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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忠勇侯府。

往日里喧闹异常府邸,此刻被一种沉重的恐慌所笼罩。

正院主屋内,苏小月静静地躺在锦绣床榻之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额上覆着湿巾,却丝毫无法缓解她身体传来的异常热度。

屋外厅堂,数位被紧急请来的东都郎中们聚在一处,个个眉头紧锁,低声窃窃私语,时而摇头,时而叹息。

他们轮流诊过脉,脉象皆显沉细弦数,时而又紊乱无序,症候极为古怪凶险。

“观夫人脉象,似有邪热内陷,灼伤营阴之兆,然又兼有寒凝之象,虚实夹杂,寒热交错,这……这实在棘手。”一位须发花白的老郎中捻着胡须,满面愁容。

“用药亦难。清热恐伤正,温补又恐助邪。且夫人似有郁结于心,肝气不舒,此番病势如山倒,恐是积郁已久,一朝爆发所致。”另一人补充道,语气沉重。

江府监事江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住地在几位郎中面前踱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诸位先生,诸位都是东都杏林圣手,总得拿个主意出来啊,用药,针灸,总得有个法子。

我家主母这般光景,侯爷又不在府中,若有个好歹,老夫……老夫如何向侯爷交代。”他额上冷汗涔涔,恨不得跪下来求他们。

就连之前因偷窃之事自觉无颜、很少在府中露面的苏小月的叔伯苏守业,此刻也闻讯赶来了。

他搓着手,在厅堂一角走来走去,不时发出长吁短叹。

他虽然品行有亏,但终究是苏小月的娘家人,眼见侄女病危,心中亦是惶急恐惧。

其子苏灿得江逸风推荐在军中任职,若苏小月真有不测,他们苏家这门贵亲恐怕……他不敢再想下去。

府中的丫鬟们更是人心惶惶,端热水、换毛巾、煎试药,脚步匆匆,个个面带忧色,眼中含泪。

她们都是苏小月一手调教出来的,主母平日待下宽厚,如今眼见主母病危,怎能不心焦?

苏小月的贴身大丫鬟晴儿,年纪稍长,心思也最为细腻。她见几位名医商议良久仍无定论,心中愈发冰凉。

她悄悄将焦头烂额的江福拉到偏厅廊下,避开那些郎中,压低声音,带着哭腔道:“福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郎中都束手无策……您看,要不……要不咱们去寻寻魏府尹?

魏府尹与我家侯爷素来交好,如今权势正盛。若能托他向宫中递个话,恳请天后,派一两位御医前来诊治,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请动御医,非比寻常,尤其是为一位勋贵女眷,若无极硬的关系或特殊的恩典,几乎不可能。

但眼下情形,这似乎是唯一能想到的希望了。

江福闻言,浑浊的老眼猛地一亮,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对对对,晴儿你说得对,老夫真是急糊涂了,怎么忘了魏府尹这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