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将手指弯曲成拳,冰凉的指尖触及留有一丝温存的掌心,无力攥紧。视线由模糊逐渐转为清晰,翻转过趴在地上的身体,周围的空气冷得让人打了个激灵。
好在当殷凝看清身处的环境时,长舒了口气,这里不是单间的手术室。没有明晃晃的手术灯,没有滴滴答答呼呼作响的机械仪器,没有冰冷的手术床和让她深感恐惧的钱君霆。她只是呆在一个不大的,清冷的,光线暗淡的房间里。
只不过,这里真的很冷,似乎正在越变越冷。
随着殷凝的呼吸,一团团白色的哈气不断从她的口鼻中冒出来,仿佛现在的季节正值寒冬。
使人昏迷的药劲还没过,身上没什么力气。勉强撑坐起身,环视一圈,这是个简单的水泥房,面积不大,四面墙干干净净。有一扇金属门,门边有一个长方形的黑色显示屏,那是计时器,此刻暗着没有显示任何东西。
头顶的两盏白炽灯泛着清冷的光,把所有的东西都照得蓝盈盈的。天花板上还有几排铁管,规整的盘踞着,看着像消防淋喷头。
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个面孔朝墙的男人倒在门边的地上,另一个角落里则站立着一个较大的瓦楞纸箱。
其他人呢?
殷凝快速爬到男人的身边,那人不是秦铮。心下一沉,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有没有事,安不安全?
不过好在,同她共处一室的男人是她认识的——卫钦恩,这要比和其他人呆在一起强多了。而且她可以肯定一点,他不大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至少,目前不会。
“小卫,醒醒。”殷凝推了几下卫钦恩的肩膀,见他有苏醒的迹象,立即跑去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查看瓦楞纸箱。
“咝……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冷。”卫钦恩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用手捂着发疼的脑袋,“你还好吧?其他人呢?”
“我没事,我也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
两个人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寂寥,带着些回音。
殷凝打开虚掩的纸箱盖,往里探去,看到里面躺着柄一头扎满生锈钉子的棒球棍和一把锋利异常的军用匕首,刀背上甚至还带着六个倒钩,亦是十分锋利。武器的旁边还有一个白色信封,拿在手里,里面的东西也不似单纯的纸张。将它翻过来,上面用黑色的马克笔写了个大大的“OPEN”,立刻打开,信封里的东西被殷凝一股脑地倒在地上。
“哒哒、哒达达——”
听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而出,滚动到不远处的地上。循声而望,是四个个头不小的骰子!
红色的磨砂半透明有机玻璃材质,白色的数字点数,从一到六分布在四方形的每个面上。骰子的大小是个边长大约为两厘米的立方体,边角被打磨的很光滑,掂在手里有些实成。另外还有一张对折的卡片,打开,里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段字,是游戏规则:
“恭喜各位成功晋级第四关游戏——四伏杀机。现在你们都被两两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每个空间的环境都相对恶劣,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况会愈发糟糕。所以各位必须打开空间的门逃生出去。开门方法一,每个人都有两枚骰子,两枚骰子同时投掷出六,仅限得双六的人带武器出去。开门方法二,杀死你的同伴(不建议)。两种方法二选其一,四分钟后,空间的门将永远关闭,违者引爆。”
“滴——”黑色的计时器显示屏突地亮起,红色的数字快速倒退。
………………
秦铮用手背抹了把不断从鬓角边流淌下来的汗水,将手里的卡片捏在手里团成一团。
“好热啊,我要热死了,水,我要喝水!”房间的角落里,宋晗茉四仰八叉坐在地上,不断喘着大气,同时还学习犬科动物吐舌散热。
四分钟,此刻已经过去十几秒钟,时间紧张万分。
按照目前的游戏规则来看,在四分钟以内,每个人想要在不开杀戒的情况下走出这间屋子,必须自己投掷两个骰子同时得出六,门才会打开。也只有扔骰子得双六的人才能出去,没有得到双六的人则继续呆在房间里,直到得出双六为止。一旦时间过去,就会永远死在这里。或者,就是杀掉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
第四关的游戏,仅仅只是如此么?
秦铮迅速望了眼瓦楞纸箱里的武器,一柄冰镐和一把双头斧。
不用细想,他都知道游戏的规则断不可能这么简单。因为卡片上写的很明白,要游戏参与者带着武器出去,就说明后面还没有结束。他认为现在所进行的,不过是这场游戏的一个前奏、暖身而已,真正的游戏估计要出了这扇门才会开始。
他醒来并没有多久,发现自己和疯女人宋晗茉被关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房间的四面墙全是木质结构的木板,橙黄的灯光好似太阳灼烤着一切。
这个空间很热,就像一间桑拿房,时不时还有蒸汽从墙壁的木板缝隙里冒出来,且温度还在不断升高,让人有身处沙漠之感。
秦铮也不和宋晗茉多废话,赶忙抓起两个骰子走到宋晗茉的身边。要知道这个前奏看似简单,尚若要顺利完成,全凭运气。可也不是所有的时候都会有好运气。掷骰子得一个六尚且不难,但是要两个同时都得到六,就有些困难了。
最为关键的是,这个空间的温度,正朝着热死人不偿命的高度火速蹿升着。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都会活生生热死在这里。
而且,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杀人。
秦铮瞟了眼坐在地上的宋晗茉,摇了摇头,将手里的两个淡黄色黑点的磨砂塑料骰子塞到她手里,“要喝水是吧,就不停地扔骰子,得到两个六为止。扔骰子总会吧?”
宋晗茉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用力点头,“会,会!”
“很好。”
秦铮捏紧自己手里的骰子,也开始投掷起来。
不知道殷凝怎么样了,和谁在一起,是不是同自己面临一样的环境,但愿不是。
………………
田鼑华是个瘦小的保险推销员,身着典型推销员的装扮,白衬衫黑领带黑西裤。已经是小号的衣服,却在他的身上仍显宽松。他刚满二十五,单身未婚。当他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该哭该笑。哭的是,就眼下的状况和可能性,自己肯定倒了大霉;笑的是,他给自己买了价格不菲的意外保险,受益人是他相依为命的老娘。
他的脑袋有点晕,无法反应现在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觉得耳边一直嗡嗡有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移动。
他看了下周围,发现房间里还有个女的昏迷着。那女人穿着简单的卡通T恤和牛仔裤、帆布鞋,相貌平平,看着挺无害的。他壮胆走过去叫醒她,还没简单沟通两句,只知道那女的叫柳慈,忽然听到“滴”的一下,就见房间的门边亮起个计时器来。
倒计时四分钟。
“这是什么情况?”柳慈慌乱地坐在地上,完全不知所措,“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有什么在动。”
田鼑华,“你也听到了?”
柳慈点点头,左右看看指着房间另一头的瓦楞纸箱,“那是什么东西?还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我们呆得这个房间,似乎正在变窄。左右两面墙,好像在靠近。”
田鼑华瞅了眼瓦楞纸箱,又看了看身边的墙。就像柳慈所说的那样,门左右两边的墙正以看得见的缓慢速度,越靠越近。
“我是不是在做梦啊,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田鼑华皱起眉低声咒骂,又对着柳慈说,“我去看看那个箱子里装了什么东西,你去看看门能不能打开,呼救看看。”
两人商量后纷纷点头,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目前的状况非常不好,必须快点逃出去才行!
柳慈跑到门边,用力拍着金属门板发出“咚咚”的声响,并且大喊救命。然而每一声呼喊,每一下拍门,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
心道不好,又看左右两边的墙越来越近,她转过身来,猛地看见田鼑华不知何时已经回到自己的身后,手里还握着把枪。
………………
“你要干什么?!”舒珺大叫一声,手脚并用往后退去。
从这个房间里醒来,发现自己和黑色泪珠关在一个房间里。她的心底瞬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活不过今天。更要命的是,她醒过来的时间比黑色泪珠晚,什么还没弄明白。那会儿只看到黑色泪珠已经打开房间角落里的纸箱,正蹲在纸箱边上,似乎在研究什么。
或许是她起身的声音惊动了这个男人,便看到他从纸箱里取出一个狼牙流星锤来,转过身,慢悠悠地向着坐在地上的自己走过来。
舒珺心道不好,刚想起身逃窜却已经来不及。才刚刚翻转过身,后脑勺上立刻传来一记剧痛。下意识伸手去摸,掌心湿热一片,放到眼前一看,满手的鲜血。
两眼发黑,心一路下沉。
她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哪里是眼前精壮男人的对手?更何况,他右眼角的那颗黑色泪珠纹身,标识了他的心狠手辣与残酷无情。
狼牙锤的尖刺狠狠扎进舒珺的后脑勺,连带着血肉又被拔出来。仅是一击,就让这个脆弱的女人再无逃脱之力。
“不要杀我,不要……不要杀我……”舒珺想爬开,却没有力气。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却还是不肯放弃,做着最后的无力挣扎。
阎澜漫不经心地走过去,单膝蹲跪到舒珺的身边,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紧接着用流星锤之间长长的锁链一下绕道舒珺的脖子上勒紧,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而肌肉贲张,脸上满是怜悯地看着身侧被勒住脖子的舒珺。
因为窒息,舒珺开始胡乱挣扎,四肢抓瞎般挥舞着。她想用一只手的指甲去抓黑色泪珠的脸,另外一只手去扯脖子上的链条。可是缺氧的大脑已经不再支配她的身体,让她的动作迟钝而没有任何力量。
她要死了,不想死神来的如此之快,她甚至听到了脖颈里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她的动作越来越微弱。挣扎地幅度也越来越小。直至最后的一口气从喉咙里挤出来,舒珺彻底没了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 哀怨地望着潜水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