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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燕云十八骑再战江湖 > 第20章 红妆归燕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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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后,四人沿着官道往西南走。

越往南走,地势越平坦,田地里种着绿油油的庄稼,风吹过,稻穗晃荡,像一片绿色的海。

偶尔能看到骑着马的兵丁巡逻,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里是武宁节度使李崇的地盘,而红妆,正是李崇的夫人。

“红妆本名叫柳玉娘,”刀疤张勒住马,指着远处的城池,城墙上“武宁”两个字隐约可见,“当年她是镇北王麾下的斥候,最擅长易容和打探消息。有一次她假扮成吐蕃公主,混进王帐,把吐蕃的兵力部署图给偷了出来,帮我们打了场大胜仗。那回她差点被认出来,还好反应快,假装摔倒,把图藏在了靴子里。”

书生点点头,补充道:“后来她为了护少主,化妆引开追兵。我们约定事了后在长安汇合,可她却最终没去。”

“再后来就听说,她嫁给了李崇。李崇这人野心不小,表面上归顺朝廷,暗地里却招兵买马,不知道红妆在他身边,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

阿璃皱着眉,想起陈婆和赵烈和她提过“柳姐姐”,说她是个很美的女子,却比男人还勇敢。

他们已告诉过阿璃,红妆为掩护赵烈和陈婆带小阿璃脱险,化妆引开沈从安的黑甲卫受了伤,恰被被李崇的部下救走。

李崇素来仰慕红妆,借此逼红妆嫁给她。

这段曲折内情,书生等人当然不知。

想到此处,阿璃就正告书生等人这事,却引得刀疤张和书生等人唏嘘不已。

刀疤张叹了口气,说道:“红妆果是迫不得矣,在北境她是一位极美的女子,与她师姐苏野外一样,向来只对王爷情有独衷。但王爷他心中只有你母亲苏凝一人罢了!”

阿璃不禁对红妆这一奇女子更加感佩。

书生摇头苦笑着说道:“自古红颜多薄命,从来佳人嫁丑汉。李崇人品不乍,是个老狐狸,手段狠辣。听说他原配夫人早亡,留下个女儿名叫李明月,现时约与少主差不多年纪,但她自小生性调皮,只爱舞枪弄剑,李崇对她娇惯得很——这些年,红妆在他身边,怕是不容易。不过红妆心思细,当年她教过我们‘三层递信法’,肯定在府里留了后手。”

他指了指远处城池角落的一间杂货铺,“瞧见那挂着‘林记菜摊’木牌的铺子没?铺主林小五,是红妆当年最信任的斥候旧部,十六年前红妆嫁去节度使府前,特意把他留在城外,以卖菜为掩护,盯着府里动静。”

书生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布条,上面是半截模糊的狼图腾——是当年红妆与旧部约定的联络信物。

“我在净云寺时,曾收到红妆当年留下的密信,说她把‘燕云斥候’令牌掰成了两半,一半自己藏在衣领,一半给了林小五。若有急事,需持令牌残片和燕云十八骑信物,才能让林小五传信。”

阿璃攥紧了怀里的玉佩,小声问:“李崇的人查得严,林小五怎么能把消息递进去?”

“红妆早有安排。”刀疤张笑了笑,“府里负责采买的王婆,十六年前被红妆从吐蕃兵手里救过命,一直感念恩情。红妆跟她约好,若有油纸裹着的菜叶子,就往佛堂香炉下塞。红妆每天都会以礼佛为借口去佛堂,就是为了等消息。”

四人到了城下,城门守兵果然严查路引。

书生早用净云寺的宣纸仿造了路引,上面盖着假印章,守兵没多盘问就放他们进了城。

节度使府在城中心,红墙高瓦,门口两排卫兵握着长刀,铠甲锃亮,气势汹汹,比北境的军营还威严。

刀疤张他们没有直接靠近,绕到府后的小巷,找到了那间“林记菜摊”。

铺主林小五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穿着粗布短褂,手里正择着青菜,手指上沾着泥。看到刀疤张腰间的断雪,他眼神突然一凝。

那刀鞘上的“燕”字,是当年镇北王亲手刻的,身为红妆旧部,他亦在北境呆过,绝不会认错。

“是张大哥?”林小五赶紧把菜摊收了,拉着四人进了铺后小屋。

屋里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墙上挂着张旧弓,弓臂上刻着个“柳”字——是红妆当年给他的,十六年了,他一直挂着,擦得干干净净。

刀疤张问道:“林兄弟?红妆在府里还好吗?我们要见她,有少主的事。”

林小五接过布条,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眶红了:“柳姑娘这些年不好过。李崇对她又爱又防,盯得很紧,去年还因为她偷偷给流民送粮食,把她关了三天,就怕柳姑娘闻得镇北王旧部的消息,留她不住。”

他从床底掏出个玄铁盒,里面是半块青铜令牌,正是“燕云斥候”令牌的另一半,“我这就去传信,王婆半个时辰后会来采买,我把消息裹在青菜里,她会想法子递进去。对了,不久前,赵烈大叔刚来过,在我等安排下,已见过柳姑娘。”

刀疤张与书生等人闻言顿时大喜,这般一来,对此次红妆之事,便又多了一分成算。

阿璃心中暗忖:“赵烈叔固然忠肝赤胆,可这些燕云十八骑的余部,竟也个个是铁骨铮铮、重情守义的汉子!父亲当年果然带得一手好兵!”

念及此,她心底对为父母报仇的念头,便又多了几分真切的期盼。

只是转念一想,自己年纪尚轻,本事终究有限,不免又添了些顾虑。

若能学得父亲半分能耐,也不至于在这复仇路上,总觉底气不足。

正思忖间,却见林小五取来一张油纸,书生在上面写了短短一行字:“槐痕在,骑归位,少主安,盼一见”。

“槐痕”是燕云十八骑的联络暗号,只有红妆和燕云十八骑核心旧部知道。

林小五把油纸折成小块,塞进一根空心的青菜杆里,又用菜叶裹好,放进菜篮子底层,做得天衣无缝。

半个时辰后,一个挎着竹篮的老妇人果然来了,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正是王婆。

她看到菜篮子里那捆裹得严实的青菜,眼神顿了顿,没多问,付了钱就往节度使府走。

府门口的卫兵检查时,只翻了翻篮子上层的鸡蛋,没注意底层的青菜,顺利放她进了府。

王婆熟门熟路地往厨房走,路过佛堂时,趁没人注意,悄悄从青菜杆里掏出油纸,塞进香炉下的缝隙里。

那里铺着层细沙,是红妆特意让她铺的,方便藏东西,也不容易被发现。

傍晚时分,红妆果然来佛堂礼佛。

她穿着粉色衣裙,头上戴着帷帽,面纱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像秋水似的。

刚点燃香,手指就摸到了香炉下的油纸。

她不动声色地把油纸藏进袖中,对着佛像拜了三拜,动作虔诚,可眼里却已泛起波澜。

那熟悉的字迹,那“槐痕”暗号,是兄弟们来了!

天黑后,街上的灯笼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映着青石板路,有点温馨。

茶馆里的人渐渐少了,刀疤张让阿璃留在茶馆,自己和书生、秦虎去府后的小巷等。

小巷里很黑,只有尽头挂着盏破灯笼,风吹得灯笼晃来晃去,映得地上的影子忽明忽暗,有点吓人。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很轻,像猫似的。

一个穿粉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过来,头上戴着帷帽,面纱在风里飘着。

她走到三人面前,停下脚步,声音轻柔,却带着股熟悉的韧劲:“是张大哥、苏大哥、秦大哥吗?”

“是我们,红妆。”刀疤张往前一步,声音有点激动,“你还好吗?”

红妆掀开帷帽,露出一张明艳的脸,皮肤白皙,眉眼如画,只是眼角有了点细纹,藏着十六年的风霜。

红妆每夜对镜易容,粉黛下藏着眼角细纹——十六年逢场作戏,她几乎忘了自己本貌。

她低头时,刀疤张瞥见她脖颈处一道浅疤——是当年假扮农妇引追兵时,被马刀划的。

她从袖中摸出半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燕云斥候”四个字,边缘磨得发亮,是常年摩挲的痕迹:“这十六年,我每天都把这半块令牌藏在衣领里,贴着心口。李崇以为我早忘了燕云,却不知道我夜里摸着令牌,能想起您教我骑马的日子——您当时还说,我骑术差,要多练。”

红妆看着三人,眼圈有点红:“十六年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们。我以为……你们都不在了。”

“你为什么要嫁给李崇?”秦虎忍不住问。

虽然阿璃已告知当年真相,但他却仍有点不解。

依红妆的个性,哪怕当年她真是屈嫁,当也会信守诺言。

“当年我们约定好,在长安会合,你怎么没去?”

“我有苦衷。”红妆打断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给刀疤张,“这里面是密信,是李崇和九千岁勾结的证据——九千岁(即沈从安)答应他,只要抓住少主,就封他为楚王。我这些年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找这个。”

刀疤张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页纸,上面写着李崇和九千岁的通信,还有盖着印章的盟约,字迹清晰,印章也没假。

书生凑过来一看,眉头皱得更紧:“没想到李崇野心这么大,还想联合沈从安谋反,害了王爷还不够,还要害少主。”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少主来的。”红妆看着三人,眼神里满是愧疚,“少主在哪?她还好吗?当年我没能护好她,把她交给陈婆后,就被李崇的人抓住了,一直很愧疚。”

“少主在茶馆里,很安全。”刀疤张说,“红妆,跟我们走吧。我们一起护着少主,给王爷报仇,完成当年没完成的事。”

红妆的身子僵了僵,低下头,声音有点哑:“我……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李崇会杀了我全家——我爹娘还在他手里当人质,被关在府里的柴房。”

秦虎急了,声音有点大:“可你留在这,就是帮凶!你难道忘了王爷对你的恩?忘了燕云十八骑的誓言?忘了当年我们一起在军帐里喝酒,说要同生共死?”

“我没忘!”红妆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声音带着哭腔,“我每天都在想,想当年和你们一起打仗的日子,想王爷说的‘燕云在,汉魂不亡’。可我没办法,我爹娘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红妆突然从袖中摸出个青布小袋,袋里装着半块狼图腾玉佩——是当年苏凝缝在内衬里的,边缘还留着苏凝的绣线。

“这是苏凝姐当年给我的。”

她指尖蹭过玉佩,声音发哑,“我嫁去节度使府那天,始终记得苏凝姐当初说‘红妆,你的易容术,要护自己,更要护着燕云的魂’。这十六年,我每天都在府里画‘三层递信法’的暗号,画在菜篮底、画在佛堂香炉下,就是怕哪天你们来,我找不到你们。”

“李崇也知道我忘不了燕云。盯得很紧,我不得不小心应对。”

正说着,巷口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士兵的呐喊声。

红妆脸色一变:“不好,是李崇的人!显是见我不归,派兵来寻!”

刀疤张抽出断雪,秦虎握紧红缨枪,书生拔出墨影剑。

他们刚做好准备,就看见十几个穿铠甲的兵丁冲了进来,为首的人是李崇的副将,手里举着长刀,声音像打雷:“李夫人,李大人待你不薄。你竟敢勾结反贼,弃他于不顾!奉李大人之命,拿下你们!”

“难道是我们暴露了?”红妆咬着唇,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好,李崇,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她突然从腰间摸出把短刀,刀身小巧,却很锋利,往副将身上刺去——她的动作又快又准,副将没防备,被刺中了胸口,倒在地上,血很快染红了铠甲。

兵丁们冲了上来,刀疤张他们和兵丁打了起来。

红妆突然往脸上抹了把药膏,是她藏在袖中的易容膏,再抬头时,竟变成了李崇副将的模样,连声音都七八分像。

“你们拖住兵丁,我去引开主力!”她顶着副将的脸,喊着“反贼往这边跑”,把大半兵丁引向相反方向。

等兵丁反应过来不对劲时,她已抹掉药膏,抄近路绕回刀疤张身边,短刀一划就放倒一个追兵,动作干脆利落,和当年在战场上时一样。

阿璃在茶馆里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眼神里满是坚定。

这段时日以来,她日见成长,少年心性已被潜藏。

“少主,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刀疤张喊道,怕她受伤。

“我不回去,我要和你们一起战斗!”阿璃说道,并用匕首划伤一个追兵的胳膊,虽然伤口不深,却也让那追兵疼得直叫。

红妆看着阿璃,眼里满是欣慰:“少主长大了,像王爷当年一样勇敢。”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兵丁们被打退了,可他们也受了点轻伤。

秦虎的左臂被砍了一刀,血顺着胳膊往下淌;红妆的肩膀也挨了一下,粉色衣裙被染红了一片;刀疤张的旧伤又复发了,疼得他直咧嘴,却没停下手里的刀。

“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李崇肯定会派更多人来抓我们。”书生捂着手上伤口,声音有点喘,“红妆,你现在还能走吗?你爹娘……”

“我爹娘……”红妆的眼泪掉了下来,却突然笑了,“其实我早就安排好了。接到赵烈大哥的消息后,我就找借口让林小五提前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了。我刚才没说即走,亦想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为了少主来的,是不是还是当年的燕云十八骑,不是为了别的。”

红妆悄声对刀疤张说:“李崇多疑,需假死脱身,我已备好替身。”

随后,她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塞到阿璃手中,笑着说:“少主,这是我从李崇的私库里拿的五千两银票,都是他搜刮百姓的钱,先放你那。王爷不在,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啦。”

阿璃刚要开口推辞,刀疤张已大步上前,大手一挥,笑声爽朗:“少主您就收下吧!这是你红妆姨一片心意,可别冷了她的心呐。”

红妆抬手拭去眼角余泪,脸上却绽开一抹带着决绝的浅笑:“走,我跟你们一起走。当年我没能陪着赵烈、陈婆一道护少主长大,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再错过了。”

五人趁夜色掩去身形,悄无声息地出了城。

城外官道空旷,清辉遍洒。

月光落在青石板路上,宛若铺了一层细碎的银霜,亮得能看清远处道旁的树影。

红妆勒住马缰,回头望了眼身后那座沉睡的城池,眼底却没有半分留恋。

那城里虽有她住了十六年的院落,有熟悉的街巷,却从来不是她的归宿。

她的心,她的归宿,从来都在十八骑的兄弟们身边:护着少主,为镇北王报仇雪恨。

阿璃攥紧了袖中的手,指节微微泛白,在心底暗暗立誓:“这些人,是爹娘留在世上的亲人,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我定要拼尽全力护着他们,把燕云十八骑的薪火接下去,让这份忠勇的魂,一直传下去。”

“下一个要找的是谁?”红妆问,声音里满是期待。

刀疤张想了想:“是老马头。当年他那路负责断后,我们以为他死了,后来才听说,他在黄河边当船夫。我们要去黄河,找他汇合。”

阿璃看着身边的四个人,心里充满了温暖。

她已经找到了四个叔叔和一个阿姨,接下来,会找到更多的人。

她相信,总有一天,十八骑余部会重新聚在一起,让江湖再闻“燕云”的名号。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夜晚的凉意,却吹不散他们心里的热。

五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他们的身后,是节度使府的追兵;他们的前方,是黄河,是老马头,是更广阔的江湖,是待续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