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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者虽听得云里雾里,但职责所在,仍是忠实笔录,不敢有丝毫懈怠。

江逸风看着眼前东倒西歪的几人,叶开鼾声已起,裴十三强撑坐姿却眼神迷离,萧灵儿抱着酒壶傻笑,不由得苦笑摇头。

套取“穿越者”信息的计划彻底失败,还弄得一片狼藉。

他无奈地从叶开怀中摸索出钱袋,取了足额的银钱,赏给闻讯而来的老鸨,吩咐道:“劳烦寻几辆稳妥的马车来,送我等回金池坊。”

老鸨见钱眼开,连声应下,不多时便安排好了车辆。

江逸风与还算清醒的仆役一起,费力地将叶开、裴十三和已然开始说胡话的萧灵儿逐一扶上车。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在寂静的宵禁街道上发出辘辘声响,朝着金池坊方向驶去。

夜色深沉,江逸风望着窗外掠过的模糊灯影,心中那份寻根无着的孤独感,愈发浓重。

与此同时,那两名在花间集蹲守了一夜的不良人,也带着厚厚的记录册,悄然返回了州府衙门。

此时已是后半夜,但法曹的值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几名经验老到的法曹佐吏正连夜筛选、整理从各处汇集来的海量信息。

他们需要从这些冗杂琐碎,甚至大多是毫无价值的闲聊、吹嘘、抱怨中,甄别出可能对案情有帮助的蛛丝马迹。

当看到记录江逸风等人言论的那几页纸时,几位老吏都皱起了眉头。

前面关于“芙蓉花盗”的醉话尚可理解,但后面那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实在令人费解。

“头儿,您看这几句……‘奇变偶不变’?还有这‘澳大利亚’……闻所未闻啊。”一名年轻笔吏挠头道。

一位年长的法曹接过,仔细看了半晌,亦是摇头:“不似本地黑话切口,也非江湖暗语,更非诗词典故……倒像是一种极隐秘的接头暗号,或许还有下句应对。

虽不明其意,但在此敏感时期,任何异常言论都不可放过,一并呈报上去吧。”

于是,连同江逸风那几句无人能懂的“暗语”在内,一批被认为“或有价值”的记录,被整理出来,在深夜之时,送达了长史狄光嗣的案头。

狄光嗣并未安寝,他独自一人枯坐于书斋之内,面对如小山般堆积的卷宗与记录,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凝重。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专注的面容。

他一页页仔细翻阅,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的信息。

鸡鸣声起,东方渐白,他方才看完了最后一份记录。

大部分信息都如同泥沙,毫无价值,无非是市井间的恐惧猜测、毫无根据的流言,或是些借酒装疯的胡言乱语。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那份来自花间集、记录着江逸风等人对话的纸张上。

“……阿郎破案智谋深,芙蓉花盗无处藏……” 狄光嗣轻声念出萧灵儿的醉话,目光微凝。

这话虽糙,却流露出对那位“江大郎”的极度信任,甚至暗示其有破解此案之能?是酒后妄言,还是确有所指?

而接下来那三句,更是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三五之夜,二八之辰,可乐否?” —— 像是某种约定或询问,涉及时间,却又模糊不清。

“奇变偶不变。” —— 这五个字组合在一起,毫无道理可言,绝非诗文,更像是一种确认身份的密语。

“尝闻海外有国,名澳大利亚,其地有兽,不以胎生,腹藏皮囊,幼子匿其中哺育,公可信否?” —— 海外奇谈?故意编造的荒诞故事以混淆视听?还是另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