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武九年,冬。神都,天枢殿。
一年一度的述职大典,气氛却不似往年那般祥和。南洋总督萧穆凡与南洋监察使顾清霜,一前一后,踏入这座代表帝国最高权力的殿堂。
一个身着凤凰羽披风,艳光四射,气场全开,如同君临天下的女王。
一个身着玄黑劲装,手按剑柄,眼神冰冷,如同暗夜中蛰伏的毒蝎。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谁都知道,这冰与火的碰撞,即将在这朝堂之上,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臣,南洋总督萧穆凡,叩见帝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穆凡跪倒在地,声音却不卑不亢。
“臣,南洋监察使顾清霜,叩见主上。”顾清霜的跪拜,则带着一种兵器对主人的绝对服从。
“平身。”霍天生高坐龙椅,面无表情。
述职开始。萧穆凡率先发难,她拿出厚厚一叠卷宗,朗声道:“臣,弹劾南洋监察使顾清霜!其人滥用职权,未经臣与兵部允准,擅调魅影军,夜袭总督府,意图行刺!此举形同谋逆,请帝君明察!”
话音刚落,朝堂一片哗然。
顾清霜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从怀中,同样取出了一份卷宗,声音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冷冽。“臣,弹劾南洋总督萧穆凡!其人私通外敌,以‘凤凰商行’为名,暗中向阿拉伯帝国走私帝国禁运之‘凤鸣弩’与‘百草丹’,证据确凿!”
她将一封盖有阿拉伯哈里发私人印信的蜡封密信,高高举起。
这一下,整个天枢殿,连呼吸声都消失了。私通外敌,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萧穆凡看着那封密信,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她看向顾清霜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玩味。这封信,是假的。但做得天衣无缝。这把刀,比她想象的,还要锋利。
“一派胡言!”萧穆凡厉声驳斥,“此乃栽赃陷害!”
“是否栽赃,自有墨安司查证。”顾清霜寸步不让。
“够了。”霍天生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降至冰点。
他走下龙椅,分别拿起两份卷宗,看都没看,便扔进了身旁的炭盆里。
“你们,都很有长进。”霍天生看着她们,脸上看不出喜怒,“一个,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起了朝堂攻讦。另一个,更是学会了伪造证据,构陷同僚。”
两女瞬间跪倒在地,冷汗浸湿了后背。
“帝君息怒!”
“主上息怒!”
“朕,没有生气。”霍天生缓缓踱步,“朕很高兴。朕的刀,够快。朕的盾,也够硬。你们都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他话锋一转,“但,规矩,就是规矩。”
“来人!”
两队墨神甲禁卫军,手持水火棍,踏步而入。
“南洋总督萧穆凡,治下不严,致使敌酋暗探潜入,虽有功,亦有过,着,廷杖五十大板!剥其南洋总督军政之权,只留商贸、人事之权。即日生效。”
“南洋监察使顾清霜,构陷同僚,目无法纪,虽有心,却用错地方,着,廷杖五十大板!调离南洋,即刻前往欧洲前线,协理罗马军务。无诏,不得返京!”
“遵旨!”
廷杖落下,沉闷的声音响彻大殿。两位权倾一方的女人,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她们知道,这是帝王敲打,更是恩赐。打的是她们的屁股,敲的是她们背后的势力,更是向满朝文武宣告,谁才是这盘棋局,唯一的主人。
五十大板打完,两女脸色苍白,却强撑着谢恩。
霍天生扶起萧穆凡,在她耳边低语:“朕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不能抢。”
他又走到顾清霜面前,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声音放柔了一些:“欧洲那盘棋,更复杂,也更脏。朕需要一把最锋利的刀,去替朕,把桌子掀了。”
顾清霜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和狂热。她明白了,这看似惩罚的调离,实则是更大的信任与重用。
当夜,萧穆凡离京返回南洋的前一晚,她秘密约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巧工阁阁主,楚巧儿。
在神都最隐秘的一家茶楼雅间里,萧穆凡将一张南洋的矿产分布图,和一张价值百万墨家宝钞的银票,推到了楚巧儿面前。
“我需要一支舰队。”萧穆凡开门见山,“一支只属于我,不属于帝国的舰队。三艘‘南溟’级的航母,十艘‘镇海’级的战列舰。所有的技术,由你提供。所有的资源,由我南洋承担。”
楚巧儿惊呆了。“总督大人,您……您这是要谋反?”
萧穆凡笑了,笑得风情万种。“巧儿妹妹,你觉得,是鸡蛋自己从内部打破,变成一只可以翱翔九天的凤凰好呢?还是等着被别人从外面打破,变成一盘菜好呢?”
她站起身,走到楚巧儿身边,轻轻抚摸着她因常年待在实验室而略显苍白的脸颊。“你拥有创造世界的力量,却甘心只做一个工具。而我,想成为那个,能与帝王对弈的棋手。你,愿意帮我吗?”
楚巧儿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眼中燃烧的野心和魄力,她想起了霍天生,想起了他身上那种同样蔑视一切规则的疯狂。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而在萧穆凡离开后,顾清霜走进了墨神宫的观星台。她将一份真正的、记录着萧穆凡与阿拉伯帝国秘密交易的账本,呈给了霍天生。
“主上,这是‘鹰巢’在南洋的暗线,拼死传回来的。”
霍天生接过账本,翻看了几页,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烧了。”
“主上?”顾清霜不解。
“朕让你烧了。”霍天生看着沙盘上,代表南洋的那颗凤凰图腾的棋子,“这只凤凰,羽翼还不够丰满。火,烧得还不够旺。朕要看看,她究竟能飞多高。”
他转过身,将一枚刻着罗马双头鹰的棋子,重重地按在了沙盘的西边。
“你的战场,在那里。”霍天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去吧,朕的利刃。去让那些自以为是的欧洲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