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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燕云十八骑再战江湖 > 第329章 夜探赵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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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城的夜,像一块浸了冰水的黑绸,沉甸甸地压在屋顶瓦檐上。

冷雾浓得化不开,黏在脸上带着刺骨的湿寒,连街面上的灯笼都只剩一团模糊的光晕,在风里摇摇晃晃,照不亮三步之外的路。

赵府的朱漆大门紧闭着,铜环上的兽首在雾中隐现,泛着森冷的光。

檐角悬挂的铜铃本该随风作响,此刻却死寂无声—— 守在门侧的两名卫兵,身着玄色劲装,腰佩长刀,站姿笔挺如崖边青松,竟是连呼吸都刻意放轻,鼻翼微动间只有极浅的气流吞吐。

他们是赵岩亲手调教的心腹死士,一双双眼睛在夜色中亮得惊人,扫过门前街道的每一处阴影,连飞虫掠过都逃不过他们的视线。

墙根下的阴影里,墨羽的身形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穿着一身玄色夜行衣,面料是特制的,防水透气且能最大程度吸收光线,贴在身上如同第二层皮肤。

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此刻正锐利地扫视着赵府的院墙。

这院墙足有三丈高,墙头密密麻麻布满了铁蒺藜,尖刺上还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了毒。

墨羽指尖扣住青砖缝隙,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砖面,感受着砖石下暗藏的机关凹槽——夜枭暗桩送来的图纸上标注得明明白白,这墙内每隔五尺便有一处翻板陷阱,稍有不慎便会坠入尖刺陷阱。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冷雾化作温热的气流,身形骤然绷紧,如蓄势待发的猎豹,指尖发力,整个人沿着墙根飞速向上攀爬。

动作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脚尖在砖缝中借力,起落间听不到半分声响。

爬到墙头下方,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鹿皮袋,里面装着细腻的滑石粉。

手腕微扬,滑石粉均匀地撒在铁蒺藜的尖刺上,形成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既不会轻易掉落,又能隔绝尖刺上的毒素,同时减少攀爬时的摩擦力。

做完这一切,他手腕一用力,身形如狸猫般翻上墙头,膝盖微微弯曲卸去冲力,目光快速扫过院内。

院内布局工整,青石板铺就的路径两侧栽着茂密的刺槐,叶片在雾中泛着冷光,树枝上还挂着几盏气死风灯,昏黄的光晕透过雾气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

远处隐约传来巡夜卫兵的脚步声,沉稳而有节奏,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队列。

墨羽伏在墙头,等那队巡夜卫兵走远,才悄无声息地跃下墙头。

落地时脚尖先着地,身体顺势一滚,化解了下坠的力道,起身时已经躲到了影壁之后。

影壁上雕刻着“福”字图案,边缘却藏着细密的铜钉,显然也是防备夜袭的设计。

他按照图纸记忆,绕过影壁西侧的月洞门,沿着回廊外侧的阴影快速移动。

廊下的气死风灯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光晕在他身上一闪而过,他立刻矮身,贴着廊柱的阴影前行,连衣袂都不曾扬起半分。

西侧书房就在回廊尽头,此刻窗纸上映着两道清晰的人影。

墨羽屏住呼吸,贴着墙根慢慢挪到窗下,手指轻轻搭在窗棂上,感受着屋内的动静。

屋内的谈话声压得极低,却因为夜的寂静,断断续续传到他耳中。

其中一道身形魁梧的人影,背着手站在案前,宽肩窄腰,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压,正是赵岩本人。

墨羽能清晰地看到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半块虎符,虎符是青铜铸就,表面刻着繁复的云纹,在灯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

那半块虎符,正是调动北境部分兵权的信物,没想到竟在赵岩手中。

“王奎那边可有消息?”赵岩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禁军东门守卫能否按时换防?”

对面那人穿着青色圆领袍,身形略显单薄,正端着一盏茶盏,手腕微微发颤,茶水在盏中轻轻晃动,显然内心极为紧张。

墨羽认出他,正是户部尚书李修——一个平日里看似温和懦弱的官员,竟会与赵岩勾结,图谋不轨。

“赵将军放心。” 李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王奎已以‘侍疾’的名义,将东门原守卫调往城外行宫,换成了他的心腹亲兵。只是……陛下近日虽病重卧床,张文渊丞相却似有察觉,不仅加派了御林军在城内巡查,还暗中调遣了京畿卫戍部队,昼夜巡逻,恐怕会对我们的计划不利。”

“张文渊?”赵岩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指节重重敲在案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一个只会舞文弄墨、耍嘴皮子的老狐狸,也敢挡我的路?不足为惧!”

他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李修,语气带着志在必得的狂妄:“明日卯时,我会让北境三万大军,从西京城外五十里的黑风口出发,佯攻东城门。到时候,张文渊必然会调动所有御林军前往东门支援,城内防务便会空虚。你趁机以‘调运粮草,支援前线’为由,带着户部的令牌前往粮仓,关闭所有粮库大门,断了城内守军的补给。”

“只要东门一开,我的三万大军入城,再加上城中早已埋伏好的旧部,周室江山,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赵岩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即使隔着窗纸,墨羽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野心与杀意。

李修喉结滚动了一下,端着茶盏的手抖得更厉害了,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可……可楚烬已经死了,黑鹰教的余党也都溃散了,没有了他们牵制,我们仅凭这些力量,真的能成功吗?”

“楚烬那蠢货!”赵岩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鄙夷,“空有一身蛮力和万魂药人那样的邪术,却只知复仇,不懂权谋布局。他的失败,早在我预料之中。”

他走到案前,拿起一本奏折,指尖划过纸面:“你以为我真的只靠北境那三万大军?我在北境经营三十年,私兵、粮草、军械早已囤积齐备,足可支撑一场大战。更何况,朝中半数官员都是我的旧识,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响应。张文渊、萧阿璃之流,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

窗外的墨羽听得心头一凛,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匕。

他没想到赵岩的野心竟如此之大,布局竟如此之深。

若真让他得逞,西京必乱,百姓遭殃。

他定了定神,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拔开瓶塞,将里面无色无味的液体轻轻洒在窗沿上——这是公孙婧研制的“追踪液”,三日之内不会褪色,且能被夜枭暗桩特制的追踪粉察觉,只要赵岩或李修接触过窗沿,便能追踪到他们的行踪。

做完这一切,他正欲悄然后退,忽闻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名卫兵的高声禀报:“大人!北境急信,八百里加急!”

赵岩的脸色微微一变,快步走到门口,接过卫兵递来的密信。

他展开信纸,目光快速扫过,眉头骤然紧锁,原本志在必得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墨羽趁机往后缩了缩,借着假山的阴影掩护,目光越过赵岩的肩膀,隐约瞥见信上的几行字——漠北吴纲突围成功”“幽州张猛率五千骑兵驰援西京”。

他心中一凛:吴纲将军是镇守漠北的名将,此前被赵岩设计围困,没想到竟已脱困,同时他没想到阿璃还调来了幽州的援军!

这消息若是传开,赵岩的计划必然会受到重创,他的私兵再强,也难敌朝廷正规军的夹击。

就在这时,赵岩突然抬头,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向假山方向,厉声喝道:“谁在那里?!”

墨羽心头一紧,知道自己可能被察觉了。

他不敢迟疑,立刻从怀中摸出一枚烟雾弹,用力掷向地面。

“嘭” 的一声轻响,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笼罩了大半庭院。

“不好!是刺客!”院内的卫兵高声呼喊起来。

墨羽趁乱翻身跃起,脚尖在假山石上一点,身形如箭般射向墙头。

就在他即将翻过墙头时,身后传来“咻”的一声破空声,一支弩箭带着凌厉的劲风袭来。

他下意识地侧身躲闪,弩箭擦着他的肩头飞过,划破了夜行衣,带出一串血珠。

肩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墨羽却不敢停留,咬牙翻上墙头,落在墙外的小巷中。

“追!别让他跑了!”赵岩的怒吼声在院内回荡,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

墨羽忍着肩头的剧痛,一路疾奔。

他对西京城的街巷极为熟悉,专挑狭窄的小巷穿行,利用复杂的地形甩开追兵。

身后的喊杀声此起彼伏,越来越近,显然赵岩的卫兵都是精锐,追踪能力极强。

他连续翻过三道院墙,穿过一片菜地,终于甩开了追兵,钻进了西京城外的密林。

林子里雾气更浓,树木枝繁叶茂,遮挡了月光,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

墨羽靠在一棵老槐树上,捂着流血的肩头,大口喘着粗气。

他低头看了看伤口,弩箭划开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血流不止,疼得他额头冒出冷汗。

他从怀中掏出那封趁乱从赵岩案上偷来的密信——方才烟雾弥漫时,他见赵岩注意力都在追兵身上,便冒险潜入书房,将案上的密信揣进了怀里。

展开密信,借着微弱的光斑,墨羽看清了上面的内容。除了北境军情,信末还有一行小字,用特殊的墨汁书写,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定远六年正月十五,子时起事。”

正月十五,便是三日后的元宵夜!

墨羽心中一沉,没想到赵岩竟打算在元宵夜动手。

元宵佳节,西京城内张灯结彩,百姓出游,正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候,赵岩选在这个时候起事,无疑是想打朝廷一个措手不及。

他不敢耽搁,撕下衣襟,草草包扎好肩头的伤口。

伤口依旧在流血,浸透了布条,带来阵阵刺痛,但他此刻顾不上这些。

他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发出一声低嘶,朝着安抚使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中,他的身影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掠过寂静的官道,马蹄声在空旷的夜里回荡,急促而沉重,像是在敲响警钟。

一场关乎西京存亡、关乎周室江山的风暴,即将在三日后的元宵夜,骤然降临。

而此时的赵府书房内,烟雾早已散去。

赵岩站在窗前,目光落在窗沿上那几点不易察觉的淡淡水渍上,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寒光。

他伸出手指,蘸了一点水渍,放在鼻尖轻嗅,却什么味道也没有。

“看来,有人已经盯上我们了。”

赵岩的声音冰冷刺骨,“传令下去,从明日起,府中加强三倍戒备,所有出入口都要设三道关卡,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另外,所有信件往来,改用密语,若有违反,格杀勿论!”

“是!”门外的卫兵高声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

李修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如纸,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节泛白。

他看着赵岩阴沉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颤声问道:“赵将军,会不会是……萧阿璃他们已经察觉了我们的计划?”

萧阿璃是镇国公主、西京安抚使,智勇双全,麾下还有一支精锐的燕云骑(镇北军),一直是赵岩计划中的最大障碍。

赵岩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密信扔进旁边的火盆。

火焰瞬间窜起,吞噬了信纸,黑色的灰烬随着热气飘散。

“察觉又如何?”他的语气带着十足的狂妄与狠厉,“三日后,元宵夜,便是他们的死期!到时候,西京城里,没人能挡得住我!”

李修看着跳动的火焰,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恐惧,有犹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他知道,自己一旦踏上这条贼船,便再也没有回头之路了。

书房内的灯光昏暗,映照着赵岩那张阴鸷的脸,也映照着李修苍白的面容,空气中弥漫着阴谋的气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而窗外的冷雾,似乎更浓了,将整座赵府笼罩在一片黑暗与诡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