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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燕云十八骑再战江湖 > 第57章 云州狼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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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玛的弯刀在阳光下淬着阴毒的光,他身后吐蕃骑士如同群狼环伺。

“萧阿璃,你爹的骨头怕是都化成灰了,你还在这装什么北境救星?”

云州城外的风卷着沙砾,抽打在玄色披风上猎猎作响。

达玛勒住纯白战马,鎏金马铃在肃杀中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他手中弯刀虚指城头,刀尖寒光正映着阿璃腰间那枚狼图腾玉佩。

“萧家丫头,”达玛的吐蕃口音裹着刻意拉长的轻蔑,“你爹的骨头怕是都化成北境的土了,你还举着块破玉佩装什么救世主?”

他身后吐蕃骑士哄笑起来,弯刀齐齐出鞘半寸,刀光连成一片刺目的雪线。

李狂肩头巨斧“哐当”砸进冻土,震起一蓬烟尘:“放你娘的屁!再敢辱及王爷,老子把你脑袋拧下来当尿壶!”

他脖颈青筋暴起,却被石墩铁钳般的手死死按住。

陈婆不动声色上前半步,枯瘦手指捻着药囊边缘的黄芪须,那是阿璃昨夜亲手替她添进去的。

达玛嗤笑一声,竟从怀中掏出一只沉甸甸的锦囊,金锭碰撞的脆响扎进每个流民耳中。

“云州的穷骨头们!”他猛地扬手,几锭黄金滚落泥地,“契丹王赏的!谁替我拿下这丫头,这些金子就是买命钱!吐蕃的粮仓,也向你们敞开!”

人群骚动起来。几个面黄肌瘦的汉子盯着滚到脚边的金子,喉结剧烈滚动。

王老汉死死搂着退烧后仍蔫蔫的小石头,嘶声喊:“别信他!十九年前大雪封山,是萧王爷开仓放粮!陈婆婆用最后半株雪莲救了我家大小子!他们的闺女,能害咱们吗?!”

“老东西找死!”达玛身侧一名黑狼卫猛地张弓,箭镞直指王老汉!

电光石火间,阿璃鎏金长刀悍然出鞘!

“铛——!”

箭杆被刀背精准劈断!断箭擦着王老汉耳畔钉入土墙,尾羽犹自震颤。

阿璃横刀而立,衣袂在狂风中翻卷如旗:“达玛!你扣押巴图参赞家人,勾结契丹铁林卫,真当赞普毫不知情么?”

她声音不高,却压过风声,清晰砸进每个吐蕃骑士耳中。

达玛脸色骤变。

巴图更是目眦欲裂,一步踏出:“我妻儿何在?!”

“自然在我掌心!”达玛狞笑,弯刀陡然指向阿璃,“给我拿下!死活不论!”

吐蕃铁骑轰然启动!

马蹄踏碎冻土,弯刀卷起寒潮!

李狂狂吼如雷,巨斧抡出半月弧光,当先一名骑士连人带马被劈得倒飞出去!

石墩玄铁重盾轰然矗立,“咚”地一声闷响,三把弯刀砍在盾面火星四溅,持刀骑士虎口崩裂!

混乱中,阿璃刀光如游龙惊鸿,格开两柄劈向陈婆的弯刀,顺势旋身一记凌厉的后踹,将一名偷袭的黑狼卫踹得胸骨塌陷!

她眼角余光瞥见达玛正悄悄引弓,箭尖幽蓝——淬了毒!

“少主小心!”钱通嘶吼着从斜刺里撞来,独臂挥动短弩砸偏箭矢,自己却被另一刀扫中后背,血染衣袍!

“钱叔!”阿璃目眦欲裂,刀势陡然暴烈,将伤钱通者连人带甲劈开!

热血溅上她脸颊,温热粘稠。

那一瞬,她仿佛看见父亲萧策在午门血泊中回头,鎏金长刀拄地,唇边鲜血蜿蜒,却仍对她无声张口:活下去!

“达玛——!”阿璃眼底血色翻涌,长刀直指吐蕃王子,“今日我必斩你!”

达玛被她眼中疯魔般的恨意慑得倒退半步,随即恼羞成怒:“放箭!射死他们!”

城头苏文清等的就是此刻!

他猛地挥下手臂:“放!”

嗡——!

城墙上燕云旧部弓弦齐震!

特制穿云箭并非直射人群,而是精准钉入吐蕃马队前方冻土!

箭杆轰然炸开,刺鼻黄烟瞬间弥漫!马匹惊嘶,阵型大乱!

“咳咳…是辣椒混着狼毒!”吐蕃骑士涕泪横流,攻势骤缓。

达玛被亲卫死死按住口鼻,气得浑身发抖:“萧阿璃!你只会用这等下作手段?!”

“下作?”阿璃冷笑,刀尖挑起地上那锭染血的黄金,“比得上你拿契丹的脏钱,买北境百姓的命下作?!”

话音未落,数骑快马如旋风般冲破烟尘!

领头的骑士玄甲染血,左耳牛角坠狂摆,正是赵烈!

“达玛!”赵烈声如炸雷,扬手将一物狠狠掷向达玛面门,“看看这是什么!”

达玛下意识接住,入手冰凉。

竟是半块断裂的吐蕃金翅鸟令牌!边缘还沾着暗褐血渍!

“你……你去了野狼谷?!”达玛如遭雷击,声音都变了调。

“你囚禁巴图参赞妻儿,赞普已然知晓!”赵烈马鞭直指达玛鼻尖,“金翎令下,命你即刻滚回逻些城请罪!再敢踏足北境半步——”他猛地抽出鞍边染血的长刀,“格杀勿论!”

达玛脸色惨白如纸,攥着残破令牌的手抖得厉害。

赞普的金翎令……野狼谷失守……他完了!彻底完了!

“撤……撤!”他猛地调转马头,声音扭曲,“回吐蕃!”黑狼卫狼狈收拢残兵,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退去,连地上金锭都顾不得捡。

巴图扑到赵烈马前,声音哽咽:“赵大哥!我家人……”

“安然无恙!赞普的亲卫长持‘烈日枷锁’令牌及时带来援兵……”赵烈斩钉截铁,目光却越过巴图,死死钉在阿璃脸上,“少主!黑风口急报!契丹铁林卫三百重骑、五十重弩已拔营!先锋离云州不足百里!领军的……是耶律烈!”

寒风卷着赵烈的话,刀子般刮过城头。

云州城短暂的喘息被彻底碾碎,更大的阴影如同黑云压城。

阿璃抹去脸上血渍,鎏金长刀映出她眼底冰封的火焰。

“敲警钟!”她声音穿透朔风,“云州,备战!”

城头那口沉寂多年的青铜钟被撞响,声浪混着北风卷过荒原。

阿璃抚过冰凉的刀柄,父亲的声音仿佛穿透岁月在耳畔响起。

“阿璃,握紧刀,北境的天…要你自己撑起来。”

城头那口蒙尘的青铜钟被撞响,沉浑声浪混着北风,狠狠撞向铅灰色的天幕。

陈婆将最后一把金疮药按在钱通皮肉翻卷的后背,钱通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愣是没吭一声。

“契丹的狗崽子……来得倒快!”李狂朝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巨斧刃口崩了几处,他浑不在意地用袖子蹭了蹭,“正好!老子这斧头还没吃饱!”

石墩默默将重盾顿在垛口,盾面上新添的刀痕交错,他伸出蒲扇大手,一点点抚过那些凹凸的印记,像在抚摸并肩战死的兄弟的墓碑。

巴图攥着赵烈带回的半截家传匕首,指节捏得发白,忽地单膝跪地:“少主!巴图请为前锋!必让契丹人用血偿我妻儿惊惧之债!”

阿璃的目光掠过一张张染血带伤却战意沸腾的脸,最后落在城外。

黑风口方向的地平线,烟尘隐隐。

她指尖抚过冰凉的鎏金刀柄,父亲的声音仿佛穿透十六年血色岁月,在耳畔低沉响起:

“阿璃,握紧刀。北境的天塌下来……要你自己撑起来。”

“赵叔。”她转身,声音沉静如封冻的河面,“黑风口的重弩,射程几何?耶律烈的中军大纛,惯用何色?”

赵烈从怀中摸出一卷浸透汗渍的皮纸:“重弩需三马拖拽,射程远超寻常弓矢,专破坚城!耶律烈那杆‘狼头吞日’大纛是黑底金纹,他本人喜穿玄铁鳞甲,坐骑是一匹额带白星的乌云驹!”

阿璃指尖划过皮纸上墨痕勾勒的弩机图样,脑中飞速盘算。

重弩……云州低矮的土城墙经不起几轮齐射。

她猛地抬眼:“苏先生!城中火油、滚木、擂石,存量多少?可能支撑三日?”

苏文清早已展开随身算板,指尖噼啪拨动:“火油仅余十七瓮!滚木不足五十!擂石……东门马道下埋着当年王爷命人暗藏的一批条石,或可急用!”

“不够。”阿璃斩钉截铁,“李狂叔!”

“在!”

“你带两队人,拆城西废弃的房梁!粗的做撞木,细的削尖浸油,做成火矛!”

“得令!”

“石墩!”

“俺在!”

“带人挖开东门马道!取出条石!一半运上城墙,一半……给我砸碎了混进冻土,铺在护城河外的官道上!”

阿璃眼底闪过一丝寒光,“耶律烈想用重弩?我让他寸步难行!”

石墩愣了一瞬,猛地捶胸:“明白!冻土混碎石,马蹄子给他撅折!”

“张猛叔,秦虎叔!” 阿璃一声低喝划破营中寂静,“带一队精锐,暗出城去,寻机端契丹人的前营!”

“刀疤张”张猛与“铁臂”秦虎对视一眼,不待多言,双双抱拳砸在胸口,声线利落:“遵命!”

两人转身便走,靴底踏在石板上几乎无声。不过片刻,营中便响起一阵极轻的甲叶碰撞声。

一队披轻甲、持短兵的精锐已整队完毕。

没有号角,没有口令,只凭眼神示意,一行人便贴着营墙根绕出城门,迅速消失在通往契丹大营的夜色里。

“陈婆婆,”阿璃转向一直沉默的老妇人,“劳您带城中妇孺,连夜蒸煮米浆,越稠越好!再搜集全城所有辣椒、生姜、茱萸……捣碎成泥!”

陈婆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丫头是想……沸水金汁?”

“是滚烫的‘迎客茶’!”阿璃唇角勾起冷冽弧度,“耶律烈远道而来,总得给他留点念想!”

一道道命令流水般传下,死寂的云州城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骤然沸腾!

拆屋的斧凿声、挖土的铁锹声、妇孺推磨熬浆的号子声……汇成一股悲壮的战歌。

阿璃独自踏上最高的角楼。

寒风如刀,卷起她束发的布带。

她摸出怀中那枚温热的狼图腾玉佩,指尖摩挲着背面母亲苏凝当年亲手刻下的、如今已模糊的“平安”二字。

“爹,娘,”她对着凛冽北风低语,“当年你们没能守住的春天……女儿替你们守。”

城下,赵烈无声地出现在她身侧,将一件厚重的狼皮大氅披在她肩上。

“当年在雁门关,王爷也是这般,总爱一个人站在最高的地方。”他望着黑风口方向,声音低沉,“他说,站得高,才能看清来犯之敌,才能……替身后的人多挡一刀。”

阿璃攥紧了玉佩:“赵叔,当年分路护我出京……西路,究竟发生了什么?李狂叔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赵烈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像被砂石磨过:“当年西路疯子李(李狂)、弩哥、石墩,带假襁褓往西北戈壁,引开黑甲卫主力,三人所率数十名精锐部卒全军覆没……若非他们三个是燕云十八骑的核心,是从千军万马中层层选拔出来的顶尖高手,换作旁人,未必能撑到把敌军引远这一步……”

寒风呜咽着卷过角楼,将那段染血的往事,连同远处契丹铁蹄踏地的闷响,一同送入云州城冰冷的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