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个字,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
是通知,不是商议。
说罢,他看也不看下方那些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如遭雷击的老臣们,直接拂动龙袖,转身,朝着大殿后方走去。
“退朝!”
尖锐的唱喏声,仓皇响起。
只留下一个气氛冰凝、落针可闻的朝堂,和一群跪在地上,面如死灰,不知该起还是该继续跪着的“忠臣”。
当晚,养心殿寝宫。
李战躺在宽大的软榻之上,翻来覆去,锦被下的身躯辗转不宁。
白日里朝堂上那些老臣们的嘴脸,如同苍蝇般在他脑海中嗡嗡作响,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烦闷与厌倦。
国本?血脉?子嗣?
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不过是世家大族想要通过联姻,将他们的利益与皇权更深层次捆绑的算计罢了。那份名单,就是一份赤裸裸的权力交易申请书。
他李战的婚姻,他的皇后,岂是能被当成货物来交易的?
心中烦恶,他猛地坐起身,随手抓过摆在榻边的“同心戒”,几乎是习惯性地将精神力注入其中。
翠绿色的光芒,如约亮起。
这一次,他没等凯兰先开口,语气中便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抱怨”和委屈,如同一个在外受了气、回家找人倾诉的孩子。
“凯兰,我今天被人逼宫了。”
戒指那头的凯兰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一个带着关切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有人想造反?”
“那倒没有,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李战撇了撇嘴,把白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当成一个笑话讲给了凯兰听。
“你是不知道,那帮老头子,一个个哭得跟死了爹娘一样,说我要娶你这个异族当皇后,是动摇国本,是祸国殃民。”
“他们还列了一张长长的名单,上面全是些世家贵女,清河的、太原的、博陵的……就差没把全天下的女人都塞进我后宫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他靠在床头,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趣事。
戒指那头的凯兰安静地听着,这一次,她没有笑,也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让他把话说完。
那份沉默,让李战的心安定下来。他知道,她在听,这就够了。
李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像是在跟自己最亲密的人撒娇一般。
“唉,看来我这个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连自己的婚姻都做不了主。他们都说,我的皇后之位,应该给别人坐……”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突然一转,之前所有的玩笑和抱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与郑重。
“但是,朕的皇后之位,除了你,谁都坐不得。”
这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说完,他又恢复了那副略带痞气的语调,半开玩笑地提议道:“要不,你干脆直接过来得了。骑着你的角鹰兽,从天上降落在太和殿的广场上,我保证,那些老顽固的下巴都能掉到地上。到时候,看谁还敢多说一个字。”
“噗嗤——”
凯-兰终于被他逗笑了。笑声清脆,如同风吹过林间的风铃,驱散了李战心中最后的一丝阴霾。
笑声过后,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又有一丝调侃。
“想让我去给你撑场面?可以啊。”
“不过,你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我堂堂精灵女王,可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打手。”
李战一愣,下意识地问:“什么诚意?”
凯兰没有立刻回答,她似乎在组织着语言,片刻之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没有了调侃,反而带着一种古老的、仿佛吟唱诗篇般的韵律,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
“李战,你听好。”
“我们精灵一族,信奉自然,敬畏生命。每一任女王的伴侣,都不仅仅是她的丈夫,更是要与她一同守护整个族群与月光森林的王者。”
“所以,按照自古流传下来的规矩,我们精灵族的女王,若要与外族通婚,她的伴侣,必须得到世界树的认可。”
“你,李战,”她一字一顿地念着他的名字,“必须亲自来到月光森林,在世界树下,向我族的所有长老正式提亲。”
“并且,”她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神秘的笑意,“你还必须通过我们精灵族对‘王夫’自古流传下来的‘三项试炼’才行。”
李战听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提亲?还要通过试炼?
他没想到,看似超然物外的精灵族,在婚姻大事上,居然还有着如此古老而庄重的传统。
不过,这非但没有让他感到为难,反而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兴奋与斗志。用实力与智慧去赢得自己的爱情与婚姻,这远比那些枯燥的政治联姻要有趣一万倍。
他立刻来了兴趣,好奇地追问道:“三项试炼?听起来很有意思。都是些什么?考兵法韬略?还是考治国理政?这些我可不怕。”
“你来不就知道了?”
戒指那头,凯兰却故意卖起了关子,声音重新变得轻快起来,带着一丝狡黠。
“不告诉你。”
“等你什么时候处理完你那些烦人的‘家事’,亲自踏上月光森林的土地时,自然就会知道了。”
“我等着你。”
两人就在这轻松愉快的“打情骂俏”中,将白日里那场沉重压抑的政治风波,消解于无形。
挂断通讯,李战躺回榻上,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不就是提亲和试炼吗?
他连一个帝国都能打下来,还怕这个?
去月光森林,这件事,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让朝堂上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家伙们,彻底明白一件事——谁,才是这个帝国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