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些城内的暗流涌动,远在黑水河谷的江逸风等人尚无从知晓。
但白狗羌部落里,却因接连到来的访客而显得异常热闹。
党项细封氏的使者带来了联合攻打多弥的提议,以及丰厚的礼物。
老酋长与部落长老们围着那匹神骏的河西马和雪豹皮,议论纷纷,既有对更多草场和盐池的渴望,也有对吐蕃报复的深深忧虑。
而苏毗公主央金拉姆的到来,则带来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氛围。
她虽然只带着寥寥数人,礼物也远不如细封氏丰厚,但那串传承古老的九眼天珠石项链,以及她身上那股亡国公主的坚韧,却让人无法轻视。
当她在阿玛尼的引见下,走进江逸风三人暂居的石屋时,目光立刻被角落里那些奇特的工具所吸引,最终,落在了神色平静的江逸风身上。
她依照古礼,微微屈身,用略带生涩但语调优美的唐话说道:“苏毗末裔央金拉姆,见过三位大唐义士。
感谢义士扬威荒原,使吐蕃受挫,亦让我等飘零之人,见到曙光。”
如此直接与坦诚,让叶开和汪植都有些意外。
江逸风稍稍还了一礼,目光掠过她眉宇间的哀愁,心中已然明了她的来意。
“公主不必多礼。我等不过是适逢其会,自保而已。”江逸风语气平和。
央金拉姆抬起头,清澈的眼眸直视江逸风:“义士过谦了,‘天雷’之威,已传遍草原。
拉姆此来,并非奢求义士能助我复国,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我只想问,若有朝一日,吐蕃大军再次压境,欲将这片土地也化为焦土,义士……可愿再引天雷,庇护这些依附于您的子民?我苏毗残部,虽只余百十能战之士,亦愿效犬马之劳,追随义士左右,共抗暴吐蕃。”
她的话语,带着孤注一掷的果断,也点出了一个残酷的现实——白狗羌部落,已经因为这一战,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恐怕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与世无争的状态了。
江逸风沉默着,尚未回答。
一旁的叶开看着央金拉姆那绝美且我见犹怜的神情,忍不住插话道:
“公主放心,有江兄在,有我们在,定叫那些吐蕃狗有来无回。”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对震天雷的怀疑,转而对其威力充满了盲目的信心。
汪植则眉头微蹙,看了叶开一眼,意思就是你话太多。
联合党项,收留苏毗遗族,这无疑是在进一步刺激吐蕃。
虽然震天雷威力巨大,但制作不易,数量有限,能否应对接下来可能更加猛烈的风暴?他看向江逸风,等待着他的决断。
而江逸风,则从央金拉姆的话语中,听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她代表的,不仅仅是一支残部,更是一种象征——反抗吐蕃的象征。
收留她,意味着可能吸引更多对吐蕃不满的力量。
就在这时,阿玛尼又匆匆跑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神色:“江先生,外面……又来了几个人,说是从逻些来的商人,想用宝石和黄金,换取……换取您制造‘神雷’的秘法。”
逻些来的商人?江逸风眼神微凝。
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阿玛尼话音落下,石屋内原本因商议去留而略显沉闷的气氛,陡然增添了几分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