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瑛冷眼环视,无人敢阻,他未发一言,径直离开秦王府。
蒙挚忧心道:“秦王此刻神智不清,难道任由他就这样离京?”
玄布却摇头:“此人天下无双,胸襟更是世间罕见,我相信他不会走!”
其余人难以置信地望着玄布,杀了秦王爱妃还不逃,莫非等着锦衣卫来拿人?
贾瑛却似无事发生,神色泰然地踏入荣国府荣禧堂。
此时,荣禧堂内,
贾母自知弃王熙凤于不顾理亏,不得不出声:“你们总算回来了,方才我还派人去救你们,看来不必了!”
丫鬟鸳鸯与刚赶回的贾琏连忙附和,为贾母作证,
声称并非畏惧秦王府,而是回来搬救兵。
贾琏还故作姿态地举剑道:“凤儿,得知你遇险,我立即取了祠堂宝剑要去为你拼命,管她什么秦王妃,伤你者必诛之!”
贾宝玉冷眼旁观,心知贾母与贾琏满口胡言。
贾母回府后惊慌失措,全然乱了方寸,
贾琏刚回府,听闻王熙凤得罪了秦王妃,急忙央求贾母相助。
他并非要为王熙凤求情,而是想借此机会与她和离,生怕自己受她连累。
贾宝玉听了贾琏的话,竟觉得十分在理,也转头对林黛玉道:“妹妹若有难处,宝玉定当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正说话间,贾瑛踏入荣禧堂。
一袭白衣染血如红梅绽放,贾母见状面色骤变,颤抖着问:“瑛哥儿,你...你这是做什么?”
王夫人和贾琏等人心中已猜到几分,却不敢置信——这胆子未免太大!
“小事一桩。”
贾瑛淡淡道。
众人以为他不过伤了几个小卒,谁知他接下来的话让人瞠目结舌:“就是在秦王府杀了邓氏。”
满堂哗然,众人脸色煞白。
贾母最先回神,她苦心经营荣国府多年,不想今日毁于一旦,厉声质问:“瑛哥儿!你先前不认自己是贾家人,如今又作何解释?”
贾瑛心中冷笑,依旧不认这身份。
他正欲开口,王熙凤已冲上前拼命推他离开,急声道:“小叔子快走!锦衣卫马上要来拿人,进了昭狱就完了!”
的确,凡入昭狱者,无人能全身而退。
昔日李善长、胡惟庸何等权势,照样折在里面。
贾瑛虽为冠军侯,却远不及他们当年势力。
“嫂嫂别怕。”
见王熙凤泪眼婆娑,贾瑛温声道,“我自有打算。”
王熙凤声音哽咽:“你快逃吧,以你的本事去哪不成?离开大明照样能闯出一片天!”
“凤丫头疯了不成?”
赶来的贾赦厉喝,“他若逃走,我们全家都要遭殃!”
贾瑛不理旁人,只对王熙凤郑重道:“嫂嫂安心,我定能护你周全。”
贾母此刻忧心着秦王府的变故,无暇多想其他。
贾琏却忽然感到一阵异样,仿佛头顶泛着绿意,登时怒喝:王熙凤,你在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然而凤姐恍若未闻,只是眼波盈盈地望着贾瑛。
众人仍未起疑,只道凤姐在为方才贾瑛出手相救之事担忧。
毕竟她与贾瑛相识不过须臾。
快些离开吧。
凤姐轻声道。
贾赦厉声呵斥:胡闹!他岂能就此离去?贾琏上前欲拽回妻子:给我回来!凤姐却奋力挣脱丈夫的钳制。
电光火石间,贾瑛飞起一脚,贾琏惨呼一声,口吐鲜血跌入荣禧堂的荷塘。
丫鬟们慌忙唤人施救,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就在这混乱之际,贾政神色仓皇地赶来:母亲,大事不好!锦衣卫已到府外,要押瑛哥儿进昭狱。
此言一出,凤姐、黛玉、探春等人几欲昏厥,个个泪眼婆娑。
贾府上下皆知,昭狱乃是有进无出之地。
贾瑛却淡然一笑:无妨。
言罢仍是那般丰神俊朗,潇洒出尘之态令人心折。
贾政颤着花白胡须急道:瑛哥儿快逃吧!这番真情流露,倒让贾瑛冰冷的眸光稍暖。
他深知这位叔父虽迂腐无能,却是一片赤诚。
不必多虑。
贾瑛依旧从容。
贾母见状气极,暗忖果然还是宝玉可靠。
如今贾瑛闯下弥天大祸,只盼莫要牵连全族。
贾赦更是厉色道:贾政你糊涂!他若逃走,我贾家满门皆要陪葬!
贾瑛懒得理会,转身欲行。
忽觉身后香风袭来,一具温软身躯将他紧紧抱住——终究是黛玉先于凤姐,不顾礼法地扑了上来。
梨花带雨的少女死死环住他的腰身,仿佛要将自己揉进他的骨血里。
贾母一愣,急道:待遇,女儿家名节重要,快松手。
贾宝玉几乎昏厥,大喊:林妹妹,你怎能抱他!
林黛玉充耳不闻,紧紧搂住贾瑛不放。
贾瑛柔声道:等我。
林黛玉泪如雨下,病容更显苍白。
见他心意已决,只得哽咽:我等你。
贾瑛随即转身离去。
荣禧堂外,蒋瓛与顾千帆早已等候多时。
有蒋瓛坐镇,顾千帆亦无计可施。
......
听说了吗?冠军侯被押去锦衣卫了!
这如何使得?他可是咱们汉家的恩人啊!
当年我爹娘死在元人手里,是他替我报的仇!
究竟出了什么事?
据说是因他杀了秦王妃!
那秦王妃平日横行霸道,死有余辜!
京城百姓议论纷纷,已将事情原委探明。
锦衣卫押送着贾瑛的马车前行——多亏顾千帆周旋,加之太子朱标干预,才免去了囚车之辱。
街道两旁挤满了百姓。
侯爷不该死啊!
您武功盖世,快逃吧!
我们都支持您!
还等着您带兵杀敌呢!
贾瑛将百姓呼声尽收耳中。
他自信能全身而退。
纵使事态有变,凭他神功盖世,麾下三千白马义从、五千常家铁骑,外加各地十五万忠心将士,即便另起炉灶建国立业也不在话下。
可心中总觉京城还有牵挂之事。
掀开车帘,贾瑛向百姓抱拳致意。
见此情形,百姓呼声愈发震天,最终汇成整齐划一的呐喊:
无罪!
无罪!
......
蒋瓛此次率领众多锦衣卫前来,加上沿途京城士兵维持秩序,否则早有胆大之人冲入拦路。
顾仟帆目睹此景,不知太子能否在皇上面前为贾瑛求得宽恕。
百姓们如此拥护贾瑛,让顾千帆心生羡慕。
男儿当如此,
哪怕身死,
亦无遗憾!
终于,马车抵达锦衣卫衙门。
门外人群密集,却依然让开一条通路,容马车进入。
在百姓愈发高涨的呼声中,贾瑛踏入衙门。
他深知百姓为何如此支持自己——
是因他为他们伸张了正义。
衙门外人头攒动,百姓们聚集在此,只为听审,唯恐锦衣卫冤枉忠良。
锦衣卫衙门平日紧闭,犯人皆在昭狱处置。
但此案牵涉太子朱标,蒋瓛不敢轻忽,只得开堂审理。
惯用酷刑的蒋瓛对此颇为不适,但眼下别无他法。
锦衣卫与士兵严守四周,谨防意外。
公堂之上,蒋瓛正襟危坐,左侧是太子朱标,右侧为秦王朱樉。
蒋瓛如坐针毡,左右为难——
一人要贾瑛活,
一人要贾瑛死。
而他无从揣测圣意。
此刻,蓝玉、常茂等人亦聚集于此,黄子澄等亦在列。
蒋瓛,还等什么?秦王朱樉厉声催促,欲速结此案,免生枝节。
他瞥了眼朱标,内心忐忑:
万勿牵扯当年旧事!
惊堂木骤响,朱标肃静全场。
公堂大门敞开,百姓屏息凝神。
堂下何人?蒋瓛高声问道。
贾瑛。
贾瑛身姿如剑,淡然应答。
他仍是冠军侯,蒋瓛亦不敢令其屈身。
蒋瓛点头道:今日传你到此,缘由可知?
贾瑛颔首。
蒋瓛当即质问:你杀害秦王次妃邓氏,可认罪?
贾瑛并未直接回应认罪与否,只是沉声道:秦王妃的所作所为早已罪该万死。
今日她欺到我头上,我身为血性男儿自然不会退让。
换作任何有血性之人都会如此,只不过我比他们强,所以我成功了。
蓝玉和常茂相视点头,围观的百姓们也纷纷露出赞同之色。
确实,以秦王次妃邓氏的所作所为,早该有此下场。
过往也有不少人被她欺辱后想要反抗,却因实力不足而失败。
秦王朱樉闻言勃然大怒:贾瑛! ** 就是 ** ,管你什么理由!即便是王妃有错,也该由本王处置!你今日必须偿命!
秦王殿下,恕臣不能认同。
贾瑛挺直脊背站在锦衣卫公堂之上,眉宇间透着凛然之气:我所行并非一时冲动,而是为心中大道。
二者本质截然不同!
大道?朱樉气得浑身发抖。
太子朱标轻按他的肩膀:二弟冷静些。
作为储君兼长兄的威严让朱樉不得不噤声。
朱标转向贾瑛问道: ** 也能称作道?分明是在给贾瑛辩解的机会。
贾瑛负手踱步,衣袂翻飞间自有一派风骨:此中确有大道理。
这般从容气度看得百姓们暗暗喝彩,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若非在公堂之上,早有人击节叫好。
众人屏息凝神,预感将有惊世之言。
蓝玉与常茂紧盯着贾瑛——他们刚确认与这少年有亲缘关系,自然不愿看他赴死。
朱标更不希望贾瑛出事。
他隐约觉得蓝玉他们查到的身世并非 ** ,或许......背后还藏着什么?
这个念头莫名萦绕心头。
此刻贾瑛在森严公堂上从容踱步,这份气度旁人难及。
若换作他人,蒋瓛早该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