沈依楹见她吱吱唔唔地,很善解人意地开口,“有事你就去忙,让眉儿陪我吧。”
“谢小姐。”绿蓉儿甜甜一笑,“眉儿,小姐就拜托你了。”
“蓉姐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娘娘的。”眉儿很乖巧地点了点头,扶着沈依楹往外走去。
御花园。
“娘娘在这里坐会儿吧。”眉儿扶着沈依楹在凉亭的石凳上坐下,“娘娘的身体,好些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胸口总有些喘不过气。”沈依楹捂着胸口微微蹙眉。
“可能是天气的原因。”
“嗯,想来也是。”沈依楹点了点头,看到身旁的石阶下长着一朵白色的小花,“没想到冰天雪地的北国,也有这么秀雅的小花。”
“这其实不稀奇呀,因为在这里同样有娘娘这样纤柔的美人啊。”眉儿装出一副甜美的模样,“尤其皇上对娘娘更是体贴入微,羡煞旁人。”
“他也有心烦的时候,可惜我不能为他分忧。”
“娘娘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以笑容面对皇上,皇上一切烦心事都会烟消云散的。”说这话时,她面上虽带着微笑,眼神却冰冷至极。
“若是真能这样就好了。”沈依楹笑得甜蜜,转而看向眉儿,发现她的容貌惊艳异常,“没想到眉儿如此美貌,等皇上忙完了这阵子,本宫让她为你指个好夫婿。”
“娘娘不喜欢奴婢,不要奴婢了?”她楚楚可怜地看着沈依楹,眼眶中含着泪水。
“没有,只是不想耽误你。”
“眉儿的命,是娘娘救的,能够服侍娘娘是奴婢最大的快乐,请娘娘不要让奴婢嫁人。”她流着泪跪在沈依楹面前恳求。
“你快起来,嫁人不是坏事啊。”沈依楹赶忙将她扶起,“蓉儿现在不是也有了喜欢的人吗?”
“娘娘知道?”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绿蓉儿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的心思怎么可能瞒过她。
“如果蓉姐姐要出嫁,眉儿就更应该陪着娘娘了。”
“青春易逝,年华易老,本宫可不能做这个误你青春的坏人。”沈依楹半开玩笑地看着眉儿。
“哪有,娘娘是天下最善良的好人。”她虚情假意地奉承道。
“好了,你也别给本宫带高帽子了。本宫答应你,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再让你出嫁。”说着沈依楹扶起眉儿,起身往外走去。
“娘娘稍等,奴婢出来时吩咐冬雪把药送来这里的,应该快到了。”眉儿将沈依楹唤了回去,看着远处的长廊,“看,她来了。”
沈依楹沿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冬雪正气喘吁吁地往这里跑来。
“冬雪叩见娘娘。”
“起来吧。”
“谢娘娘。”冬雪将药碗端到沈依楹面前,顺便附上了蜜饯。
沈依楹含了快蜜饯,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好了撤下去吧。”
“是。”冬雪收拾着碗碟,正要离开。
沈依楹的脸色突变,嘴角流出血丝,“药里有毒?”
“大胆冬雪!你竟敢毒害皇后,来人啊,将冬雪拿下!”眉儿高声呼叫,换来了周遭的侍卫。
“没有啊!娘娘,奴婢冤枉,这毒不是奴婢下的!”冬雪跪在沈依楹面前声嘶力竭地解释。
沈依楹痛苦地睁开眼睛,虽然即使封住了自己的穴道,可是毒液却依然蔓延到了全身。她也不认为眼前的小丫头会毒害自己,但此刻她没有力气去追查真相。
绿蓉儿才进御花园,就听见侍卫的骚动,立刻赶往人流密集处,才站定就看见沈依楹脸色发青,运气疗伤。
“小姐!”她上前握紧沈依楹的手,对着自己身后的侍卫道,“快宣太医!”
处于震惊中的侍卫因为她的话立刻回了神,快步往太医院跑去。
“你们几个立刻通知皇上。”
“是。”另一边的几个侍卫立刻应声往乐毅阁跑去。
“小姐……”
“蓉儿……立刻送我回凤宵宫!我必须借助温泉逼毒!”沈依楹虚弱地睁开眼睛,低声道。
“是。”绿蓉儿立刻背起沈依楹往凤宵宫跑去,临走时她要侍卫将冬雪压去凤宵宫,等待发落。
眉儿则尾随着绿蓉儿回去,她此刻的心情比谁都愉悦。
“怎么会这样!皇后怎么样了!”欧阳戕仪的脸色惨白,几近咆哮地走进凤宵宫。
“臣等叩……”
“都别跪了,快去救皇后!”他怒吼着拉起杨忠义等人的衣襟,重重地甩了出去。
“皇上息怒,娘娘正在温泉运功逼毒。”眉儿上前小声回禀。
闻言,欧阳戕仪立刻奔去温泉池,“楹儿!”
“皇上……”见来者是欧阳戕仪,绿蓉儿立刻让道一边,“请皇上救救小姐。”
见状,欧阳戕仪立刻握住沈依楹的脉门,“这毒怎么如此凶狠?”
“我已经及时封住自己的心脉……但似乎……”
“不要说话,我这就运功!”说着他便抚掌于沈依楹背上,为她运功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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