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凝按照提前说好的,并没有杀了,而是废了她的一条腿。如此她便没有办法再跟着他们,自然也不可能再危及到她和秦铮的人身安全。
给留了点吃的和水,没收了她的弓弩,仅给她留了把西餐刀让她防身。至于自己能否活到最后,那就不关殷凝的事了,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继续上路,不知为何两个人都沉默着。殷凝悄悄留意秦铮的脸色,觉得他似乎有所不悦。最终还是拉住他忍不住问,“秦铮,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太狠了?相比将这样留在荒郊野地自生自灭,还不如结果她来得好?”
说到底他们谁都不知道在这个林子里会不会有野兽,而且没有太多自保能力,更别说殷凝用刀伤了她的腿使她无法走路。且不说伤口会不会感染,就说万一她遇上野兽,或者遇上其他人想杀她要如何逃脱。甚至她从此失去了寻找爆炸解除器的机会,说不定到最后,她根本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还真的不如一刀杀了她来得宽容。
秦铮叹了口气,摇摇头,“她并非善类,而且是她借着报仇的名义心怀不轨在先,难道要你以德报怨吗?要是你真的放了她,我反而会觉得那样做太天真、太单纯,太傻,太善良过头。可要是直接杀了她,又觉得太便宜她。”
“太便宜她?”
“她再前几关可没少针对你,明里暗里给你施加心理压力,导致你梦游。而且她还是钱君霆的帮凶,有好几笔血债都是她的手笔,难道这也都是她所谓的报仇?”
秦铮这么一说,她便明白了,恐怕上一关好些人的死,与脱不了关系。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不大开心的样子?我还以为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殷凝拉着秦铮的手小声问。
秦铮叹了口气,看着殷凝的目光都变得更加柔和。因为刚才他听到她说,没有人知道当她再一次被抓到这个鬼地方的时候有多么绝望害怕,有多么想活,比任何人都想要活。他的心里就一阵揪疼。作为一个男人,让心爱之人身陷险境,还不止一次,实在太无能!他的妻子,他的女孩儿,应该无忧无虑地生活才对啊。为什么要让这样好的她遇上这些事?都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秦铮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伸手拥住她,紧紧抱住,“没有不开心,但现在也还不到开心的时候不是吗?我只是在想……是不是真的绕了点路。”
原来秦铮是在纠结绕路的问题,让殷凝松一口气,她反抱住他,用手拍拍他的后背,“你又不是指南针,绕一点怕什么嘛。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手上的血债是米小雪?石磊?陶冉妍?还是刘骄?”
秦铮哭笑不得,本来有点氤氲潮湿的心思被她一扫而空,微微松开她,拧了拧殷凝的鼻子,“你呀,就是不得闲,何必再费神去想那些已经过去的事?”
“人家好奇嘛。”殷凝冲着秦铮皱皱鼻子,“再说了,有些事情想不通,会觉得很难受啊。就好像看推理剧,当侦探快指出凶手是谁来的时候忽然电视机坏了,该有多不爽啊。而且我们一边走一边说,也不会觉得这山路漫长而发闷啊。”
秦铮宠溺地笑笑,牵住殷凝的手继续走,“好,那我们就边走边说,就先说米小雪吧。”
“米小雪的死,果然和有关?”
秦铮点点头,“你当时精神状态并不好,我也无意多事,所以只是了解了下大概情况。”
“哦,那米小雪的死究竟怎么回事?”
“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米小雪的死亡时间,早于失踪的时间?”
殷凝仔细想想了,“恩,我记得。如此也就说明,当时在房间里的‘米小雪’可能是有人假扮的。鉴于我们已经知道钱君霆是谁,所以不会是他,只能是他的帮凶。”
“没错,所以我后来又去了解了一下当时给米小雪送饭的人都分别是谁。”
关键的来了,殷凝不接话,只等着秦铮快点往下说。
“当时我仔细问了戴维神父和寂镪,因为每次送饭,他们两个都在场。据他们两人回忆,米小雪被关入12号房间的第二天早上是桑川和陶冉妍送饭、中午是杨晚清和刘骄送饭,晚上是石磊和杨晚清送饭。然而那天晚上的时候米小雪已经失踪,且在我们晚上得知她失踪的时候,当时门口聚集的人有不少。我仔细查看过基本上除了卫钦恩,差不多都到齐了……”
听到这里,殷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除了她和秦铮那段时间都是单独呆在房间,卫钦恩在酒窖喝酒灌醉,从第二天早上开始到晚上米小雪失踪前,这段时间内便是少了的行踪!
那段时间每个人的行踪都有些乱,彼此也没有个监视,就容易出纰漏,甚至都没有人发现不见了这么久,更不知道她在哪里又在干什么?而且开始现身的时间,是在米小雪被发现失踪。这样的时间点若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那么石磊呢?”殷凝问。
秦铮摇摇头,“石磊的死,倒和她没关系。因为那晚并没有睡在客厅,根据当时杨晚清的交代,她提前就有些醒了,听到了一切,却并未提及有人从卧室区域出来,所以是只能是睡在客厅的人做的。”
“那么石磊是谁杀的呢?钱君霆?还是其他帮凶?”
“是杨晚清。”
殷凝有些震惊地看着秦铮,“难道说,她一直以来都在说谎?”
秦铮点头。
“那你又如何知道杨晚清说谎的呢?”
秦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也是才发现的……就之前查看杨晚清的尸体,发现她的手指上有好几道极细的刀口,虽未流血,却破了皮。”
“刀口?莫非你在说陶冉妍的死是杨晚清做的?可是这又和石磊的死有什么关系?”
“先把石磊的死放放,我们先说说陶冉妍的死,把顺序反过来推导。”
殷凝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想起陶冉妍,她死得真是惨。吃一口面包,面包里却都是碎成渣的极薄极锋利的刀片。那场面,她实在不想回忆。
“可是,记得陶冉妍死前一刻,杨晚清正在被挤兑,就连餐桌上的食物摆放都不曾插手,还是陶冉妍自己做的。那么杨晚清又要如何让陶冉妍死?那带着刀片的面包,可是陶冉妍自己选择的啊。”
秦铮点点头,“看似是陶冉妍自己选择的,其实不是。我们这次不用假设,而是反推问题。确定杨晚清是帮凶,如此她应该会比我们更早了解游戏参与者的资料,那么她就会比较清楚陶冉妍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且她清楚如果陶冉妍既然要故意挤兑自己,肯定会抢夺她分配食物的工作。三明治的内容基本一致,可如果其中一个多放一些陶冉妍喜欢吃得东西呢?比如生菜,那么她在分食物的时候,就有可能任性私心,将外表上看起来放了最多生菜的三明治留给自己。再者生菜多了,抓着三明治的手也就不会感觉到里面的刀片了。而且,那叠资料上也确实写到,陶冉妍非常喜欢吃生菜。”
“原来是这样。”殷凝皱了下眉,枉费她那会儿还些觉得杨晚清可能是无辜的,没想到陶冉妍真是因为真相了,所以才被杨晚清用了个曲折隐蔽的方法杀死的。既然如此,继续反推,石磊的死定然和杨晚清逃脱不了关系。
是她用枪杀了石磊,然后怕惊动睡在周围的人,不知道怎么处理那把枪才好,才一直藏在自己的身上。不过殷凝还真的有点佩服杨晚清,当秦铮以寻找凶器为由发现她身上带着抢,推翻了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大家都睡得很沉”的谎言。接着又在短短时间内再编出另一套说辞,且做足一出苦肉计,也真是不容易,反应也算得上是极快的了。
如此,殷凝也算能理解和明白,杨晚清的一些“搞风搞雨”的行为了。
“最后刘骄呢?刘骄的死是谁害的?应该是了吧。记得刘骄死得时候,杨晚清是和我们在一起的。”
“是的。”
“可是,从位置上来说,刘骄离得最近的不是寂镪吗?她不是走在寂镪的边上吗?那照理来说,推她最方便的也应该是寂镪啊。”
“不,不会是寂镪。原因很简单。首先,我们知道刘骄离寂镪最近,是寂镪告诉我们的。刘骄刚死,好多人都震惊于她的死亡,心里都慌乱着呢,是最容易出错的时候。若是他做的,他大可以说没有注意到刘骄的方位。何必要把这么大的一个嫌疑往自己身上背?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心里没鬼,坦荡的很。甚至根本都没想到只是距离近,刘骄就走在自己边上出了事,人家就会怀疑他。其次,刘骄走在他的边上,离得最近,那刘骄定然知道自己边上是寂镪啊。如果是寂镪推得,或者使坏让她掉下去的,那么近的距离,刘骄不可能不知道是寂镪所为吧?那为何她掉下去的时候没有立马指出说是寂镪推得她呢?”
“或许说明刘骄连是谁推得自己,谁让她掉下去的都不知道?又或许是她害怕指认,就没人会救她?”殷凝想了想,“可换做是我,就算要死了,也一定要说出真相的呀,断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的。所以,从刘骄的反应看出,至少不是寂镪害得她。”
“没错。”
“那么卫钦恩呢?有没有杀人的嫌疑?”
秦铮一笑,没有回答继而反问,“我只问你当时谁最沉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