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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电转,躬身奏对:“天后明鉴,臣非敢推诿,实有难处。

一则,臣殚精竭虑研制‘天舟’,期以载人凌虚,彰显天命,震慑不臣,昼夜督工,分身乏术。

二则,勘奸缉凶,需明察秋毫,洞悉律例人心,此非臣所长。”

语锋一转,朗声道:“然臣观大理寺录事狄仁杰,明敏刚正,断狱如神。昔在州县,便有‘狄公案牍,魑魅现形’之誉。

今‘无头官’案,诡谲叵测,正需狄录事此等心细如发、无惧幽冥之才,臣冒昧举荐,狄仁杰必不负天后所托。”

武曌闻言,凤目微睐,审视江逸风傩面良久。

见其眼神坦荡,提及“凌虚”时目光灼灼不似作伪,又思狄仁杰确为干才,且位卑易控,正好用以投石问路。

遂微微颔首:“准卿所奏。敕大理寺狄仁杰,主理南市‘无头官’案,限期旬日,查明具奏。卿当专心‘天舟’之事罢了。”

江逸风暗吁一口浊气,叉手领命。

狄仁杰啊狄仁杰,我送你一场泼天富贵,切莫辜负。

东都城内,人声沸沸。

“忠勇侯欲造天舟,载人登霄汉。” 此讯如飓风过野,瞬息席卷东都。茶坊酒肆,坊曲闾巷,鼎沸如潮。

“噫!痴人说梦,血肉之躯,焉能效鲲鹏?”

“未必,侯爷乃神工鬼斧,琉璃镜,不是化不可能为可能?或…真有通天之术?”

“荒谬,奇技淫巧,亵渎圣道,吾等五姓子弟,羞与此辈为伍。”

“王兄此言差矣,若果能成,乃开天辟地之壮举,吾太原王氏愿倾力襄助,共谱华章。”

“河东裴氏附议同,此等千古盛事,岂容缺席?”

流言蜚语,颂扬讥诮,如浪涛拍岸,昼夜不息。

忠勇侯府门前,车马如龙,朱轮华毂与青幔小轿杂陈。

或真心襄赞,或窥伺机密,或冷眼待其倾覆。

江逸风让苏小月闭门谢客,自己专心于坊内斧凿铿锵,胶脂氤氲。

正当江逸风为那吞金噬银的“天舟”暗自蹙眉之际,侯府外忽闻驼铃悠远,骏马长嘶,蹄声如雷,直抵府门。

“苏姊,师兄,阿月归来矣。”一声清越如凤鸣、挟裹着大漠风雷的呼唤响彻庭院。

但见一骑火红旋风般卷入,马上女子,身着玄色翻领胡服,鹿皮长靴及膝,眉飞入鬓,眸亮如星,正是纵横丝路、执掌漠北商道的新秀,天后亲封真人——阿史那月,身后驼队蜿蜒,箱笼累累,宝气隐然。

“阿月,”苏小月闻声欣然而出。

江逸风亦精神陡振,这“活财神”师妹,归来得恰逢其时。

阿史那月翻身下马,与苏小月执手相看,笑语嫣然,互诉别情。

待目光触及院中那遮天蔽日的彩锦巨囊,饶是她见惯瀚海奇观,亦不禁檀口微张:“师兄,你…你这是要拆了侯府重建天宫不成?”

江逸风干笑几声,拽过师妹,戟指“天舟”:“非也,此乃载人凌虚之器,你师兄我,欲送人上叩天门,手摘星辰。”

阿史那月绕着这洪荒巨物徐行三匝,玉指轻叩藤篮,啧啧称奇:“凌虚?师兄,你这颗七窍玲珑心里,莫不是藏着西王母的瑶池琼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