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彻底驱散了薄雾,上林村林家大院里,鼎沸的人声和诱人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将喜庆的氛围推向了一个小高潮。忙碌了一早上的村民们,此刻终于能暂时歇口气,围坐在临时拼起的几张长条桌前,等待着姬子卿为他们准备的“简单”早餐。
所谓的“简单”,在姬子卿手下,却成了足以让人惊艳的滋味。
大铁锅里,金黄油亮的鸡蛋饼被切成菱形块,层层叠叠堆得像小山,散发着浓郁的蛋香和葱花的清新。
旁边一大盆清炒时蔬,碧绿的菜心油亮水灵,点缀着几片雪白的蒜瓣,清爽得如同晨露。
一大盘刚出锅的酸辣土豆丝,根根分明,色泽金黄透亮,醋香和干辣椒的焦香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还有一大盆热气腾腾、稠度恰到好处的白米粥,米粒颗颗开花,散发着最朴实的粮食芬芳。
姬子卿放下锅铲,擦了擦额角的汗,对着众人微微颔首:“大家辛苦了,先随便吃点垫垫肚子。”
“开饭喽!”不知谁喊了一声,早已饥肠辘辘的村民们立刻围了上来。没有客套,没有谦让,筷子勺子齐飞。
第一口鸡蛋饼入口,外圈微焦酥脆,内里却松软湿润,葱花的清香完美地融合在蛋香里,咸淡适中,口感丰富得让人忍不住眯起眼。
“嚯!这鸡蛋饼!绝了!比城里大饭店的还好吃!”一个汉子含糊不清地赞叹着,又飞快地夹了一大块。
酸辣土豆丝更是引发了小小的“骚动”。那酸,是恰到好处、直击味蕾的醋香;那辣,是干辣椒被热油激发出的焦香微辣,刺激却不过火;土豆丝切得极细极匀,火候掌控得妙到毫巅,脆生生,爽利利,裹挟着酸辣的汁水,一口下去,胃口全开,让人忍不住扒一大口粥。
“唔!这土豆丝!够劲!下饭!”
“这菜心炒得也太嫩了!一点渣都没有!”
“这粥熬得真好,米油都熬出来了,又香又滑!”
赞叹声、咀嚼声、满足的喟叹声此起彼伏。原本还带着清晨劳作疲惫的村民们,脸上都焕发出满足的光彩。盘子里的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几个半大小子甚至为最后几根土豆丝差点“抢”起来。
“慢点慢点!别把盘子吃了!”有人笑着打趣,引来一片哄笑。
就连坐在新房窗边,由林媛媛母亲特意送进去的早餐,也让伴娘们吃得赞不绝口。
“天呐,这鸡蛋饼!媛媛,你爸请的这位姬老板,简直是神仙下凡吧?”圆脸伴娘一边吃一边含糊地感叹,“长得帅破天际就算了,做个早饭都好吃成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吃得下别人做的饭啊!”
“就是!这土豆丝,绝了!又脆又入味!”另一个伴娘也附和道,眼神忍不住又往窗外那个身影飘去,“媛媛,你爸这面子也太大了!能请动这种级别的‘厨神’兼‘男神’来掌勺,这婚宴档次蹭蹭往上涨啊!”
林媛媛小口喝着香滑的米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幸福:“那是!我爸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过,值!”她看着姐妹们羡慕的眼神,心里那点因为姬子卿拒绝“相亲”的小小遗憾也烟消云散了。有这么一位大神坐镇她的婚宴,本身就是最大的面子!
林国庆背着手在院子里巡视,听着满院子对姬子卿厨艺的由衷赞叹,看着大家吃得热火朝天的满足模样,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皱纹都笑开了花。他走到姬子卿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姬老板!好样的!就冲这顿早饭,老林我这脸面就挣足了!等忙完了,红包必须给你包个大的!”
姬子卿只是淡淡一笑,微微颔首:“林叔客气了,大家吃得开心就好。”他的目光依旧专注在准备下一阶段宴席的食材上,仿佛刚才引起的轰动与他无关。
然而,有一个人,却无法像他那样平静。
彭雪端着碗,坐在窗边,目光几乎黏在了姬子卿身上。
清晨的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他专注处理食材的侧脸线条完美得如同雕塑,那偶尔因为热气而微微蹙起的眉头,都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看着他被林国庆拍肩膀时那温和又略带疏离的笑意,看着他面对赞美时那宠辱不惊的沉静,彭雪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
她忍不住悄悄拿出手机,飞快地对着姬子卿专注的侧影按下了快门。照片里,他微微垂眸,修长的手指正灵巧地处理着一根翠绿的芹菜,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烟火气中透着清冷的俊逸。
彭雪几乎没有犹豫,将这张照片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配文只有一行字:“参加闺蜜婚礼,发现宝藏掌勺男神!厨艺封神,颜值逆天!姐妹们,我是不是该冲了?[坏笑][坏笑]”
朋友圈瞬间炸了锅!
“卧槽!这侧颜杀我!姐妹快上!”
“三分钟,我要这个男人的全部资料!”
“这气质绝了!在厨房都像拍大片!彭雪你还等什么?要微信啊!”
“主动才有故事!快去撩!撩到了请吃饭!”
“姐妹发定位!我打车过去帮你撩!”
“手控福利!这手指绝了!一看就适合弹钢琴……或者做饭[色]”
“雪啊,缘分就在眼前,把握住!拿下他!看好你!”
一条条评论飞速刷新,全是怂恿和尖叫。
彭雪看着手机屏幕,又看看窗外那个浑然不觉自己已成为“猎物”的身影,脸颊滚烫,心跳如擂鼓。
闺蜜们的起哄和林媛媛之前的“失败”试探,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那份不服输的劲儿和追求幸福的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放下碗筷,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色小礼服裙摆,又对着手机屏幕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虽然知道对方可能根本不会仔细看,然后鼓足勇气,在姐妹们鼓励又带着点戏谑的“加油!”
“上啊彭雪!”的低声欢呼中,再次走出了新房。
这一次,她目标明确,径直走向正在水槽边清洗一大把新鲜蔬菜的姬子卿。
姬子卿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抬起头。
看到是刚才在新房窗户后见过几次的伴娘之一,他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但依旧保持着礼貌的疏离,微微颔首示意,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水流哗哗地冲洗着翠绿的菜叶。
彭雪走到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站定。
离得近了,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清冽又混合着淡淡油烟气息的独特味道,更能看清他那浓密的睫毛和光洁皮肤上细微的汗珠。
她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手心微微冒汗,但还是努力扬起一个自认为最得体、最甜美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清晰地开口:
“你好,姬老板。我叫彭雪,是新娘林媛媛的好朋友。”她顿了顿,鼓足勇气,直视着姬子卿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那个……能加个你的V吗?”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周围几个帮忙洗菜、切菜的大婶大妈,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下来,耳朵竖得老高,脸上憋着看好戏的笑容。
连坐在不远处抽烟的林国庆,也眯着眼看了过来,嘴角带着饶有兴致的弧度。
姬子卿清洗蔬菜的动作彻底顿住了。他显然没料到这位伴娘会如此直接地提出这个请求。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彭雪那张因为紧张和期待而微微泛红的俏脸上。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倾慕和一丝小心翼翼的忐忑。
一抹淡淡的红晕,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从姬子卿的耳根蔓延开来,甚至爬上了他那线条优美的脖颈。
他握着蔬菜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水珠顺着指缝滴落。他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似乎有些不敢直视对方过于热切的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才有些局促地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
“你好……彭小姐。我叫姬子卿。”他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目光飞快地扫过自己沾满水渍和菜叶的手,又看了看旁边案板上等待处理的食材,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窘迫、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笑意,“V……V信,可以等忙完……再说吗?”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解释,“现在手上……不太方便。”
他的回答依旧带着婉拒和拖延的意味,但那份显而易见的窘迫和微红的脸颊,却像一剂强心针,瞬间击中了彭雪的心。他没有冷冰冰地直接拒绝,
他只是说现在不方便!
而且他脸红了!
他居然真的会脸红!
巨大的喜悦和希望瞬间冲垮了彭雪的紧张。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如同初升的朝阳,明媚耀眼:“好的好的!没关系!您先忙!等您忙完了再说!”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那……那我不打扰您了!姬老板您先忙!” 说完,她像只欢快的小鸟,转身脚步轻快地跑回了新房,留下一个充满活力的背影。
姬子卿看着彭雪雀跃跑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水渍的手,有些无奈地轻轻吁了口气。
耳根的热度尚未褪去,周围大婶大妈们那压抑不住的低笑声更是让他有些头疼。
他只能重新低下头,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水槽里那一把翠绿的蔬菜上,水流开得更大了一些,哗哗的水声仿佛要冲刷掉这份突如其来的、带着青春气息的尴尬与悸动。
而新房里,则爆发出一阵更大的欢呼和起哄声。
彭雪红着脸,被姐妹们团团围住,兴奋地分享着刚才的“战果”,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少女们洋溢着青春与憧憬的笑脸上,为这热闹的乡村婚宴,又添上了一抹格外明媚生动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