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三国之锦绣河山 > 第61章 超级班底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公元185年9月初,辽西郡,宾徒城

从琅琊阳都至辽西宾徒,路途遥远,跨越青、兖、冀、幽数州,即便刘锦一行轻装简从,兼程赶路,也耗费了近月时光。当宾徒城那熟悉而愈发雄伟的城墙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已是秋意渐浓的九月初。

此时的辽西,与刘锦离开时相比,气象更为恢弘。城池外围的工坊区烟囱林立,更远处是新开垦的万亩良田,金黄的粟穗在秋风中摇曳。城门口车马络绎不绝,不仅有中原商旅,更可见到草原部落的身影,俨然一派边地重镇、商贸枢纽的繁荣景象。

刘锦归来的消息早已传回,当队伍抵达城下时,以程昱、高顺、田豫为首的核心班底,以及提前数日便已抵达、安顿好的荀彧,皆已在城门处等候。而站在荀彧身旁,一位身形魁梧、面容刚毅、须发虽微霜却气势沉雄的老将,正是黄忠。他与其子黄叙在锦衣卫的护送下,一路安稳,已提前十余日抵达辽西,并由华佗亲自接手诊治。

“恭迎主公凯旋!”众人齐声见礼,声震四野。

刘锦利落下马,目光扫过程昱、高顺、田豫这些老部下,落在荀彧身上,喜悦道:“文若!一路辛苦!你能来,我心甚慰!” 随即,他看向黄忠,更是快走两步,关切问道:“汉升!一路可还顺利?叙儿情况如何?”

黄忠见到刘锦,抱拳躬身,虎目中难掩感激之色:“劳主公挂念!忠与犬子一路平安,华先生医术通神,叙儿他已能下地慢行,气色日佳!主公再造之恩,黄忠没齿难忘!” 他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率与真诚。

刘锦闻言大喜:“好!太好了!此乃近日我所闻最好之消息!” 他用力拍了拍黄忠坚实的臂膀,又对程昱等人赞道:“仲德,数月不见,辽西在你治理下,愈发兴盛了!”

程昱躬身:“此乃臣分内之事,亦是主公奠基之功。”

寒暄已毕,刘锦将身后略显紧张的诸葛瑾等青年才俊引荐给众人。荀彧、程昱对诸葛家的子弟们投以审视和欢迎的目光,他们深知,这些年轻人代表着未来。

是夜,宾徒城内灯火最为璀璨之处,莫过于耸立在城中心、可远眺渤海的望海楼。

顶层的宴会厅内,此刻已是冠盖云集,济济一堂。巨大的厅堂被无数的牛油蜡烛和镶嵌在墙壁上的琉璃灯映照得亮如白昼。雕梁画栋间,悬挂着精致的丝绸帷幔,角落里有乐师调试着琴瑟笙箫,悠扬的预热曲调已然响起。

宴会尚未正式开始,但几乎所有重要人物都已入座。

主位之上,刘锦安然端坐,左侧下首依次是荀彧、程昱、贾诩、郭嘉等谋士文臣;右侧则是张飞、赵云、黄忠、高顺、张辽、田豫等武将。诸葛瑾、诸葛亮等诸葛家年轻子弟以及张璇、周仓、马钧、华佗等人则安排在稍后一些的位置。

黄忠抚摸着身前的酒樽,感受着这盛大而热烈的氛围,看着主位上那位年轻的君主,心中最后一点漂泊之感终于落下。这里,或许就是他黄忠效死、其子新生的家园了。

所有人都衣着光鲜,面带笑容,低声交谈着。空气中弥漫着美食的香气、酒液的醇香以及一种昂扬振奋的气氛。新老面孔汇聚一堂,文臣武将,济济多士。

随着刘锦举起手中晶莹的玉杯,满堂的交谈声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主位之上。

“诸位!”刘锦的声音清朗,带着笑意,回荡在辉煌的厅堂中,“今日,天南海北的贤才汇聚于此,是我刘锦之幸,是辽西之福!这第一杯酒,敬远道而来的文若、汉升,敬诸葛家的诸位青年才俊,欢迎你们加入辽西这个大家庭!也敬在座的每一位,敬我们共同开创的未来!”

“敬主公!敬辽西!”众人齐声应和,无论是新加入的荀彧、黄忠、诸葛瑾,还是程昱、张飞等老臣,皆举杯畅饮。清冽醇厚的玉冰烧入喉,宴会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随着刘锦宣布开宴,早已准备多时的侍者们如流水般端上一道道精心烹制的佳肴。这些菜品不仅香气扑鼻,造型也别具匠心,许多都是在场众人未曾见过的:

· 金齑玉鲙:取自渤海的新鲜鱼生,切得薄如蝉翼,配上用茱萸、蒜、姜、橘、熟粟黄等制成的八种配料(金齑),色泽诱人,鲜美无比。

· 驼蹄炙:来自草原贸易的珍稀驼蹄,经过秘法烤制,外皮焦香,内里软糯弹牙,是难得的珍馐。

· 五侯鲭:将鱼、羊、鸡、豕、牛等多种肉类的精华汇于一釜,慢火熬制成浓汤,味道层次丰富,醇厚鲜美。

· 雕胡饭:用蓟米(雕胡)蒸制的米饭,颗粒分明,香气独特,是上古贡品,如今在辽西的良田中也得以成功种植。

· 鹿骨羹:选用辽东山林中的鲜嫩鹿肉与鹿骨,配以野菌、药材熬煮,汤色乳白,营养滋补。

· 炙豚:选用辽西本地培育的优良乳猪,用果木慢火炙烤,皮脆肉嫩,满口留香。

这些菜肴不仅体现了辽西如今丰沛的物产和发达的厨艺,更隐隐展示着其通过贸易网络获取四方食材的能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锦再次举杯,面带神秘笑容:“今日欢宴,岂能无新意?除了诸位熟悉的‘玉冰烧’,我辽西酒坊近日还有新品酿成,借此良机,请诸位一同品鉴!”

话音刚落,侍者们便捧上两种新的酒液。一种酒液呈琥珀色,盛在透明的琉璃杯中,更显诱人;另一种则色泽清亮微黄,香气却格外浓郁。

“此酒名为 ‘琥珀光’ !”刘锦介绍那琥珀色美酒,“乃以陈年玉冰烧为基,辅以塞外蜂蜜及多种秘料,经二次窖藏所得,口感绵柔甘醇,余韵悠长。”

接着,他又指向那清亮微黄的酒液:“此酒名曰 ‘英雄胆’ !取最烈之酒头,反复提纯,去其杂质,留其精魂!其性至烈,入口如火,非豪杰不敢尽饮!诸公可自选所好!”

宴会的气氛在美酒与新肴的催化下,愈发变得热烈而轻松,最初的拘谨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张飞端着他那杯烈性的“英雄胆”,晃晃悠悠地就凑到了黄忠面前,他本就敬佩猛将,此刻更是毫不掩饰,大着舌头说道:“汉升老哥!俺老张服你!你那手箭术,听说能百步穿杨!啥时候得空,咱们比比!可不许藏私!”他一边说,一边亲热地拍着黄忠的肩膀,力道之大,让黄忠这等猛将都晃了晃。

黄忠被他的豪爽感染,也是哈哈一笑,端起自己的酒杯与张飞一碰:“翼德将军神力,忠亦早有耳闻!比试之事,随时奉陪!来,干!”两人皆是海量,仰头便将那烈酒饮尽,相视大笑,颇有些惺惺相惜。

另一边,郭嘉则端着那杯甘醇的“琥珀光”,溜达到了荀彧和程昱这边。他年纪最小,又素来不拘小节,笑嘻嘻地对荀彧说:“文若兄,这辽西的饭菜可还合口味?比之颍川家乡风味如何?我可跟你说,主公府上还有位厨子,做得一手好鱼,那滋味,改日定要让你尝尝!”

荀彧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微笑着回应:“奉孝有心了。辽西物产丰饶,这‘金齑玉鲙’鲜美异常,别具风味。至于家乡之味,偶尔思之,但入乡随俗,此间亦足慰藉。”他举止依旧从容,但眼神温和,显然也沉浸在这轻松的氛围中。

程昱则瞥了郭嘉一眼,他性情阴鸷严谨,但对这个跳脱的少年奇才却也多有容忍,甚至暗含欣赏,只是淡淡道:“奉孝,少饮些,莫要像上次那般醉得不省人事。”

郭嘉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仲德先生放心,此等佳酿,岂能牛饮?当细品其味嘛!”说着,他又抿了一口,眯起眼,一副陶醉的模样。

武将席那边,赵云正与高顺、张辽低声交谈。赵云心细,关切地问高顺:“高将军,陷阵营近日操练如何?我看士卒们精气神十足,想必又有精进。”

高顺言简意赅,但语气肯定:“一切按计划,尚可。”他虽寡言,但对赵云的询问回答得认真。

张辽则笑道:“子龙兄的白马骑卫才是风采过人,来去如风。日后若有协同作战,还望多多指教。”他新附不久,言语间带着客气与结交之意。

赵云谦和一笑:“文远兄过誉了,彼此学习。”

而在稍远一些的席位上,诸葛瑾正细心地照顾着年幼的诸葛亮用餐,将鱼肉细心地剔去刺才放到他碗里。诸葛亮小口吃着雕胡饭,一双大眼睛却好奇地四处张望,看着那些谈笑风生的文臣武将,尤其是看到郭嘉那边时,眼神中流露出思索的光芒。

马钧和华佗坐在一处,两人都不是热衷应酬的性子。马钧正拿着一根吃干净的炙豚骨头,仔细看着其结构,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华佗则笑着摇摇头,递过去一杯清茶:“德衡,宴席之上,暂且放松些吧。”

张璇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周仓如同铁塔般守在她身后。她看着眼前这喧闹而和谐的场面,看着主位上那个与众人谈笑、意气风发的青年,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浅浅的、真实的笑容。这与她曾经经历的颠沛流离、与天公将军府中那种狂热而压抑的气氛截然不同,一种名为“归属”的感觉,悄然在她心中生根。

整个望海楼顶层,充满了欢声笑语,酒杯碰撞声,以及各种充满生活气息的交谈。这一刻,没有军政大事的筹谋,没有勾心斗角的算计,只有因缘聚会于此的人们,在美食与美酒中,尽情享受着这乱世中难得的欢愉与温情。

就在宴会气氛最热烈,众人推杯换盏、言笑晏晏之际,一向沉稳内敛的赵云,许是被这满堂欢腾、君臣同乐的真挚气氛所感染,脸上带着罕见的、发自内心的畅快笑容,忽然站起身来。

他先是对主位上的刘锦抱拳一礼,随即转向满堂宾客,声音清越而带着一丝难得的昂扬:“今日盛会,群贤欢聚,云心中甚喜!蒙主公不弃,诸位不嫌,云愿献上一段剑舞,以助酒兴,亦表云与诸君同乐之心!”

此言一出,满堂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叫好声!谁不知道常山赵子龙枪法如神,没想到他竟会主动提出舞剑!这可比任何歌舞表演都更让人期待。

刘锦也是眼睛一亮,抚掌笑道:“好!子龙舞剑,定然精彩绝伦!我等今日有眼福了!”

只见赵云稳步走到大厅中央的空地,解下腰间的佩剑虽未出鞘,但那股英武之气已沛然而生。他深吸一口气,身形微沉。

下一刻,剑随人动!

“锃——”的一声清鸣,剑光如秋水般潋滟而出!没有沙场搏杀的惨烈之气,却充满了力与美的和谐。他的身影矫若游龙,翩若惊鸿,时而如白鹤亮翅,剑尖轻颤,划出点点寒星;时而如猛虎下山,步伐沉稳,带起猎猎风声。那剑光织成一片银白色的光网,将他挺拔的身姿笼罩其中,每一个转身,每一个腾挪,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韵律感和爆发力。

他的动作快时,如疾风骤雨,令人目不暇接;慢时,又如山岳凝立,气度森严。月白色的战袍随着他的动作翻飞,与那清冷的剑光交相辉映,更显得他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俊逸非凡!

这不仅是武艺的展示,更是一种艺术的演绎,将沙场征战的刚猛化为了庆典之上的英姿与豪情。

“好!”

“好剑法!”

“子龙将军真乃虎将亦儒将也!”

满堂彩声雷动,经久不息!张飞看得目不转睛,激动地拍着桌子,连声叫好;黄忠抚须点头,眼中满是赞赏;荀彧、程昱等文士亦为之动容,击节赞叹;就连年幼的诸葛亮,也看得小嘴微张,眼中充满了惊叹与向往。

刘锦看着场中那英姿勃发的身影,心中充满了自豪与感动。他知道,赵云此举,并非炫技,而是真正将这里视为了家,将座中诸人视为了可以托付生死的伙伴,才会如此真情流露。

这一段即兴的剑舞,将今晚宴会的气氛彻底推向了最高潮!

赵云收剑而立,面不红,气不喘,只是额角微微见汗,更显英气勃勃。他抱拳环视一周,谦逊道:“献丑了!”

满堂的喝彩声却如同潮水般再次涌起,久久不绝。张飞更是直接冲过去,搂住赵云的肩膀,大声嚷嚷:“好你个三弟!平日里不声不响,这一手可真俊!俺老张服了!”

刘锦看着这热烈无比的场面,看着麾下文臣武将如此和睦欢畅,心中感慨万千。从孤身入洛阳到如今雄踞辽西,麾下人才济济,这一切仿佛梦幻。一股豪情与喜悦涌上心头,他大笑着站起身,声音洪亮地压过了满堂喧哗:

“好!子龙剑舞,堪称一绝!看得我亦是心潮澎湃!今日如此尽兴,岂能无更多雅趣?”他目光扫过下方跃跃欲试的众人,高声道:“还有谁?有何才艺,尽管施展出来!”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神秘而豪迈的笑容,对侍立一旁的望海楼管事吩咐道:“去!将酒坊刚刚送来、尚未启封的 ‘六千里’ 取来!今日,我便以此酒为彩头!”

“六千里?” 众人闻言,皆露疑惑之色,连荀彧、程昱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们已是玉冰烧、琥珀光、英雄胆的知味者,不知这又是何等佳酿?

很快,三名仆人小心翼翼捧来三个造型古朴别致的白玉酒瓶。酒瓶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刘锦亲手拿起一瓶,朗声解释道:“此酒名曰‘六千里’,取意‘鹏程六千里,扶摇上青云’!乃集我辽西酿酒技艺之大成,选用最上等基酒,经九九八十一道工序,于特定地脉窖藏中陈化所得!至今,仅得此三瓶!”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下方:“此酒之醇,之烈,之香,之韵,远胜当前所有!我便立下规矩,接下来献艺者,谁的才艺博得满堂喝彩最高,最为出众,这第一瓶‘六千里’,便归谁先品!”

此言一出,整个宴会厅先是一静,随即如同炸开了锅!

“仅有三瓶?”

“比英雄胆还烈还香?”

最爱酒的张飞和郭嘉眼睛瞬间就红了!

张飞猛地站起,摩拳擦掌,声如洪钟:“俺老张来!大哥,你看俺给你耍一套拳法!保管比看舞剑还带劲!”他急不可耐,恨不得立刻冲到场地中央。

郭嘉也顾不上什么文士风度了,一把拉住刘锦的衣袖,急道:“主公!主公!嘉虽不才,可通音律!我……我这就去借乐师的琴,给您弹一曲《高山流水》!保证不输子龙将军的剑舞!”他年纪小,脸皮厚,为了这闻所未闻的绝世美酒,也是拼了。

就连一向沉稳的黄忠,也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似乎在考虑自己除了弓马之外,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才艺。高顺依旧沉默,但眼神里也透着一丝兴趣。荀彧和程昱相视苦笑,摇头不已,他们自忖在这种“竞争”中毫无优势。

场下的诸葛家年轻子弟们更是兴奋地交头接耳,没想到这位年轻的侯爷如此豪气风趣。

张飞第一个按捺不住,跳到场中,嚷嚷着:“俺老张先来!”他也不耍兵刃,直接拉开架势,打了一套刚猛无匹的拳法。但见他拳风呼啸,步伐沉雄,每一拳都带着千钧之力,当真如同猛虎下山,气势惊人!只是他性子急,套路使得快了些,收势时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引得众人一阵善意的哄笑。郭嘉立刻在下面起哄:“翼德兄,你这拳法是用来打敌人还是打地板啊?小心望海楼被你震塌了!”张飞也不恼,红着脸挠头大笑:“哈哈哈,劲儿使大了!不过这酒,俺老张可是势在必得!”

紧接着,郭嘉抱着一把不知从哪个乐师那里“借”来的琴上场了。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拨动,一曲《高山流水》竟也弹得似模似样,清越悠扬,显露出他不俗的乐理修养。连荀彧都微微颔首表示认可。只是弹到激昂处,他大概是心思都飘到那“六千里”上了,手下微微一乱,出了一个微小的错音。张飞立刻抓住机会,大声道:“奉孝,你这水怎么流到山沟里卡住了?是不是想着喝酒,手抖了?”郭嘉脸一红,强自镇定地弹完,梗着脖子道:“你懂什么,此乃弦外之音!”

黄忠见状,朗笑一声:“既然两位小友都已展示,那黄某也来献丑一番!”他并未动用他那张着名的宝雕弓,而是命人取来十枚军中常用的铜钱,置于厅堂另一端的栏杆上。只见他拿起桌上吃剩的几根坚硬鹿骨,信手连挥!

“嗖嗖嗖——!”

但听几声破空轻响,那十枚铜钱竟被鹿骨精准无比地一一击落,叮叮当当掉了一地!这份腕力、眼力和对力道控制的精准,堪称神乎其技!

“好!”满堂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连赵云都为之动容。这一手,可比单纯的舞剑耍拳难多了。

随后,一些诸葛家的年轻子弟也鼓起勇气,或吟诵诗赋,或展示书法,虽略显稚嫩,但也博得阵阵掌声,气氛热烈无比。

刘锦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心情极好。他端着酒杯,踱步到一直安静坐在席位上,嘴角含笑的张璇身边,看着她被灯火映照得格外柔和的侧脸,忽然起了玩笑的心思。

他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问道:“大家都这么开心,璇儿,你不上去展示一下?比如……表演个撒豆成兵,或者画符念咒?”他这话自然是玩笑,指的是她天公将军女儿的身份。

张璇没料到刘锦会突然过来跟她开这种玩笑,先是一愣,随即脸颊微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眼神中却并无恼怒,反而带着一丝娇嗔:“侯爷是要我上去表演,把大家都吓跑吗?还是说,你想尝尝我新配的巴豆粉的味道?”她难得地反将了一军,语气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亲昵。

宴会的气氛在华佗临时开设的“义诊”环节达到了另一种高潮。没有才艺比拼的激烈,却充满了轻松与关怀。华佗坐在一张临时搬来的案几后,面带和煦笑容,为排队上前的人一一诊脉,时而叮嘱几句养生之道,时而开个温和的调理方子。众人有的依旧在喝酒谈天,有的则好奇地排队等候,想听听神医如何评断自己的身体。

刘锦看着这景象,心中温暖,也起了兴致,拉着张璇的手腕:“走,璇儿,我们也让元化先生瞧瞧。”张璇微微挣了一下,见挣脱不开,也就由他去了,脸上微热,跟着他排到了队伍后面。

另一边,郭嘉显然已经喝得有些高了,他端着酒杯,脚步虚浮地拉着荀彧,非要给他介绍诸葛兄弟。

“文若兄,嗝……你看,那就是子瑜,稳重吧?还有那个小家伙,叫孔明,才五岁,了不得!比我小时候还聪明……”他舌头打结,说得兴致勃勃。

荀彧被他拽着,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正要开口,却见贾诩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郭嘉身后。

贾诩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透着几分严厉和不易察觉的关切。他伸出手,精准地揪住了郭嘉的耳朵,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郭嘉“哎哟”一声叫出来。

“师……师傅!”郭嘉酒醒了一半,歪着头,龇牙咧嘴。

贾诩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让你莫要贪杯,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不知?还不快去让华神医给你仔细瞧瞧!”他这话虽是责备,却透着长辈对晚辈的爱护。

“师傅师傅!轻点轻点!给我留点面子,留点面子嘛!哎呀,疼疼疼!”郭嘉立刻告饶,哪还有半点方才弹琴时的“风流才子”模样,活像个被先生抓住错处的顽童。

这滑稽的一幕顿时把周围的人都逗笑了,连正在把脉的华佗都抬头看了一眼,摇头失笑。

唯恐天下不乱的张飞见状,立刻洪声笑道:“奉孝!你小子在琅琊的时候不是跟俺老张吹牛,说你根本不怕你师父吗?怎么这会儿怂了?”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又转向贾诩,大声“告密”:“贾军师!俺老张可要举报!上次在琅琊,奉孝还偷偷跟俺说,他瞅着您不在的时候,偷过您藏的好酒喝!还得意地说您根本不知道是他偷的,可把他乐坏了!”

“张翼德!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郭嘉一听,魂都快吓飞了,也顾不上耳朵疼了,跳着脚反驳,脸涨得通红,“师傅!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您别听这黑厮瞎说!他喝多了诬陷我!哎呀师傅您轻点!”

贾诩闻言,揪着耳朵的手力道似乎又重了一分,面无表情地看着郭嘉:“哦?为师竟不知,你还有这等本事?”

“我真没有啊师傅!是张飞他诬陷!他嫉妒我!”郭嘉欲哭无泪,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周围的笑声更加响亮,连刘锦和张璇都忍俊不禁。荀彧以袖掩面,肩膀微微耸动。诸葛亮看着这场闹剧,小脸上也满是好奇和笑意。

夜色渐深,望海楼内的喧嚣虽未完全平息,但也渐渐有了曲终人散的迹象。

首先起身告辞的是华佗和马钧。华佗捋了捋胡须,对刘锦和周围众人拱手道:“主公,诸位,老夫年迈,且明日医院尚有病患等候,便先行告退了。”马钧也紧随其后,他本就不善应酬,此刻已是极限,有些结巴地说:“主…主公,钧,也回去…看看…工坊的…图纸。”刘锦自然理解,温言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

紧接着,程昱和贾诩也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同起身。程昱拱手,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主公,夜色已深,明日府衙尚有诸多公务需处理,昱与文和便先行一步了。”贾诩也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还在和荀彧嘀咕什么的郭嘉,并未多言,便与程昱一同离去。

诸葛瑾见几位重臣都已离开,也觉时机差不多,便领着已经有些困倦、却还强打精神的诸葛亮以及其他诸葛家年轻子弟,来到刘锦面前告辞:“侯爷,夜已深,弟弟们年纪尚小,瑾便带他们先行回住处安顿了。”

刘锦正要点头,一旁看似醉醺醺的郭嘉却一个箭步窜过来,笑嘻嘻地拦住诸葛瑾:“哎~子瑜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孔明老弟和这些小兄弟们累了,回去睡觉理所应当,你可不行走!”他一把搂住诸葛瑾的肩膀,力道之大让诸葛瑾一个趔趄,“咱们还没喝尽兴呢!你可是他们的大哥,得做出表率!”

张飞也晃着庞大的身躯凑过来,声如洪钟地附和:“奉孝说得对!子瑜你小子,一看就是海量,刚才都没怎么喝!不准走!今晚必须陪俺老张和奉孝喝个痛快!”他瞪着眼睛,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让你走”的架势。

诸葛瑾看着这两位“混世魔王”,一个是跳脱不羁的少年谋士,一个是豪迈直率的万人敌,心中叫苦不迭,脸上却只能露出无奈的苦笑,求助似的看向刘锦。

刘锦看着这情景,不由莞尔,他对诸葛瑾点了点头,笑道:“子瑜,既然奉孝和翼德盛情相邀,你便再留一会儿吧。让他们照顾一下弟弟们先回去便是。”他知道,这也是郭嘉和张飞接纳诸葛瑾的一种方式,虽然方式有点“粗暴”。

诸葛瑾见主公发话,只得苦笑着应下,吩咐族中其他子弟照顾好诸葛亮等人先行离开。

随后,高顺、赵云、田豫也相继前来告辞。他们性格都偏于沉稳,不喜长时间喧闹,刘锦一一准了。

如此一来,留在望海楼顶层的,便只剩下刘锦、荀彧、明显喝高了的郭嘉、死活要拉着诸葛瑾继续喝的张飞,以及坐在稍远处安静喝着醒酒茶的张辽、如同影子般守在张璇身后的周仓,以及安静坐在一旁,仿佛与周围喧嚣隔着一层无形屏障的张璇。

场面变得随意而轻松,张飞那双醉眼四处一扫,立刻发现了“落单”的张辽。他端着酒杯,晃晃悠悠地走过去,一把揽住张辽的脖子,差点把对方手里的醒酒茶给晃洒。

“文远!你小子!躲……躲在这儿干嘛呢?”张飞大着舌头,凑到张辽的杯子前看了一眼,立刻咋呼起来,“哟!这杯底就这么点儿?你……你在这儿养鱼呢?!不行!罚酒!必须罚酒!”

郭嘉一听“罚酒”二字,立刻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也顾不上缠着诸葛瑾了,嗖地一下窜过来,探头一看张辽那几乎见底的茶杯,立刻跟着起哄,声音比张飞还尖:“真的!文远你不老实!大家都在喝酒,你居然偷偷喝茶还养鱼!必须罚!罚三杯!不,五杯!主公,您说是不是!”他一边说,一边得意地看向刘锦,寻求支持。

张辽被这两人一左一右夹着,又是搂脖子又是拍肩膀,弄得哭笑不得。他本就不是拘谨之人,只是性格比张飞、郭嘉沉稳些,此刻也被这气氛感染,无奈地笑道:“二位,二位!辽并非故意,只是方才饮得急了,缓一缓,缓一缓……”

“缓什么缓!战场上看敌人冲过来,你也能跟敌人说缓缓再打?”张飞不依不饶,直接拿过酒壶就给张辽的空杯满上,“是兄弟,就干了!”

另一边,刘锦没有参与那边的笑闹,他端着酒杯,坐到了荀彧的身边。与那边的喧闹相比,他们这里显得格外宁静。

“文若,”刘锦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关切,“今日宴会,可还尽兴?辽西粗犷,比不得颍川雅集,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荀彧微微欠身,脸上带着从容而真诚的笑意:“主公言重了。今日之宴,彧非但不觉粗犷,反觉气象万千,生机勃勃。见文武和睦,上下同心,更见主公待士以诚,御下有方。此等景象,方是乱世中难得之盛景,彧心中唯有欣喜,何来不周之说?”他顿了顿,看着不远处被张飞郭嘉“围攻”、最终笑着仰头饮下罚酒的张辽,轻声道:“能融入此间,是彧之幸。”

张辽被张飞和郭嘉左右“夹攻”,硬生生灌下三杯罚酒,饶是他酒量不俗,此刻也觉得腹中翻腾,头晕眼花。他连连摆手告饶:“不行了不行了,翼德、奉孝,二位海量,辽甘拜下风!”

眼看张飞又要把酒壶凑过来,张辽情急之下,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了如同铁塔般默默矗立在张璇身后的周仓。周仓身形魁梧,面色黝黑,一看就是豪饮之辈,而且一直没怎么动静,简直是完美的“替死鬼”!

“哎哎哎!等等!”张辽连忙指着那个方向,对缠着他的两人说道,“二位,二位!眼光放远点!瞧见没有?那边还杵着一个能喝的!周仓兄弟!你们可不能光盯着我啊!”

张飞和郭嘉一听,醉眼朦胧地顺着张辽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阴影里还站着个魁梧大汉。两人顿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眼睛放光,立刻放开了脚步虚浮的张辽,如同两道“醉醺醺的鬼影”,咻地一下就窜到了周仓面前。

张飞仰头看着比自己还高了半头的周仓,蒲扇般的大手直接就拍了过去(好在这次收了力道):“好家伙!藏得够深啊!周仓是吧?俺老张听说过你!是条好汉!来,是汉子就干了这杯!”说着就把自己那杯没喝完的“英雄胆”递了过去。

郭嘉也在一旁蹦跶着起哄:“对对对!周大哥,你看文远都趴下了,就剩你了!可不能怂啊!主公都看着呢!”他直接把刘锦抬了出来。

周仓被这突如其来的“围攻”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本性豪爽,确实好酒,但初来乍到,自觉身份尴尬(曾是黄巾余部),一直恪守本分,护卫在张璇身后,不敢贸然参与。此刻被张飞和郭嘉这两位核心人物“热情”招呼,他下意识地看向身前的张璇,眼神里带着询问。

张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明白周仓的顾虑,也更清楚,若想真正融入辽西,周仓就不能一直这样沉默地站在她身后。她微微侧首,对周仓露出一个温和而鼓励的笑容,轻声道:“义兄,既来之,则安之。翼德将军和奉孝先生皆是真性情,既然相邀,便去吧,莫要拘束了。”

得到张璇的首肯,周仓心中一定,那属于草莽的豪气顿时涌了上来。他黝黑的脸上绽开一个有些憨厚却又充满力量的笑容,不再推辞,接过张飞递来的酒杯,声如洪钟:“承蒙二位将军看得起!仓,恭敬不如从命!”说罢,一仰头,将那杯烈性十足的“英雄胆”一饮而尽,面不改色!

“好!”

“痛快!”

张飞和郭嘉见状,兴奋得大叫起来,立刻一左一右缠上了周仓,新一轮的“酒国征战”再次开启。而终于脱身的张辽,则趁机溜到角落,赶紧灌了几口醒酒茶,看着那边热闹的景象,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望海楼顶层的景象此刻分成了鲜明而和谐的两派。

一派是“武斗”现场。张飞、郭嘉和周仓彻底喝开了,三人围着酒坛,简直如同在战场上搏杀。张飞和周仓拼起了酒量,你一碗我一碗,喝得面红耳赤,还互相拍着肩膀大声叫好,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架势。郭嘉则在旁边上蹿下跳,一会儿给张飞倒酒,一会儿又去激将周仓,自己也时不时偷喝几口,小脸红扑扑的,嘴里还嚷嚷着“周大哥海量!”“翼德兄你是不是不行了?”,活脱脱一个煽风点火的“小恶魔”。场面热烈得如同打仗,酒气蒸腾,呼喝声不绝。

另一派则显得“文雅”许多。荀彧和诸葛瑾坐在一处,两人虽是初识,但同为士族子弟,言谈间自有默契。荀彧风度翩翩,询问着诸葛瑾琅琊的风土人情以及诸葛家学问的传承;诸葛瑾则恭敬而不失气度地回答,同时也对荀彧这位名满天下的“王佐之才”充满敬仰。两人浅斟慢酌,谈笑风生,气氛融洽。

刘锦也融入了他们这一桌,听着荀彧与诸葛瑾的交谈,不时插上几句,或点评时局,或分享辽西见闻。他虽身份最高,此刻却如同一位寻常的友人,让诸葛瑾倍感亲切,也让荀彧看到了他平易近人的一面。

张璇依旧安静地坐在一旁,她的目光大多时候都落在刘锦身上。见他与荀彧、诸葛瑾谈得投机,酒也一杯接一杯,忍不住微微蹙眉,轻声提醒道:“侯爷,少喝一些,明日还有公务。”

刘锦正说到兴头上,闻言回头,对她露出一个带着几分醉意却依旧清亮的笑容,摆了摆手:“无妨,今日高兴,我心里有数。”

他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哇——”的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刚才好不容易脱身的张辽,此刻正扶着柱子,弯着腰,吐得昏天暗地,显然是被张飞和郭嘉那“罚酒三杯”后劲给彻底放倒了。他脸色苍白,模样狼狈不堪,哪还有平日里的英武。

这滑稽的一幕顿时让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张飞虽然自己也醉眼朦胧,却还不忘指着张辽大声嘲笑:“哈哈哈!文远!你小子这就趴窝了?不行啊!还得练!”郭嘉也在一旁捂着肚子笑,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

荀彧和诸葛瑾也是忍俊不禁,摇头失笑。刘锦看着张辽那惨状,又是好笑又是同情,连忙吩咐侍从赶紧去照顾一下。

张璇看着这混乱又充满生气的场面,再看看身边虽然说着“没事”但眼神已显迷离的刘锦,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也不自觉地弯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这个夜晚,注定会在许多人的记忆里,留下深刻而鲜活的印记。

不知何时起,场中还能站着的“核心战力”——刘锦、荀彧、诸葛瑾、张飞、郭嘉、周仓——全都挤到了一张最大的圆桌旁。原本泾渭分明的文武界限,在酒精的作用下彻底模糊,只剩下最原始的、男人间关于酒量的“尊严之战”。

桌上杯盘狼藉,空了的酒坛子东倒西歪,那瓶作为彩头的“六千里”早已被瓜分殆尽,此刻众人喝的是更为常见的玉冰烧和英雄胆,但气氛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热烈。

“满上!都给俺满上!”张飞脸红得像关公,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挥舞着空酒杯,舌头打结地嚷嚷,“今天……不分出个高下,谁……谁也不准走!”

郭嘉整个人几乎挂在诸葛瑾身上,闻言立刻举起杯子,虽然手都在晃,语气却无比嚣张:“对!翼德兄说得对!子瑜……兄,你……你看你脸都白了,是不是……不行了?不行了就去……去小孩那桌!找孔明玩儿去!”

诸葛瑾也是醉眼迷离,但读书人的好胜心被激发了出来,他推开郭嘉,努力挺直腰板,反驳道:“胡……胡言!我……诸葛子瑜,七尺男儿,岂会……岂会不行?来!奉孝,我与你……再饮三杯!”

周仓话不多,只是闷头喝,黝黑的脸膛泛着油光,每次有人挑衅,他就“嗯!”一声,然后端起比旁人都大的海碗,咕咚咕咚往下灌,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可以”。

就连一向最重仪态的荀彧,此刻也是玉面飞霞,冠冕微斜,他强撑着最后的清明,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对身旁的刘锦说道:“主……主公,彧……彧觉得,还可再饮一……一壶。”只是他说话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眼神也有些飘忽。

刘锦自己也是头重脚轻,看人都有重影了,但身为君主的“偶像包袱”让他强撑着,听到荀彧的话,他大手一挥,豪气干云:“文若……好……好气魄!一壶怎么够?来……来人!再……再上酒!今夜……不醉不归!”

“干!”

“干了!”

“谁不干谁是……是那个!”

酒杯、酒碗碰撞在一起,酒液四溅。每个人都喊着“我可以”、“我没事”,然后在一片“你是不是不行了”的互相调侃和激将声中,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场面混乱而喧闹,充满了最纯粹的、毫无顾忌的欢愉与意气。

张璇就安静地坐在离圆桌不远处的阴影里,默默地看着他们。看着那个平日里运筹帷幄、沉稳果决的刘锦,此刻像个争强好胜的大男孩一样,跟自己的臣子们勾肩搭背、胡吹海喝;看着那些或智谋深远、或勇猛无匹的男人们,卸下所有防备和身份,沉浸在最简单直接的快乐里。

夜色愈发深沉,窗外的月光都仿佛带上了一丝倦意。望海楼顶层的喧嚣却并未停歇,那张大圆桌旁的“战况”依旧激烈,叫嚣声、碰杯声、不服气的反驳声此起彼伏。

张璇原本只是打算小憩片刻,奈何酒意与倦意一同袭来,竟不知不觉靠着椅背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尤其响亮的、带着醉意的欢呼声惊醒。

她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定睛望去,只见那圆桌旁的几个人,个个东倒西歪,面色潮红,说话都已含糊不清,却还在那里举着杯子,兀自叫嚷着“我没醉”、“再来”、“干!”。

张璇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裙,走了过去。她先是来到周仓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粗壮的胳膊,低声道:“义兄,时辰太晚了,该回去休息了。”

周仓正被张飞搂着脖子灌酒,闻言迷迷糊糊地转过头,大手一挥,瓮声瓮气地嚷道:“妹……妹子!放心!哥……哥没事!这点酒……算……算个啥!我还可以!”说完,又扭头跟张飞碰了一杯。

张璇眉头微蹙,又走到被荀彧和郭嘉一左一右夹着的刘锦身旁。刘锦显然也到了极限,眼神迷离,看到张璇,还咧嘴笑了笑。张璇放柔了声音劝道:“侯爷,真的该回去了,明日还有诸多事务呢。”

刘锦努力想摆出清醒的样子,摆了摆手,声音带着浓重的醉意:“璇……璇儿……无妨!我……我心里有数!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我……我还可以!再……再与他们大战三百回合!”说着,还试图去拿酒壶,结果手一滑,差点把酒壶碰倒。

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张璇看着这两个已经完全上头、不听劝的家伙,尤其是刘锦那副逞强的样子,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她俏脸一寒,语气也冷了下来,声音不大却带着清晰的怒意:“好!你们都可以!那我回去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回来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回到自己原先的座位,气鼓鼓地坐了下来,故意扭过头不去看那边。她本以为自己的离开至少能让那两人清醒一点。

然而,圆桌那边的喧闹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一瞬,张飞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哎?刚……刚才是不是有人说话?不管了!来!文若!该……该你了!别想跑!”郭嘉也跟着起哄:“对!荀……荀先生,到你了!”

刘锦和周仓似乎完全没听到张璇的话,或者说听到了但醉醺醺的大脑根本没处理这条信息,立刻又被拉回了“战场”。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已透出些许微光,预示着黎明将至。望海楼顶层的喧嚣,终于被一片死寂般的沉静所取代。

浓烈的酒气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残羹冷炙的味道。之前那场“惊天动地”的斗酒,最终以全军覆没告终。

放眼望去,场面可谓“惨不忍睹”:

张飞不知何时搂住了之前吐得昏天暗地、此刻瘫软如泥的张辽,两人靠在一起,张飞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兄……兄弟……好……好兄弟……”张辽则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鼾声。

郭嘉早已滑到了桌子底下,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刘锦的一条腿,脸颊贴着刘锦的靴子,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傻笑。

刘锦自己则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一只手还无意识地向前伸着,紧紧拉着旁边荀彧的衣袖。荀彧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位平日里最重仪容风度的王佐之才,此刻冠冕彻底歪斜,靠在椅背上,头仰着,呼吸沉重。

诸葛瑾更是彻底放下了士族子弟的矜持,他从后面整个抱住了趴在桌下的郭嘉,仿佛把对方当成了一个大号的人形抱枕,睡得人事不省。

周仓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条粗壮的腿毫不客气地架在了旁边张飞和张辽叠在一起的身上,鼾声如雷,竟是所有人中睡得最沉、姿态最豪放的一个。

整个场面就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战争,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

这时,望海楼的管事带着几个小二,小心翼翼地走了上来。他们看着这横七竖八、鼾声四起的景象,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落在了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