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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燕云十八骑再战江湖 > 第154章 京师定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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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驿的灯火还在夜色里泛着暖光,互市首开的捷报已随着驿马的蹄声踏破晨雾,越过阴山古道向南疾驰,最终稳稳落在京师宫墙之内。

云州互市探访回来不久,苏博学士认识到此时的大周都城,刚从姚党乱政的阴霾中挣脱,禁军重整、吏治待清,百官心中都揣着同一份期待。

借北境互市初定和平的东风,一场关乎朝堂新秩序的朝会,正亟待在太和殿拉开帷幕,为历经动荡的大周,锚定前行的方向。

太和殿的晨光比云州柔缓,雕花窗棂滤过暖辉,落在盘龙柱上。

鎏金龙鳞似要挣脱石柱活过来,将殿内照得一片通明。

太子周显端坐在龙椅上,明黄锦袍下摆垂落阶前,衬得身形愈发稚嫩。

他偷偷咽了口唾沫,指尖在扶手的龙纹凹槽里反复摩挲,心底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千里之外的云州。

“若是阿璃姐姐在此,定能更从容吧……”

他忍不住想起半月前,阿璃姐姐自京师城楼击退契丹后一身风尘赶回,连铠甲都未及换下,便直奔东宫,指着舆图对他殷殷叮嘱:“殿下,京师姚党虽除,然北境之危未解。达玛残部与左贤王勾结,云州互市初开,民心未稳,此诚腹背受敌之时。我须即刻返回云州,替李崇将军分担防务,将互市彻底扎下根来。京师朝局,有外公与诸位忠良辅佐,你只需记住‘民心为本’,便可稳如磐石。”

正是那番话,让他悬着的心落了地。

此刻,他仿佛又能看到阿璃姐姐在云州城头巡视的身影,在互市人群中与吐蕃、突厥使者从容周旋的英姿。

他知道,阿璃姐姐正以云州为盾,为他,为大周,挡住北境最凛冽的风雪。

这份笃定,让他小小的脊梁里,生出了无限的勇气。他深吸一口气,将思绪拉回眼前的太和殿,目光扫过殿下百官时,刻意放慢呼吸,学着先帝从前的样子微微颔首。

昨夜他刚收到阿璃姐姐从云州送来的密信,信中说北境互市一切顺利,她和李崇将军已在云州做好万全准备,让他安心处理朝政。

想到这里,他心中稍安,目光扫过殿下百官。

昨夜苏博学士教他的朝会仪轨,他在寝殿里对着铜镜练到后半夜,连如何抬手、如何落目都记得滚瓜烂熟,可真到了这殿上,心还是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脊背挺得笔直时,腰腹的肌肉都有些发僵;小手紧紧攥住扶手,指节泛了白,目光扫过殿下百官时,他刻意放慢呼吸,学着先帝从前的样子微微颔首,却忍不住在心里打鼓:这些先帝遗臣,会不会觉得他这个“小太子”,根本镇不住姚党刚倒的乱局?

苏博学士、冯异、苏砚、柳彦舟立在殿中首排,身后文武官员分列两侧,朝服下摆齐整垂落,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这是姚知福伏诛后,京师首场正式朝会。

人人都清楚,今日要定的不只是北境防务,更是大周朝堂的新秩序。

苏砚的目光悄悄落在太子身上,见他虽小,却没露半分怯意,心里松了口气:阿璃他们拼命护着的,果然是个有骨气的皇子。

冯异则攥了攥拳,玄色铠甲的铜扣在晨光里泛着冷芒,他等着这一刻等了太久,姚党乱政时的憋屈,今日总算能彻底吐出来。

“冯将军,先奏京师防务。”周显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清亮,说出口时却刻意放沉了些,怕显得没威严。

话落,他悄悄抬眼瞄了眼苏博老学士,见老人眼底带着赞许,才悄悄松了点劲。

冯异即刻上前,躬身时甲叶轻响,余光却没离开太子紧抿的唇,这孩子比他想象中更撑得住。

“回殿下,京师姚党余孽已尽数清剿,共擒同党三十七人,均关入天牢待审”,说到“姚党”二字,他的声音沉了沉,甲扣碰撞的声响都带着戾气,“禁军已恢复原编,四门增设三道岗哨,白日验户籍、夜间查腰牌,绝无疏漏。”

顿了顿,他想起昨日李狂传来的信,语气软了些,“契丹残部退至东北边境后,李狂、张锐率北府新燕云在外围布防,至今无异动,您放心。”

周显小脸上露出一丝满意,指尖终于离开了扶手,转向苏砚时,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依赖:“苏砚舅舅,云州、代州的防务如何?达玛与左贤王没再作乱吧?”

他对云州最为记挂。

不仅因那里是北境的门户要地,更因阿璃姐姐在彼处领兵征战。

是以京师初定,他便迫不及待地赶赴云州,察看互市情形。

而这份惦念之外,更因阿璃等人曾悉心守护于他,他早已将阿璃视作亲姐姐一般;就连称呼苏博、苏砚等人,也愿依着阿璃的叫法,全然没有半分太子的架子。

苏砚展开手中战报,指尖点在舆图上的云州时,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纸面。

那上面的墨迹,是阿璃派人送来的,字里行间都透着北境的寒气。

“殿下放心,阿璃大都护来信说李崇将军与吐蕃巴图将军联手,已在阴山古道擒获达玛;左贤王阿史那咄苾率残部逃窜,代州萧铁鹰将军加固了城墙,还联合右贤王阿史那默在阴山设伏,防备突厥游骑。”

他顿了顿,想起阿璃信里提过的互市,补充道,“云州互市已重启,苏文清将军拟了《互市规则》,百姓反响极好。昨日还收到巴图将军的信,想在代州、雁门关增设互市点,说是赞普同意阿璃少主提的建议,说能让边境百姓多些活路。”

殿下文武纷纷颔首。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拄着拐杖出列,躬身时手都有些发颤。

他是三朝老臣,见惯了朝堂风浪,姚党乱政那几年,他好几次想以死谏言,都被家人拦了下来。

“殿下,如今外患暂平,当尽快恢复科举、整顿吏治。”他的声音带着急切,眼里泛着红,“姚党乱政多年,州县官员贪腐成风,士子报国无门。若早日开科取士、严查贪腐,方能安抚民心,稳固朝局啊!”

周显没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身旁的苏博学士,眼神里带着询问。

他知道自己经验浅,苏博外公的话,从来都是准的。

苏博学士心中微动,看着老臣恳切的模样,又看看太子依赖的眼神,想起太后临终前托孤的话,喉头有些发紧。

他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如磐:“老臣以为,科举可定在三月后,由柳彦舟主持筹备,务必公平公正,不论出身,只看才华;吏治整顿从京师始,由冯将军协助苏砚,核查各部门官员政绩与家产,贪腐者从严处置,绝不姑息。”

“就按苏老学士说的办。”周显的声音轻却坚定,目光扫向柳彦舟与冯异时,又刻意坐直了些,“柳彦舟,科举之事交予你,不许有舞弊之嫌——我知道你是阿璃姐姐信任的人,你可不能让她失望。”

柳彦舟心中一暖,忙躬身应下,他想起阿璃离开京师赴云州前特意叮嘱他“要帮太子守住朝堂”,只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周显又看向冯异,语气软了点:“冯将军,吏治整顿要快,更要准,别冤枉了好官。像上次护着东宫的那些禁军统领,可不能委屈了他们。”

“臣遵旨!”两人齐声应下,声量洪亮,震得殿内烛火轻轻晃了晃。

周显看着他们挺直的背影,心里忽然踏实了些。

原来当太子,不是一个人扛着,还有这么多人帮他。

朝会散后,周显留苏学士、苏砚、冯异入偏殿议事。

窗台上那盆新抽芽的兰草是他亲手栽的,前日浇水时还怕芽叶蔫了,如今见嫩绿芽尖在风里轻颤,他忍不住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像碰着什么珍宝。

偏殿里没了百官,他终于卸了点拘谨,声音放得软软的:“苏外公,阿璃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想让她看看京师的变化,看看我种的兰草,还有咱们抓的贪官……上次她走的时候,还说要教我骑马呢。”

苏学士蹲下身,他望着太子眼底的期待,想起先帝在时,心里又暖又酸:“等北境彻底安稳了,阿璃就回来了。你在京师治政,她在北境护民,你们都是在为大周出力,都是好孩子。”

冯异站在一旁,见太子眼里的光暗了点,忙补充道:“殿下,李崇将军昨日传信,我特意看了,上面说云州春耕顺利,左贤王残部已不成气候,用不了多久,阿璃少主就能回京师了。”

他平时说话都是武将的硬朗,此刻却特意放柔了语气,怕吓着太子。

他还记得姚党软禁太子时,这孩子见了穿铠甲的人就怕,如今能坦然跟他说话,已是不易。

周显握紧小拳头,眼神亮得像星:“那我要学好批奏折,学好治国。等阿璃姐姐回来,我就能帮她分担,不让她再那么辛苦——苏砚舅舅说,阿璃姐姐在北境冻得手都肿了,我要让她回来能好好歇着。”

苏砚拍了拍他的肩,力道很轻,怕弄疼他,又想传递点力量:“治国急不得,得一步一步来。”

他想起自己从前辅佐先帝,那时先帝也年轻,如今看着太子,只觉得责任更重,“只要你心里装着百姓,知道他们要什么,就不会走偏。就像阿璃在北境,心里装着边境的百姓,所以总能打胜仗。”

偏殿外,阳光正好。

禁军士兵在宫道上巡逻,步伐整齐划一;衙役推着装满公文的车走过,车轱辘“吱呀”声混着远处的市井气飘来——商户开了店门,孩童的欢笑声钻进皇宫,京师终于褪去姚党乱政时的压抑,重焕生机。

苏砚望着窗外的平和景象,想起阿璃上次送信时说“北境的雪还没化,可百姓们都盼着京师的好消息”,心里满是感慨。

这份安稳来得太不易,是阿璃带着将士们在雪地里拼杀,是父亲苏博学士在朝堂上硬扛姚党,是多少人用血汗换来的。

他开口道:“殿下,咱们去义仓看看吧,今日是分粮的日子,百姓们还在等着。上次您说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去了就能见着了。”

周显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我要亲自给百姓分粮,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张阿婆上次说孙孙没粮吃,我得问问她孙孙怎么样了。”

义仓外,百姓排着整齐的队伍,手里攥着粮袋,脸上都带着笑。

周显走到队前,接过衙役递来的粮勺,手有点抖。

粮勺比他想象中重,他悄悄调整了姿势,才舀起一勺粟米,稳稳倒进一位老妇的袋中:“张阿婆,您孙孙的病好了吗?上次我来看您,他还在咳嗽呢,您说他没粮吃,饿得没力气吃药。”

张阿婆接过粮袋,泪水瞬间涌了出来,颤巍巍地抓住太子的手,那手小小的,却暖得她心里发颤。

她想起姚党在的时候,粮被贪官扣了大半,孙孙差点饿死,如今太子亲自给她分粮,还记着孙孙的病,怎么能不感动?

“多谢殿下挂念!托您的福,孙孙的病早好了!”她抹了把泪,声音哽咽,“现在姚党倒了,贪官抓了,咱们能踏实分粮、踏实过日子,都是殿下和阿璃大都护的功劳啊!若不是阿璃大都护在北境挡住那些坏人,咱们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周显笑着摇头,另一只手还攥着粮勺,却认真地说:“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苏外公、苏砚舅舅、冯将军,还有所有守京师的弟兄们的功劳——阿璃姐姐也说,大家一起努力,才能守住家。”

他说着,抬头看向苏砚,见他笑着点头,心里更甜了。

他没说错,苏博外公教他的“不独占功劳”,他记住了。

苏博学士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笑了。

他捋着胡须,望着太子认真分粮的模样,想起先帝年轻时也常去义仓,那时先帝说“百姓安,天下安”,如今太子也悟到了。

他走上前,帮张阿婆扶了扶粮袋,怕她拿不动:“老人家,快回去吧,别让孩子等急了。”

张阿婆连声道谢,扛着粮袋走了,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夕阳西下,分粮的事办完了。

周显坐在义仓的台阶上,裤腿沾了点粟米,却毫不在意。

他望着百姓扛着粮袋回家的背影,有的百姓还回头朝他挥手,他也笑着挥手回应。

过了会儿,他小声对苏砚说:“苏砚舅舅,以前我觉得当太子很难,要学好多东西,还要管好多事,有时候练仪轨练得手都酸了,我都想偷懒。”

他顿了顿,手指抠着台阶缝里的草,“但现在我知道了,只要能让百姓过得好,再难也值得——你看张阿婆笑的时候,我觉得比吃了蜜还甜。”

苏砚坐在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云州的方向,心里默默想:阿璃,你看,太子长大了,他知道怎么当一个好君主了。他拍了拍太子的背,轻声说:“阿璃要是知道你这么想,一定会很高兴的——她在北境拼命,就是为了让你能看到这样的笑容。”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京师的暮色里,满是安稳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