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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爱卿!你方才言有破敌之策,可是当真?如今国势危如累卵,叛军旦夕可至,爱卿有何良策,速速道来!若能解此倒悬之危,本宫与太子,定不负卿!”

萧观音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凤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目光中满是恳切与期待。

然而,还没等萧远山或乔峰开口,一个尖锐而充满讥讽的声音便如同冷水般泼了过来:

“皇后娘娘!切莫病急乱投医啊!”

出声的正是礼部侍郎萧革。

他方才几乎已经说服了皇后,眼看头功在望,岂容这半路杀出的萧远山搅局?

他快步出列,先是鄙夷的扫了萧远山一眼,随即面向萧观音,语气恳切却字字带刺:

“娘娘!萧总教头忠心可嘉,臣等感同身受,然破敌之策,非同小可!萧总教头职责在于训导珊军,精研的是小队搏杀、护卫警戒之术。

于这大军团对阵、庙堂决胜千里之外,恐怕并非其所长吧?臣等从未听闻萧远山参与过军国大策的制定,亦无统兵征战之履历。

此刻贸然言及破敌,臣恐怕是纸上谈兵,徒乱人意,空耗这宝贵的应对时机啊!”

他刻意在宝贵的应对时机上加重了语气,暗示投降才是唯一出路。

“萧侍郎所言极是!”

立刻有同党出声附和,是兵部郎中耶律斜轸,他一脸忧国忧民的模样,开口道:“行军打仗,岂是儿戏?需通晓兵法,明辨形势,更需有实战经验!

萧远山久离朝堂,对如今敌我态势、兵力部署、粮草辎重,又能了解多少?空口白牙一句破敌之策,岂能轻信?

若依其谬策,致使战局溃败,届时天下倾覆,悔之晚矣!娘娘三思!”

又一人接口,语气更加轻蔑,目标直指乔峰,乃是御史中丞张俭,他素以尖刻闻名:“耶律郎中所言极是,萧总教头身边这位……嗯,萧峰是吧?

恕臣等孤陋寡闻,从未听闻萧总教头有子嗣在世,萧总教头失踪三十余载,如今突然带回一个儿子……呵呵。”

他冷笑两声,意味深长的拖长了语调:“这所谓的儿子来历不明,身份可疑!如今宋国和西夏对我大辽虎视眈眈,难保不会派遣细作,趁机混入,扰乱我朝堂.

若是误导娘娘与殿下,行那釜底抽薪之计,岂不麻烦?此等来历不明之人所言,如何能信?

依臣之见,应立即将此二人逐出殿去,严加审查,以免惑乱圣听,贻误军国大事!”

这指控恶毒至极,直接将乔峰打成了敌国奸细。

“张大人所言甚是!”

“来历不明,其心必异!”

“娘娘,万不可被虚言所误啊!”

投降派们纷纷鼓噪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殿内顿时一片喧嚣。

他们之所以如此急不可耐、不遗余力地抨击萧远山父子,原因并非他们真的笃信萧远山无策或乔峰是奸细,而是出于一种极其卑劣而现实的算计。

在这些投降派看来,萧远山和他们一样,都是看清了形势,知道抵抗无望,前来劝降的。

只不过,萧远山可能想用一种更委婉、或者更能彰显其价值的方式,比如先假意献策,再无奈的指出不可为,最后顺势劝降,来博取耶律重元这位新主子的欢心。

可是,这怎么行?!

说服皇后和太子投降,这份拥立新君的头功,必须是他们的!

这份功劳意味着在新朝的地位,权力和财富!

如此的好事,岂能被这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萧远山抢了去?

更何况还带了个来历不明的儿子,更显得形迹可疑。

必须趁其立足未稳,将他们的献策扼杀在摇篮里,彻底断绝皇后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逼她立刻做出投降的决定!

于是,各种质疑嘲讽和污蔑之词,如同毒箭般从四面八方射向萧氏父子。

萧观音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之火,被这兜头的冷水和恶毒的指控泼得摇曳欲灭。

她看着底下那些面目可憎、步步紧逼的臣子,又看看站在那里,面对千夫所指却依旧面色平静、甚至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嘲讽的萧远山和乔峰,心中乱成一团麻。

她既害怕萧革等人所言成真,空欢喜一场,甚至引狼入室。

又隐隐觉得,这萧氏父子,尤其是那个叫萧峰的年轻人,那双眼眸中的沉静与自信,不像是个信口开河或者包藏祸心之辈。

耶律浚更是被这激烈的争吵吓得缩成一团,小脸埋得更深,身体微微发抖。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讦,萧远山胸膛起伏,虎目之中已有怒意凝聚。

他性子刚烈,几乎就要按捺不住出声呵斥,甚至都想要出手伤人了。

可就在这时,他却感觉儿子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

只见乔峰上前半步,目光平静的扫过那些跳得最欢的投降派大臣。

他久为丐帮帮主,以手腕压服天下武林,人人尊敬,一身武功通天彻地,无人不服,那股气质,自然和朝堂这些尸位素餐之辈完全不同。

更有压迫感,也更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杀意。

乔峰的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仿佛能穿透人心的深邃与淡漠。

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人,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喧闹的声音不由得低了几分。

乔峰并未直接反驳那些污蔑,而是转向龙椅上的萧观音,拱了拱手,声音沉稳如山岳,清晰的压过了殿内残余的嘈杂: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草民父子今日冒死觐见,所献之策,非是空谈,更非惑乱之言。

草民虽江湖布衣,亦知忠义二字,更知覆巢之下无完卵之理,岂肯和一些宵小之辈一般,乱言投降之事情?至于草民身份……”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此事待破敌之后,自有分明,如今叛军压境,时间紧迫,与其在此听信某些人摇唇鼓舌、动摇军心、行那卖主求荣之实。

不若听听如何能让我大辽转危为安,让那耶律重元和耶律涅鲁古父子,授首于上京城下!”

他话语中的卖主求荣四字,如同无形的巴掌,狠狠扇在了萧革等人的脸上,让他们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而那句让耶律重元、耶律涅鲁古父子授首于上京城下,更是石破天惊,带着一股冲天的豪气与不容置疑的自信,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也让萧观音原本黯淡的眼神,骤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