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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融镇的变化,是从第一盏电灯亮起开始的。

那是个冬夜,沈玦带着小墨子在工坊里忙到深夜。当小墨子颤抖着合上最后一根导线,沈玦将一块打磨光滑的锌片和铜片浸入盐水,连接到用炭丝和玻璃罩做成的灯座上——“啪”的一声轻响,玻璃罩里的炭丝突然亮起,发出温暖而稳定的光,将整个工坊照得如同白昼。

守在外面的弟兄们涌进来,看着那盏不用灯油、不用火烛的“电灯”,一个个惊得说不出话。陆青伸手想去摸玻璃罩,被沈玦拦住:“小心烫。”他看着那片光晕,喃喃道,“以后夜里巡逻,再也不用摸黑了。”

这只是开始。

三个月后,镇中心的空地上立起了第一个沙盘。沈玦带着将领们站在沙盘前,用小旗子标注出蒙古游骑的动向、东厂可能的进攻路线,甚至连河流的汛期、山路的坡度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在这里设伏,”他拿起一面红旗插在黑风口的峡谷,“用新造的小炮封锁入口,骑兵从两侧包抄,必胜。”将领们看着沙盘上一目了然的局势,再不用像从前那样对着舆图空想,一个个豁然开朗。

又过了两个月,第一门“轻盈小炮”试射成功。这炮只有红夷大炮一半重,用两匹马拉着就能跑,射程却能达到三里,炮弹里填了小墨子改良的炸药,落地炸开时,碎片能覆盖半亩地。试射那天,蒙古的老萨满都来看了,看着远处靶场被炸飞的巨石,摸着炮身感慨:“沈大人造的不是炮,是雷神的锤子啊。”

紧接着,能打到百里的“远射巨炮”也立在了雪融镇的城墙上。这炮管比人还高,需要二十个士兵合力才能装填炮弹,试射时,炮弹越过黑风口,落在百里外的山谷里,炸起的烟尘半天都没散。陆青望着那个方向,眼神发亮:“有这炮在,就算王振带十万兵来,也得在百里外停下。”

工坊里,第一台纺纱织布机转了起来。王磊请的织户们围着机器,看着棉纱自动穿过经纬,不过半个时辰,织出的布匹就比三个人手工织的还多。“这机器一天能织十匹布,”王磊拿着账本算,“够弟兄们换两茬冬衣了,还能卖给蒙古人换战马。”

镇外的防御工事也变了样。沈玦按照书中的法子,用石灰石、粘土和铁矿粉烧成水泥,混合砂石砌成城墙。这墙比石头墙更坚固,雨水泡不透,炮弹炸上去只留个白印。当第一堵水泥墙立起来时,连最老的石匠都叹服:“这玩意儿,能传三代。”

一年后,雪融镇彻底变了模样。

街道两旁的房子装上了电灯,夜里亮如白昼;工坊里,纺纱机、织布机、打铁的汽锤转个不停,烟囱里冒出的烟连成一片;城墙上,远射巨炮对着北方,轻盈小炮分布在各个隘口;士兵们穿着用新织机造出的结实军服,背着改良后的步枪,巡逻时脚步轻快。

镇里的人口也多了起来。不仅有潜龙卫的五千弟兄,还有从各地跑来投奔的工匠、农民、甚至落第的秀才。王磊在镇外开了学堂,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也教沈玦写的《格物致知》;无尘道长则在学堂旁开了医馆,用沈玦讲的“消毒法”处理伤口,救活了不少以前治不好的伤兵。

这天,沈玦站在城楼上,看着镇里忙碌的景象:马帮从蒙古运来战马,在货栈里卸货;工匠们抬着新造的步枪往军营送;孩子们在学堂外追逐,笑声清脆。陆青走上城楼,递给沈玦一个望远镜:“你看,蒙古的商队又来了,这次带了五百匹好马,想换我们的织布机。”

沈玦接过望远镜,看着远处尘烟中的马队,嘴角扬起。一年前,他在梦中看到的那个世界,正在雪融镇一点点变成现实。这些知识没有改变人心的善恶,却给了善良的人更强的力量——士兵们不用再靠血肉之躯挡刀枪,织户们不用再熬夜纺纱,孩子们能在亮堂的教室里读书。

“王磊说,这个月的收入够造十门小炮了。”陆青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还有,京里传来消息,王振还在闭门思过,曹钦缩在京畿卫戍,连边军都不敢调动,看来是真怕了咱们。”

沈玦放下望远镜,望向南方。他知道,雪融镇的安宁只是暂时的,王振不会甘心,东厂的爪牙还在暗处窥伺。但他不再像从前那样焦虑,看着城墙上的大炮、军营里的士兵、镇里的学堂和工坊,他心里有了底气。

“通知下去,”沈玦转身下楼,“下个月开始,教弟兄们用蒸汽机制盐、炼钢铁。咱们要造的,不只是武器,还有能让这里越来越好的东西。”

夕阳落在雪融镇的水泥墙上,反射出温暖的光。远处的工坊里,汽锤的“哐当”声、机器的“嗡嗡”声、孩子们的笑声混在一起,像一首崭新的歌谣,在北境的土地上,越唱越响。

沈玦知道,开天辟地的不是他,是那些被唤醒的知识,是那些愿意相信未来的人。而他要做的,就是守护着这片土地,让这歌声,能一直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