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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万籁俱寂。白日的喧嚣与烟尘早已散去,黑云山寨沉浸在浓重的夜色里,唯有巡夜队伍规律的火把光影和更梆声,偶尔划破这片宁静。

山寨议事堂后的一间僻静厢房内,门窗紧闭,灯火如豆。李晏、墨尘、萧影三人围坐在一张铺着地图的方桌旁,身影被烛光投在墙壁上,随着火焰微微晃动。

“亮了一天的‘剑’,该盘盘家底,掂量一下对方的斤两了。”李晏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响起,低沉而清晰。他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着地图上代表黑云山的位置,“墨先生,影儿,今日观察,你们如何看待这位房参军,以及他背后的意图?”

墨尘捻着胡须,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他沟壑纵横却充满智慧的脸庞。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冷静:

“房玄龄,人如其名,玄机深藏,龄猷远虑。今日观其言行,可谓滴水不漏。初见时执礼甚恭,言辞恳切,谢意不似作伪;谈及招揽时,诱之以利,动之以情,胁之以势,可谓恩威并施,深谙纵横之道。然,其真正目的,绝非简单的致谢或寻常结盟。”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李晏:“老朽观其最在意者,并非我寨兵卒是否骁勇——天下骁勇之师岂在少数?他所震惊者,乃我寨之‘秩序’与‘潜力’。井然之军营,高效之匠作,尤其对元戎弩等新式器械流露出的惊异,皆非寻常使者应有之反应。其所图者,大矣!”

李晏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墨尘压低了声音:“秦王李世民,年少英锐,志向远大,然其在李唐内部,上有父兄掣肘,外有强敌环伺,亟需培植外援,尤其是……不受晋阳中枢完全掌控的‘外力’。我黑云寨,地处要冲,兵精粮足,更兼有‘独立’之名,若能在关键时刻予其支持,或在其与太子一系博弈中保持中立,对其而言,价值无可估量。房玄龄此来,致谢是幌子,招揽是明棋,其真正目的,老朽以为,乃是试探我寨立场,并寻求一种‘默契’或‘有限度的合作’。譬如,在其经略河北、河东时,我能为其稳定侧翼,提供便利,至少……不与其为敌。”

“先生所言,深合我意。”李晏目光闪动,“李世民这是想在不惊动晋阳的情况下,暗中下一手闲棋冷子。我黑云寨,便是他看中的那颗棋子。”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只是,这棋子,未必甘愿任人摆布。”

这时,萧影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寒泉滴入深潭,带来了更具体的信息:“影卫汇报,房玄龄自回到住处后,便闭门不出,但其随行护卫中,有两人借口熟悉环境,曾在傍晚时分,试图靠近匠作营核心区域与后山粮仓方向,被暗哨‘礼貌’劝离。此外,他们对我寨哨探的布防规律似有关注。”

李晏冷哼一声:“果然不死心,还想暗中探查。影儿,加派人手,明松暗紧。他们看到的,只能是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那些真正的底牌,一寸也不能露。”

“明白。”萧影颔首,“已增派双倍暗哨,其住所亦在监控之下。彼辈若有异动,绝难遁形。”

“看来,这‘诚意’背后,也藏着刀子。”李晏沉吟道,“那我们该如何应对?这‘价’,该如何开?”

墨尘眼中精光一闪,成竹在胸:“寨主,我方优势有三:一者,地利险要,易守难攻;二者,军械精良,尤善守御;三者,独立自主,无官身羁绊。房玄龄所惧者,非我助他,乃我助他人或断其归路也。故,我方当持重待机,不急于求成,亦不轻易拒绝。”

他伸出手指,在桌上虚点:“其若再提合作,我可提出我方之需:一需精铁良驹,以壮其实;二需盐粮布匹,以安其民;三需……一道来自秦王的,认可我寨在此地‘保境安民’的文书凭证。有此凭证,我寨在道义上便可站住脚,行事更为便利。至于出兵助战等事,可视情况,容后再议。总之,合作可谈,但须以我为主,平等互惠。我寨可成为他在太行山中的一把利剑,但这剑柄,必须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好一个‘剑柄在手’!”李晏抚掌轻赞,“先生之策,老成谋国。既要借其势,又不能受其制。粮食、铁骑、凭证,这些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有了秦王的文书,日后与郡守乃至周边势力打交道,便多了一重底气。至于派兵…… 那是最后的筹码,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动。”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坚定:“那就这么定了。明日‘开价’,就按先生的意思办。我们要让李世民知道,黑云寨不是他可以随意驱策的刀,而是他必须平等对待,甚至需要小心安抚的……合作伙伴。”

他转过身,烛光映亮他坚毅的侧脸:“影儿,今夜还要辛苦你和弟兄们,盯紧些。明日,才是真正的戏肉。”

“分内之事。”萧影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厢房内,烛火摇曳,三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些细节,直至深夜。一场关乎黑云寨未来命运的暗战,就在这静谧的夜色中,悄然铺开。明日,当太阳升起,谈判桌上,将是另一番不见硝烟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