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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松囊略一沉吟,道:“确有一事。前些时日,多吉从东境带回几位唐人,其中一人,身怀异术,能造‘神雷’,威力惊世。噶尔·芒协便是亡于此物之下。

此等变数,或可为我所用,对抗论钦陵。姑母……可愿一见?”

“唐人?异术?”文成公主眉头微蹙,似乎并无兴趣,她晚年刻意远离权力核心,便是为了避免授人以柄,引来“汉人干政”的攻讦。

她疲惫地合上眼,随口问道,“那唐人,叫何名字?”

“据其自言,名为江逸风。”

“江逸风?”文成公主捻动佛珠的手指猛地一顿,眼睛倏然睁开,浑浊的眸子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她甚至微微直起了身子,“你……你说他叫江逸风?可是戴一傩面?”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韦·松囊被她剧烈的反应惊了一下,详细描述道:“观其面貌,约莫二十许人,身形挺拔,气度沉静,绝非垂暮老者。”

“二十许人……二十许人……”文成公主喃喃重复,眼中的激动缓缓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失望。

她重新靠回锦榻,仿佛耗尽了力气,半晌,才幽幽叹道,“是了……重名之人罢了。

那位……若在,也应是花甲之年了……”她指的是那位曾在大唐掀起风云、受封忠勇侯的江逸风。

然而,沉默片刻后,她却又改变了主意:“既然如此……便见上一见吧。

毕竟是故国之人,又是此等奇才,于情于理,都该一见。”或许,是同名同姓带来的那一丝渺茫的希冀,或许,是想看看这个“变数”究竟是何等人物,她终是点了头。

数日后,江逸风在韦·松囊的亲自引领下,于红山宫一间更为隐秘的佛堂内,见到了这位传奇的大唐公主。

佛堂内香烛静静燃烧,气氛安宁。

文成公主端坐于蒲团之上,虽容颜衰老,但那份历经风雨淬炼的雍容气度,依旧令人心折。

“江先生远道而来,身处蕃地,一切可还习惯?”文成公主的声音温和,带着长者般的关切。

她仔细打量着江逸风,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出些那传闻中忠勇侯的影子,最终却只是暗自摇头。

江逸风执礼甚恭:“有劳公主殿下挂怀,一切尚好。公主凤体康健,乃万民之福。”

初始的交谈,围绕着一些佛法义理、大唐风物,气氛倒也融洽。

文成公主对江逸风提及的某些格物见解颇感新奇,而江逸风也对公主主持译经、弘扬佛法的功德表示钦佩。

韦·松囊在一旁作陪,偶尔插言,心思却更多在观察两人互动,揣摩这“变数”与公主之间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然而,当话题不经意间转到吐蕃见闻时,江逸风话锋微转,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些许锐利:“公主殿下,江某近日在琼结河谷,见不少来自大唐的工匠,脸上刺字,衣食匮乏,劳作艰辛。

不知公主可知此事?我大唐子民,在此地境遇为何如此……不堪?”

此言一出,佛堂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文成公主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眸低垂,避开了江逸风的目光。

她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却带上了一层疏离的薄纱:“江先生,此间事,纷繁复杂,非三言两语可尽述。

老身乃方外之人,早已不理俗务,潜心佛法,只为祈求唐蕃和睦,众生安宁。那些匠人之事,自有吐蕃法度管辖,老身……不便过问。”

她巧妙地回避了问题的核心,将自身定位在超脱的“佛门弟子”身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