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甄嬛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回到了碧桐书院正殿。沈眉庄忧心忡忡地跟了进来,挥手屏退了所有伺候的宫人,殿内只剩下她们姐妹二人,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嬛儿,” 沈眉庄走到甄嬛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忧地低声问道,“你……你打算如何处置浣碧?” 方才殿外那一幕,实在太过惊心,浣碧的言行,已是犯上作乱的大不敬之罪。
甄嬛颓然坐在椅子上,闭上眼,抬手用力揉了揉刺痛的额角,脸上满是疲惫与难以言喻的痛楚。她沉默良久,才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一丝哽咽:“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打骂?驱逐?将她送回本家?可她毕竟……是父亲的血脉,是我的……妹妹啊……”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异常艰难,充满了挣扎与无奈。
“妹妹?!” 沈眉庄猛地一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嬛儿,你说什么?浣碧她……她是你妹妹?这怎么可能?”
甄嬛睁开眼,眼中充满了痛苦与复杂,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是。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的生母……是当年一位获罪的官家小姐,此事极为隐秘,我也是在入宫前夜,父亲才告知于我,嘱我好生照看她,莫要让她受了委屈。陵容……怕是早已从暗卫那里知晓了此事,只是顾及我的颜面和浣碧的性命,才一直没有声张。”
沈眉庄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万万没想到,浣碧的身份竟是如此!这已不仅仅是主仆之间的背叛,更牵扯到甄氏一族的声誉和安危!她一把抓住甄嬛的手,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与凝重:“嬛儿!若真如此,你更要谨慎处理!此事非同小可!这不仅仅关系到你甄家满门的声誉,更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万一……万一浣碧被逼急了,或者被皇后、曹琴默之流利用,将陵容和图里琛大人的关系泄露出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到那时,陵容、图里琛大人、你我、还有那些在暗中守护我们的暗卫们,乃至我们所有人的家人、他们的家人……都将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啊!”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让甄嬛瞬间从痛苦和犹豫中惊醒!她猛地站起身,眼中最后一丝温情被冰冷的决绝所取代。是啊,她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将所有人置于死地!陵容为了她们甘冒奇险,图理琛和那些无名暗卫在暗中守护,她绝不能因为一个浣碧,而毁了这一切!
“我明白!” 甄嬛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厉,“眉姐姐,你放心,我知道轻重了!”
她不再犹豫,转身走到殿门口,猛地拉开殿门,对守在外面的崔槿汐和流朱沉声吩咐道:“槿汐,流朱,你们进来!” 她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忐忑不安地站着的浣碧,声音冰冷如铁,“去,把浣碧给我叫进来!”
“是!小主!” 崔槿汐和流朱见甄嬛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心中俱是一凛,连忙应声。流朱快步走到浣碧面前,低声道:“浣碧,小主叫你进去。”
浣碧此刻也慌了神,她方才也是一时气急,口不择言,此刻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她脸色发白,手脚冰凉,磨磨蹭蹭地跟着流朱走进了正殿。
殿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浣碧抬头,看到甄嬛面沉如水地坐在主位上,沈眉庄站在一旁,脸色同样凝重。崔槿汐和流朱垂手侍立在两侧,大气都不敢出。整个殿内,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息。
浣碧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小主……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方才是一时糊涂,口不择言,冲撞了柔小主,请小主恕罪!”
甄嬛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如同冰锥,刺得浣碧浑身发抖。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这种冰冷的沉默,折磨着浣碧的神经。
良久,甄嬛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威压:“浣碧,你入府多年,我自问待你不薄,从未将你当做寻常奴婢。今日之事,你冲撞陵容,言语无状,已是犯上大罪。但更让我寒心的是,你竟敢背着我去见曹贵人!你与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浣碧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恐:“小主!奴婢……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去见曹贵人!”
“没有?” 甄嬛冷笑一声,从袖中抽出一张小小的纸条,扔到浣碧面前,“那这曹贵人约你明日午后在御花园假山后相见的字条,又是从何而来?莫非是它自己长了腿,跑到你枕头底下的?!”
看到那张熟悉的字条,浣碧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般瘫软在地。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与曹琴默的暗中往来,竟然早已被甄嬛知晓!
一场关于忠诚、背叛与生存的风暴,即将在这小小的殿内爆发。而甄嬛,必须做出一个艰难而残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