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人指尖的寒气刚飘到林凡鼻尖，巷口突然炸起一声刺耳的铜哨——“嘀——嘀嘀——”，红得发暗的光从石墙那边漫过来，把整个院子照得像口烧红的铁锅。
“大人！锁山阵那边出事了！血纹卫传信，说有游击小队往黑风谷跑了，统领让您赶紧过去督战！”门外的喊声响得急，带着点慌。
白袍人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看林凡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却没再动手，只是咬牙骂了句：“算你们俩命大。”转身就往外走，黑袍扫过门槛时，还回头撂下一句，“黑风谷等着你们，那地方，是你们的坟墓。”
门“吱呀”一声晃着，馊味混着外面的喊杀声涌进来。紫萱攥着林凡的袖口，手还在抖，声音里带着后怕：“他……他是叛军的统领？”
“不是统领也差不离，”林凡抹了把额角的汗，刚才对峙时，他后背的冷汗早把内衬湿透了，“管他是谁，先走！刚才那哨声，十有八九是冲游击小队去的——我之前跟队长约好，要是走散了，就去黑风谷汇合！”
两人没敢再耽搁，扒着门缝看了眼，外面叛军都往西北方向跑，没人顾得上这破院子。林凡拉着紫萱，猫着腰蹿出去，顺着墙根往黑风谷的方向跑。风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刚开始还只是淡淡的，跑了半柱香的功夫，那味道浓得呛人，连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
“听！”紫萱突然拽住林凡，指着前面的山口。
黑风谷的入口就在前面，谷口的矮树上挂着个断了的军旗，是游击小队的标志——青灰色的布面上绣着半只狼，现在被血浸成了黑的。往里走，喊杀声跟炸雷似的，“杀！别让他们跑了！”“把谷口堵死！一个都别留！”
林凡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拔腿就往谷里冲，紫萱在后面紧紧跟着。刚冲进去，就看见满地的尸体，有游击小队的，也有叛军的，兵器折了一地，断箭插在土里，跟乱草似的。山谷两侧的崖壁上插满了叛军的旌旗，红得像血，风一吹就猎猎作响，把底下叛军的喊杀声衬得更凶。
“在那儿！”紫萱指着山谷深处，只见一群穿着青灰衣服的人缩在一块巨石后面，不到二十个人，个个带伤——有个汉子断了条腿，靠在石头上，手里还攥着半截断刀；还有个小兵胸口插着支箭，箭杆露在外面，一喘气就冒血泡。他们前面，围着至少两百个叛军，手里的长枪跟林子似的，正一步步往前逼，眼看就要冲上去了。
“李叔！”林凡嘶吼一声，手里的长剑“噌”地出鞘，剑光劈过空气，直扑最前面那个叛军小头目的后心。那小头目正举着刀要砍向一个倒地的小队成员，听见风声刚要回头，剑光已经到了——“噗”的一声，血溅了三尺远，人头滚在地上，眼睛还圆睁着。
叛军一下子乱了，有人喊：“哪儿来的小子？敢坏老子的事！”
“是林凡！林兄弟来了！”巨石后面，断腿的汉子突然喊起来，声音嘶哑，却带着哭腔，“我们有救了！林兄弟来了！”
林凡没工夫搭话，剑舞得跟梨花似的，挡在巨石前面。叛军的长枪扎过来，他要么侧身躲开，要么用剑脊格开，偶尔还能反手刺出一剑，挑翻一个叛军。紫萱也没闲着，从怀里摸出最后几张符纸，指尖凝着灵力，“唰”地往地上一撒——符纸落地就燃，蓝色的火焰窜起半人高，把叛军的冲锋路给挡了住。
“紫萱，省着点用灵力！”林凡一边打一边喊，他看见紫萱的嘴唇都白了，刚才破结界、又跟白袍人对峙，她的灵力早就耗得差不多了，现在强撑着用符纸，脸都在抖。
“没事……撑得住！”紫萱咬着牙，又扔出一张符，这次是隐身符，贴在两个要冲出去捡兵器的小兵身上，“你们赶紧躲回去，别出来！”
叛军见冲不上去，突然往后退了退，让出一条路。一个穿着黑色铠甲的人走了出来，比之前的血纹卫更壮，手里的长枪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红光大盛，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你就是林凡？”那人声音跟闷雷似的，“杀了我的人，还想带这群废物突围？痴心妄想！”
林凡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心里骂：这狗日的叛军，居然还有这等高手。他回头看了眼巨石后面的小队，个个都快撑不住了——李叔的断腿还在流血，用布条缠了好几圈，血还是渗了出来；那个胸口插箭的小兵已经没力气喊了，头靠在石头上，眼睛半睁着，气息越来越弱。
“林兄弟，”李叔喘着气喊，“这是叛军的先锋将，叫黑虎，据说能硬抗灵海境的一击，我们……我们打不过他。”
紫萱走到林凡身边，小声说：“我的灵力只剩三成了，符纸也只剩两张，一张是爆破符，一张是迷魂符，撑不了多久。而且你看——”她指了指山谷两侧的崖壁，“崖壁上有符文，他们布了锁山阵，后路被堵死了，我们跑不了。”
林凡心里一沉，刚才光顾着杀进来，没注意崖壁上的猫腻。现在前后都是死路：前面是能抗灵海境的黑虎，后面是锁死的山谷，身边是二十来个残兵，紫萱灵力告急，他自己刚才连续恶战，灵力也耗了不少，剑都有点握不稳了。
“他娘的！”林凡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剑尖指着黑虎，“有本事冲老子来！欺负一群残兵，算什么本事？”
黑虎咧嘴笑了，露出黄牙：“本事？能把你们全宰了，就是本事！兄弟们，给我上！先砍了这小子，再把后面的废物一个个挑了！”
叛军又开始往前冲，这次比刚才更凶，长枪密密麻麻地扎过来，蓝色的火焰已经快灭了，紫萱的脸更白了，手里攥着最后两张符纸，不知道该先用哪张。
林凡突然喊：“紫萱！把爆破符给我！李叔，你们还有力气扔东西吗？把地上的断刀、石头，往崖壁左边第三个符文扔！”
李叔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能！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能扔！”他捡起身边的一块石头，咬着牙，胳膊青筋暴起，“兄弟们，听林兄弟的！往崖壁左边扔！”
紫萱把爆破符递过去，小声问：“你想干嘛？那符威力大，会伤到自己人的！”
“放心，”林凡接过符纸，指尖凝起最后一丝灵力，“黑虎不是能抗吗？我让他抗个够。而且……”他抬头看了眼崖壁上的符文，心里赌了一把，“锁山阵的阵眼，十有八九在左边那几个符文上，只要炸了它，后路就通了。”
黑虎已经冲了过来，长枪带着红光，直刺林凡的胸口：“小子，受死吧！”
林凡猛地侧身，躲过长枪，同时把爆破符往黑虎脚下扔去，大喊：“紫萱！迷魂符！李叔！扔！”
符纸落地的瞬间，紫萱的迷魂符也飞了出去，白色的烟雾弥漫开来，叛军的喊杀声顿时乱了——“啥玩意儿？看不见了！”“瞎叫唤啥？别踩我！”
黑虎也被烟雾呛了眼，刚要挥枪扫开，脚下突然炸起一声巨响——“轰！”爆破符炸了，碎石子飞溅，黑虎被气浪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溢出血来。
“就是现在！”林凡喊着，剑指崖壁左边，“李叔，快扔！”
李叔和几个还能动的小兵，拼尽全力把手里的断刀、石头往崖壁扔去。“哐当！”一块石头砸中了第三个符文，符文的红光闪了闪，突然灭了。紧接着，整个崖壁上的符文都开始闪烁，红光亮了又暗，像是要塌了似的。
“成了！”紫萱惊喜地喊。
可还没等他们高兴，黑虎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擦掉嘴角的血，眼睛红得像要吃人：“小杂种！你敢炸我？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他手里的长枪红光大盛，比之前更亮，崖壁上的符文虽然在闪，却没完全塌，锁山阵还没破。
林凡心里一紧：糟了，爆破符没伤到黑虎的根本，迷魂符的烟雾也快散了。叛军缓过神来，又要冲上来，而锁山阵只是晃了晃，后路还没通。
李叔拄着断刀站起来，声音虽然弱，却很坚定：“林兄弟，你带着紫萱姑娘走！我们来挡住他们！能挡一会儿是一会儿！”
“放屁！”林凡回头骂了句，眼睛却红了，“要走一起走！我林凡什么时候丢下过兄弟？”
紫萱攥着林凡的手，轻声说：“我还有最后一点灵力，可以再撑一次符纸，但是……只能撑片刻。”
黑虎已经冲了过来，长枪直指林凡的咽喉，喊杀声又近了。林凡握着剑，看着身边的残兵，看着脸色苍白的紫萱，看着还没破的锁山阵，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带他们出去。
可怎么带？黑虎挡在前面，叛军越来越近，锁山阵没破，灵力也快没了。他盯着黑虎手里的长枪，突然注意到枪杆上的符文——和崖壁上的锁山阵符文，居然有几分相似。
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要是能把黑虎的长枪抢过来，用他的枪，去破锁山阵的阵眼……
可黑虎的修为比他高，怎么抢？而且就算抢过来，他能控制住枪上的符文吗？
烟雾散了，叛军的喊杀声就在耳边，黑虎的长枪已经离他不到三尺远。林凡深吸一口气，剑尖一挑，不再躲，反而迎着长枪冲了上去——他娘的，拼了！
只是，这一拼，能成吗？能带着这群兄弟，从这绝境里杀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