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俘虏们面如死灰,颤抖的手已经握住了刀柄。

空洞的眼神望向空地中央那些被捆绑的同伴。

“慢着!”

正当俘虏们准备动手的时候,田虎突然又开口了。

他像是临时改变了主意,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身旁一直沉默的殿帅孙安身上。

“孙兄弟……” 田虎的语气变得稍微“温和”了一些,“你来说说,该怎么处置他们?本王想听听你的意思。”

“殿帅饶命啊!”

“孙将军!孙将军开恩啊!”

“殿帅,我们都是被唐斌那狗贼胁迫的!从来没想过要造反背叛王爷和您啊!”

“孙将军,求您说句话,我们做牛做马也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没等被问的孙安给出答案,俘虏们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齐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哀求。

其他等待行刑的俘虏也跟着叫嚷起来,将所有的求生希望都寄托在了孙安身上。

这让素来以刚毅果决着称的殿帅孙安,瞬间陷入了极大的为难之中。

他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整个计谋和圈套的设定过程,孙安都曾亲身参与。

每一个环节都经过他与其他核心人物的反复推敲。

山士奇被张叔夜的骑兵突袭后究竟逃往何处?

唐斌在崔埜、文仲容的撺掇下,既想攀附关胜的官军背景,又想借助卢俊义的河北势力,妄图取代田虎成为新一代霸主。

这一切,孙安与国师乔道清都看在眼里。

于是他们说服田虎,以商议败给张叔夜的善后事宜为名,将这几个心怀异志的家伙召回老巢,再以田琦的婚事为饵,设下武松比武这个局,故意给叛徒们创造发难的机会。

如今,棋盘上的每一步都按照他们预演的方略精准推进。

今日之后,本就在威胜州军中手握重兵的他,权势必将更上一层楼。

那些原本属于唐斌、山士奇的部众,那些在叛乱中被清洗的势力,都将落入他的掌控。

从今往后,他能调动的力量将仅次于田虎一人。

此刻他口中的每一个字,都牵动着无数人的生死,更关系着他与手下弟兄的根本利益。

想到这里,孙安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目光刻意避开那些哀哭求饶的俘虏。

他清楚地知道,这些即将被处决的人里,或许真有被胁迫的,或许真有毫不知情的。

但为了大局,为了永绝后患,他必须硬起心肠。

老规矩!三个字从他喉咙里艰难地滚了出来!

刀光闪处,血珠飞溅。

被迫向昔日袍泽举起屠刀的俘虏们放声大哭,一边嘶叫着,一边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住孙安。

那些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匕首,要将他钉死当场。

有个年轻士卒在挥刀时突然发了疯,转身想要扑向孙安,却被守卫乱刀砍倒。

他临死前仍圆睁双目,嘴角淌着血沫,诅咒着这个决定他们命运的人。

孙安挺直脊背站在原地,任由那些目光将他刺得千疮百孔。

他想起昨夜与乔道清对弈时,国师曾若有所指地说:这局棋总要有人来做恶人。

现在,他明白了这句话的全部重量。

叛逆者们眼中的仇恨与怨毒,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刺得孙安脊背阵阵发凉。

他脚下不由自主地连退了几步,几乎要退入身后亲卫的阵列中寻求庇护。

但仅仅是瞬间的动摇。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绝不能在此刻显露丝毫软弱。

他猛地止住退势,朝着那群正在行刑的俘虏们逼近:“哭什么哭!都给我把眼泪憋回去!这就是绿林道的规矩!铁打的规矩!既然当初敢迈出造反这一步,提着脑袋出来混,就应该早料到可能会有今天!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俘虏们被他的气势所慑,更加不敢顶嘴。

甚至连哭声都强行压抑下去。

只剩下压抑的呜咽和更用力挥刀砍向尸体的动作。

有些尸体早已被砍得面目全非,但没有新的命令,他们就不能停手。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此刻任何一丝迟疑,都可能被解读为“仍怀二心”。

而怀着二心的人,极有可能成为下一轮“十里抽一”中被挑出来的倒霉蛋,从行刑者变成被行刑者。

这就是绿林道的规矩。

孙安说得对,在这套逻辑里,谁也挑不出理来。

生存是唯一的目的,残忍是必要的手段。

“好了!停手!”

见俘虏们已经被自己彻底震慑住,孙安悄悄在心底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冷酷,“把……把这些碎尸拉出去,找个地方烧掉!干净点!去请国师过来,给他……给他们念念经,超度一下亡魂吧!”

他刻意用平静的语气安排后事,试图给这场血腥的屠杀披上一层看似“人道”的外衣。

他知道,这个恶人的角色并不好当。

亲手主导并逼迫他人屠杀曾经的兄弟,会使他本就在刀口舔血中积累起来的名誉受到更大的玷污。

即便在事态彻底平息之后,他在普通士卒心中的形象,恐怕也难以恢复。

但他更知道自己无法拒绝田虎刚才将那决定权抛过来的要求。

那位老上司,或许在某些方面显得粗豪,但绝对不笨,甚至可说是精明。

然而,精明和心胸宽广完全是两回事。

今日之后,自己在威胜州老城中的势力,借着平叛的功劳和接收叛军残部,已然能撑起半边天。

甚至隐隐有与田虎分庭抗礼之势。

这不由得田虎不小心提防,不刻意将他推出来承担这屠戮的恶名,以平衡他可能过于膨胀的权势和声望。

孙安站在原地,看着手下人开始清理现场,突然觉得有些累。

“咱们如果今天落在了唐斌手里,他能给咱们一个痛快的死法,都算是念及旧情了!”

田虎对孙安刚才果断执行“老规矩”的表现似乎很满意,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伸出手来,轻轻拍打了几下对方的肩膀。

一拍之下,孙安紧绷的神经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居然激灵灵打了个明显的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