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位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贾瑛?!
她又惊又喜又忧:惊的是丽娘之子竟成当世人杰;喜的是娘家香火有继;忧的是偏生与荣国府扯上关系,那贾母偏疼宝玉,其他子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盛紘偷瞄着老太太的神色,试探道:母亲,按辈分瑛哥儿也是咱们亲人。
看他自幼孤苦,咱们总该为他做些什么。
比如...如今他立下不世之功,身边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您看是不是...
老太太顿时明白这对夫妻在打什么主意,心下暗恼:在他们眼里,亲情竟比不过功名利禄?但转念想到贾瑛的身世,又不禁生出对明兰般的怜惜。
她微微颔首:这事咱们可以帮着参谋,但绝不能越俎代庖。
你们有什么想法?
母亲觉得淑兰这孩子如何?盛紘边说边留意老太太的脸色。
王夫人附和道:瑛哥儿若能娶了淑兰,便是盛家的女婿,与您和盛家都更为亲近。
盛紘注意到母亲神色不豫,立即呵斥王若弗:住口!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王若弗一脸茫然,不明白丈夫为何突然动怒。
盛老夫人冷声道:你们的心思我清楚。
看瑛哥儿前途无量,就想把他拴在盛家这辆马车上,日后好帮衬你们,是不是?
盛紘坦然承认:母亲明鉴。
不过淑兰确实是个好姑娘。
淑兰是不错,但......盛老夫人沉吟道:她配不上瑛哥儿。
封狼居胥,举世无双。
以淑兰的心性,真要嫁过去只会自惭形秽,处处拘谨。
盛紘和王若弗细想淑兰性情,觉得确实如此。
不是淑兰,那该是谁?
明兰合适。
盛老夫人突然道。
这话让盛紘夫妇都愣住了。
淑兰配不上,明兰反倒合适?
盛紘虽觉意外,但相信母亲必有道理。
王若弗却忍不住质疑:母亲,明兰如何配得上那样的俊杰?那可是 ** 风云的人物啊!
盛老夫人面色转冷:明兰冰雪聪明,柔中带刚,通透淡泊,有当家主母的气度,怎就配不上?随即又缓和语气:此事尚早。
待瑛哥儿回来,让他们自然相处。
若两情相悦,再从长计议。
她吩咐王若弗准备晚宴,全家团聚庆贺贾瑛认亲之喜。
王若弗领命而去。
母亲别与她一般见识。
盛紘赔罪道。
老夫人摇头:我不过说了两句,倒是你先嫌弃起她来。
她早看出盛紘对妻子的不满——嫌她不能红袖添香。
若非王若弗生下长子盛长柏,恐怕连现在这点体面都没有。
盛长柏虽是盛紘的长子,承载着父亲厚重的期许,但盛紘心中更为偏爱盛长风,这份偏宠自然与林戚霜脱不了干系。
闻听老太太言语,盛紘连连道不敢。
老太太不再多言,盛紘的性情她早已看透,尤其在对林戚霜的态度上——她曾再三叮嘱不可过分娇宠,偏偏盛紘难以自制。
今日因有喜事,老太太未再多加训诫,却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否决了盛紘设宴庆贺的提议,只叫自家人关起门来小聚即可。
同时派人知会荣国府,言明贾瑛与盛家的渊源,待其归来便在酒楼设宴相聚。
此举另有深意:丽娘的旧账,终要有人清算。
贾母得知消息亦是大惊,急召贾赦询问丽娘身世。
贾赦言语含糊,末了只推说全不知情。
他心中懊恼,当年 ** 成性,随手招惹的女子竟有这般来历。
若早知如此,他岂会弃丽娘与贾瑛于不顾?如今贾瑛立下赫赫战功,本该有他一份荣耀。
想到这里,贾赦不由得暗自埋怨丽娘——若她当日坦诚相告,自己又怎会做出抛妻弃子之事?
此刻他尴尬难安:贾瑛想必已在返京途中,届时该如何面对?转念又想,贾瑛既是冠军侯,怕也觊觎着荣国府的家业吧?毕竟爵位再高,又怎及得上这座金山银山?贾赦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扬州御史府内。
贾瑛本不该沉睡如此之久,但十龙十象之力正流转周身。
每逢大战过后,这股力量便愈发浑融贯通。
【叮,获十五万将士报恩,得赤胆忠心】
贾瑛眸光骤亮——蓝玉率十五万大军远征捕鱼儿海,而今这些将士的忠诚竟尽归己有?
自然,此事绝不能宣之于口。
十五万大军,岂是儿戏?
【叮,获扬州百姓报恩,得汇通钱庄】
这天下第二的钱庄,原属商贾苏半城,后败于沈万三之手。
如今这汇通钱庄已归贾瑛所有。
他明白自己已是富贵之人,积累的财富足以抵上半个江南。
此时,府中传来声音:“冠军侯醒了?”
“太子殿下有令,冠军侯醒来需备好温粥,几个时辰后方可进油腻食物,以调养身体。”
御史府的下人们纷纷忙碌起来。
朱标命府中七成人手在此侍候,确保热粥时刻保持适宜温度。
“冠军侯?”
贾瑛微微皱眉。
林如海闻讯赶来,望着眼前这位冷静沉着、聪慧过人的年轻人,上前道:“陛下已下旨,封你为一等冠军侯,册封诏书已送往金陵。
另有一事……”
他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贾瑛直言:“林大人但说无妨。”
“实是内人想见侯爷一面。”
林如海终究开口,知道此举实是为难贾瑛。
贾瑛目光深邃,点头应允:“请。”
随林如海步入内宅,见到面色苍白的贾敏。
这位时日不多的妇人,心中尚有牵挂未了——女儿黛玉尚未安顿,丈夫公务缠身无暇顾及。
她思忖着送黛玉去贾府,或许能得到外祖母的疼爱,感受家族温暖。
但荣国府真能长久吗?
贾敏早已看透贾府风雨飘摇的处境,可惜府中人仍不自知。
初见贾瑛,她不由愣住——
当年探花出身的丈夫林如海已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但与眼前人相比却相形见绌。
贾瑛剑眉星目,气度不凡,既有美玉般的温润,又隐含不羁神采。
贾敏艰难抬手示意他近前,气息微弱道:“按辈分,我该是你姑姑。”
不待回应便继续道:“望你日后能照拂贾家一二。”
贾瑛沉默以对。
贾家是否可以挽救?或者说,它值得被挽救吗?
贾敏察觉到贾瑛的犹豫,心中更是焦灼不安。
然而贾瑛认为贾敏想错了,她以为荣国府会成为黛玉的第二个家。
可事实并非如此。
林黛玉曾在《葬花词》中悲叹:“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这句话足以让人明白,她在贾府的生活是怎样的处境——寄人篱下,强颜欢笑。
这样的地方,又怎能称之为家?
思绪至此,贾瑛突然转向林如海:“银针带来了吗?”
林如海一愣,虽不知其用意,但仍取来了银针。
与此同时,朱标正在处理扬州重建事务。
扬州已被盐商控制,税收难以收缴,而盐商背后又有甄家等势力支持。
更棘手的是,此事还涉及他的两位弟弟,因为甄家等人是在为他们办事。
面对手足之情,朱标一时难以决断。
他将希望寄托在林如海身上,期望他能妥善处理。
就在此时,传来消息:“启禀太子,冠军侯醒了。”
朱标大喜过望。
“速去传他……不,还是本宫亲自前去见他。”
想起贾瑛,朱标脑海中又浮现出常氏的身影,当即起身前去寻找。
抵达内宅时,他看见贾瑛正在为贾敏施针。
贾敏的病情朱标清楚,随行御医都束手无策。
难道贾瑛不仅文采斐然、武功卓绝,医术也如此超群?
朱标心中震撼,难以置信。
林如海见到太子驾到,立即准备行礼,却被朱标轻声制止:“当年本宫监考,你和盛紘同登金榜,也算是本宫的门生,不必多礼。”
林如海连声称是。
就在这时,贾瑛已收针完毕,贾敏吐出一口淤血,面色反而红润起来,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朱标暗自惊叹,此人竟如此非凡?
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首词: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
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
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
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
生子当如孙仲谋。”
但此刻他觉得这首词用在此处完全不对——孙仲谋算什么?
若能有贾瑛这样的儿子,才是平生无憾!
遗憾!
朱标轻轻叹息。
林如海上前关切贾敏状况,随即向贾瑛投去感激的目光。
需静养三五年,期间不可下床,少说话。
贾瑛道:若再次发作,我也无能为力。
林如海谨记于心。
此时,朱标朝贾瑛招手示意,并非以太子身份,倒似长辈召唤晚辈叙话......
御史府后花园中,贾瑛陪同太子朱标漫步。
园内虽无皇家气派,却也别具小桥流水之韵。
与贾瑛同行,朱标心中泛起奇异之感,开口道:冠军侯年少有为,战功赫赫,但切记不可锋芒太盛!
这般教诲口吻,哪像太子对年轻将领所言?
贾瑛颔首,心知正是这般温厚的朱标才能令诸王安心。
太子在位,即便尊贵如燕王也不敢轻举妄动。
见贾瑛不语,朱标又谆谆叮嘱:往后若遇难处,务必来东宫寻我。
说完自觉失态,想起父皇教导储君须有威仪,便补充道:此乃报答救命之恩。
用膳时,朱标频频为贾瑛布菜,引得林如海侧目。
太子随即停箸,自己也困惑这逾越之举——君何以待臣如此特别?
饭后,朱标提出返京之事。
林如海乘机恳请太子携其女同行。
贾敏虽无大碍却需静养,自己又忙于协助处理江南盐务,无暇照看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