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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余响、裂痕与新的坐标

朔阳关迎来了一个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黎明。

那夜子时的能量狂澜与主动干预之后,预料中的毁灭性冲击并未降临。关城依旧巍峨,将士们绷紧的神经在晨光中缓缓松弛,许多人甚至以为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只是一场集体噩梦。只有极少数知情人清楚,在无声的领域里,某些东西已然被永远地改变了。

勘测司内院,临时搭建的屏蔽帷幕已经撤去,只留下满地的线缆和仪器残骸,无声诉说着昨夜行动的仓促与冒险。太平缸静静立在原地,水面倒映着初升的朝阳,异常清晰,但那份令人心悸的星空狂乱已不复存在,只余下比往日更加稳定、却也更加“锐利”的星图倒影,仿佛被某种力量“洗涤”过一般。仔细看去,西北方向那代表“轴心”的漩涡虚影仍在缓缓旋转,中心那点暗红光芒如常,只是漩涡“上方”那道新出现的笔直裂隙,也清晰地留在了倒影中,像一道无法愈合的黑色伤疤。

王九斤被移回了室内炕上,依旧昏迷不醒。他身上的蓝色光晕几乎完全消退,只在皮肤下残留着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淡青色脉络痕迹。呼吸平稳悠长,心跳也恢复了常人的频率,只是面色依旧苍白,仿佛精力被彻底抽空。石磊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反复检查脉象和体征,确认他只是陷入深度疲劳后的沉睡,生命无虞,方才稍稍松了口气。

杨将军第一时间听取了汇报。当得知那扇“门”终究还是被打开了一道裂隙,而关城奇迹般地未受直接冲击时,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也沉默了许久。他下令全军继续保持高度戒备,尤其是加强对能量异常方向的了望,同时严密封锁昨夜勘测司院内发生的一切细节,对外只称是“试验新式守城器械”。

真正的震荡,发生在勘测司核心成员之间。

林知理将所有人召集到内室,门扉紧闭。她先让赵琰和墨十七详细汇报了昨夜行动的全部数据记录和仪器读数,尤其是那道“回波”信号和太平缸倒影的最终变化。

“根据数据反推,”赵琰指着图表上那段短暂而清晰的“回波”,“我们在峰值时刻注入的‘稳定脉冲’,确实与朔阳关节点当时的能量流产生了强烈的局部干涉。这很可能导致了一部分原本可能直冲关城而来的能量潮汐发生了偏折,或者被暂时‘缓冲’、‘耗散’了。这也是我们脚下能感觉到那阵轻微震颤的原因。但它的影响范围和时间极其有限,绝不足以平息‘骸骨之城’的爆发,更不可能关闭那扇‘门’。”

墨十七补充道:“太平缸倒影的最终状态也印证了这一点。‘门’的裂隙是真实存在的,而且留痕了。这就像……你用一根细针暂时挡了一下洪峰,洪峰绕开了你,但已经冲垮了下游的闸门,留下了一个口子。至于这个口子意味着什么……”他摇了摇头。

“那王九斤呢?”谢无忧急切地问,“他吐了血,现在还没醒!还有,山长你的青鸾令……”

林知理从怀中取出那枚温润的青鸾令。此刻,它已恢复了往常的微温,不再滚烫,但那清晰可闻的玉磬颤音似乎仍萦绕在众人耳畔。她将令牌放在桌上,又将皇帝所赐的那块黑色残片取出,放在一旁。

无需多言,昨夜青鸾令的异动,每个人都感受到了。

“青鸾令与那道‘门’隙,产生了共鸣。”林知理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或者说,它‘感应’到了‘门’被开启的‘事实’。这证明,青鸾令、黑色残片、北虏的狼星图、乃至那个‘轴心’和其上的‘门’,属于同一个……我们尚无法完全理解的古老体系。”

她顿了顿,看向昏迷的王九斤:“至于九斤……他不仅是能量网络的‘接收器’和‘共鸣器’,很可能在昨夜最关键时刻,他的身体,或者说他体内被意外连接的那部分‘通道’,成为了青鸾令与远方‘门’隙产生共鸣的‘桥梁’或‘放大器’。他承受了双重的冲击:一是我们主动注入的干预能量,二是青鸾令被激活时的共鸣反冲。他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室内一片寂静。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惊悚的图景:一个横跨星空与大地的古老能量网络,一个沉睡其中、可能具备某种“意识”的“轴心”,一扇刚刚被撬开一丝缝隙的“门”,以及散落各处的、与这个系统相关的“钥匙”和“信物”。北虏萨满在试图掌控它,而他们,阴差阳错地,不仅窥见了冰山一角,更亲手触碰了其中的关键节点。

“我们现在怎么办?”谢无忧的声音干涩,“‘门’已经开了缝,北虏那边不知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我们这儿的‘灯塔’(王九斤)暂时熄了,‘镇物’(眠龙石)还在。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那道缝里……会不会爬出什么东西来?”

这也是所有人最担心的问题。

“等。”林知理吐出一个字,“等九斤醒来,或许他能提供一些来自‘通道’彼端的模糊信息。等我们对青鸾令和黑色残片进行更深入的研究,看能否解读出更多关于那个‘体系’的线索。同时,密切监视太平缸的倒影变化,那道裂隙的任何细微变动都可能意味着新的动向。”

她看向赵琰和墨十七:“另外,我们需要重新分析昨夜的所有数据,尤其是‘轴心呓语’、‘骸骨之城’爆发、以及我们干预后‘门’隙出现,这三者之间的能量时序和关联模式。尝试建立一个更精细的模型,预测那个‘轴心’的下一次‘活跃期’,或者‘门’隙可能扩大的条件。”

“还有北虏。”石磊忽然低声开口,他一直在照顾王九斤,此时抬起头,“如果萨满内部真有激进与保守之分,昨夜的结果——‘门’开一线,但未能完全洞开,朔阳关未受毁灭冲击——可能会加剧他们的分裂,也可能促使激进派采取更极端的行动,去获取‘心之血’或别的什么,来彻底打开‘门’。”

“我们需要知道‘心之血’到底是什么。”林知理沉吟,“如果它真的是一个人,或者一个特定的‘生命坐标’,那么它的指向,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关键。”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躺在桌上的青鸾令,忽然又极其轻微地振动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微响,如同水滴落入玉盏。

众人一惊,立刻围拢过去。

只见青鸾令表面,那些原本朴素无华的云纹,此刻竟泛起了极其微弱的、水波般的流光。流光并非随意荡漾,而是顺着特定的纹路汇聚,最终在令牌背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凝聚成了一个针尖大小的、极其明亮的光点。光点持续了约三息,然后缓缓黯淡下去,但在它消失的位置,令牌的玉质表面,似乎留下了一个比周围色泽略深一丝的细微印记,形状像一个扭曲的箭头,指向某个方向。

“它……它在指示方向?”墨十七难以置信。

林知理立刻铺开北境地图,将青鸾令背面那个新出现的箭头印记方向,与地图上的方位进行比对。箭头指向并非西北的“轴心”或“骸骨之城”方向,而是……东北偏北。

那个方向,是更加寒冷荒凉、人迹罕至的群山与冻原,地图上标注的信息极少,只有几个古老的、含义不明的地名。

“这是什么意思?”谢无忧疑惑,“‘门’在西北,它指东北干嘛?”

赵琰盯着那个方向,若有所思:“除非……‘心之血’钥匙点,或者这个古老网络的其他关键部分,在那个方向?青鸾令在‘门’隙打开后,被激活了某种……‘导航’功能?”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精神一振。如果青鸾令真的能指引方向,那他们就不再是盲目地猜测和被动防御。

“需要验证。”林知理小心地收起青鸾令,感受着它重新恢复平静的温润,“但这个方向,必须纳入侦查范围。谢无忧,动用你的一切渠道,搜集这个方向的一切情报,无论多古老、多荒诞的传说都不要放过。同时,准备一支最精干的小型侦查队伍,待王九斤情况稳定、我们做好更充分准备后,向这个方向进行谨慎的初步探索。”

她目光扫过众人,昨夜惊险带来的疲惫尚未散去,但新的发现和目标已然燃起了新的火焰。

“我们暂时‘击退’了一次危机,但揭开了一个更大的谜团。‘门’已开隙,回不去了。北虏不会罢休,那个‘轴心’和它背后的秘密也不会消失。从今天起,我们的任务不仅是守卫朔阳关,更是要弄清楚,我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而答案的线索,”她轻轻按了按怀中隐藏的令牌和残片,“或许就在我们手中,也在东北方向那片未知的冰雪之中。”

窗外,天色大亮,朔阳关开始了新一天的运作。但在勘测司紧闭的门扉后,一场超越疆界与常理的、更加深邃的探索,已然拉开了序幕。昏迷的王九斤在睡梦中微微蹙眉,仿佛仍在某个光怪陆离的通道中跋涉。而太平缸的水面下,那道黑色的裂隙倒影,在日光中依旧清晰,冷冷地昭示着:某些界限,一旦被打破,便再也无法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