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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亨三年的洛阳城,时值初春。

洛水碧波之上,新罗、倭国遣唐使团的舟船相继泊岸,旌旗仪仗迤逦数里。

鸿胪寺前车马塞道,异域衣冠与唐官朱紫相映成趣。

四方馆内,丝竹盈耳。

新罗正使金志玄举着夜光杯,面颊被葡萄酿醺得微红,对礼部尚书许圉师笑道:敝国二十三名学子,皆真德女王亲选。若还要与寒门子弟同场较技,岂不损了女王颜面?言语间,手指不经意敲着案上国子监名册。

许圉师拈起一颗冰镇荔枝,慢条斯理地剥着:金使者可知,去岁科举有个陇西子弟,徒步三千里来应试,脚底磨得见骨——若为新罗学子破例,叫这等寒士如何心服?白玉般的果肉在他指尖颤动,恰似金志玄倏然绷紧的面皮。

倭国正使栗田真人见状,忙举杯打圆场:大唐取士最重才学,我等心服口服。

身后跪坐的倭生们齐齐俯首,其中有个眉目清秀的少年,竟用吴语低声吟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引得众唐官捻须微笑。

倒也不怪倭人喜欢唐诗,此时的东都诗坛,正值新风渐起、气象更迭之时。

昔日风靡朝野的绮错婉媚之上官体,随着上官仪被诛而日渐式微,诗家笔墨渐从雕缋满眼的宫廷吟咏,转向对山河景物、市井人情的细致描摹。

这日恰值休沐,几个太学生相约在梧凤楼小聚。

酒过三巡,忽闻窗外坊间小儿奔走传唱:自古艰难在孤征人间何处不躬耕...诗句铿锵奋发,迥异于往昔浮艳之音。

众人讶异间遣小厮探问,方知是忠勇侯江逸风日前在平康坊酬酢时,为勉励北里女子所作。

邻座一位国子博士闻言掷杯,面显愠色:岂有此理,那傩面侯爷弄些奇技淫巧倒也罢了,如今竟要来玷污诗道。

话音未落,却见同桌的老儒凝神沉思,徐徐捋须道:人间何处不躬耕之句,质朴中见真意,倒比某些雕章琢句的浮艳诗强上几分。

此刻大唐诗风正值嬗变之机,不再囿于侍宴应制、歌功颂德的窠臼,转而向抒写性灵、张扬个性的方向演进。

诗家墨客渐悟:喜怒哀乐皆可入诗,快意恩仇俱成文章,便是情爱相思也能直抒胸臆。

这般鲜活真切的诗意,恰似春风化雨,浸润着每一个渴望表达的魂灵。

金猊香炉青烟袅袅间,但见那年青的太学生们已取出纸笔,竞相默写方才听闻的诗句以激发自身的灵感。

窗外洛水悠悠,仿佛也伴着新声诗韵,流向更广阔的天地。

西都,深宫之中,太子李弘的病势愈发沉重。

这位年轻的监国太子常驻长安,多年前靠江逸风一枚丹药续命,如今竟连批阅奏章都需东宫属官代劳。

太医署日夜轮值,药香弥漫整个东宫。每当疾作,咳血不止,宫人常见染血的绢帕从东宫流出。

殿下还是歇歇吧。老内侍捧着药盏轻声劝道。

李弘推开药盏,蜡黄的面容在烛光下更显憔悴:孤若歇息,政务谁理?吐蕃虎视眈眈,新罗态度暧昧...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与此同时,在东都的工部侍郎杨弘礼正奉尚书阎立本之命,特至侯府求教漕运之事。

原来阎立本兼领中书令后,仍记挂江逸风当年改善漕运的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