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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天,肃穆庄严的宫城中传出一则惊天噩耗——大明皇太子朱标病重,经太医院众太医诊治,已药石无医。

这位国之储君,生命如风中残烛,时日无多。

“咳咳……咳咳……”

连绵不断的咳嗽声,在檀香缭绕、金碧辉煌的春和殿中回荡。

冰冷的地面上,跪伏着太监、宫女与侍卫,更有一众位极人臣的文武官员。

武将勋贵中有魏国公徐达、信国公汤和、颖国公傅友德、宋国公冯胜、郑国公常茂、永昌侯蓝玉等;文臣之中,则有韩国公李善长,以及吏部尚书秦承德、户部尚书李翰林、兵部尚书林川、刑部尚书安童、工部尚书刘清源、礼部尚书吴亮等。

这些平日里高居云端的大明重臣,此时皆匍匐在地。

每当床榻上盖着绣金龙纹被褥的皇太子朱标发出一阵沉重咳嗽,他们的身躯也随之微微震颤。

原因很简单。

他们并非害怕那位病重的大明皇太子殿下。

真正令他们恐惧的,

是坐在床沿、眉头紧锁、

脸色阴沉如墨、

一双生满老茧的粗大手掌反复在腰间摩挲、

身披绯红五爪龙袍、

始终沉默不语的大明洪武皇帝陛下!

朝野皆知一个事实——

尤其是徐达、汤和、冯胜、蓝玉这些追随朱元璋数十年的老臣最是清楚:

当开国洪武皇帝震怒时,

固然令人胆战心惊,

却远非最可怕的情形。

真正的恐惧,

在于目睹帝王胸中翻涌着滔 ** 火,

却硬生生压抑不发的时刻。

这样的洪武陛下,

心思如渊,难测深浅。

谁也不知他那焚天之怒何时爆发,

更不知会降临到何人头上。

须知人性总存着某种惯性:

面对既成事实的危机,

纵使惶恐,终有准备;

唯独悬而未决的未知,

如同置身无边黑暗,

永远猜不透利刃会从哪个方向刺来——

这本是镌刻在生灵骨血里的天性。

“咳咳...”

龙榻上不断传来咳嗽声,

绣金被褥间面色苍白的大明皇太子微微颤动,

声波在金殿梁柱间回响。

整座春和殿的空气,

随着断续的咳声愈发凝固,

沉重得令人窒息。

那些跪伏在地的太监宫女们,

额头紧贴冰凉金砖,

面色已渐渐泛青。

相比起其他人,徐达、汤和、傅友德、李善长这一众文武官员的情况稍好一些,但也只是好一点而已。

一想到当年曾为天子剑鞘、与洪武皇帝在战火中相伴数十载的大明马皇后,已于洪武十五年骤然崩逝,洪武天子的暴烈与嗜血便已失去了最有力的约束。

如今,大明的皇太子殿下也已重病缠身,药石罔效,时日无多。

一旦发妻与嫡长子接连离去,身为人夫、人父的洪武皇帝,心性会不会发生剧变?会不会更加暴躁、更加嗜杀?

答案,其实所有人都能料到——毫无疑问,会的。

自洪武十五年大明孝慈高皇后崩逝之后,洪武皇帝已杀了多少人?且不说征伐高丽、倭国时大明将士所斩外敌,那终究是外战。

仅在大明境内,因贪腐、反对摊丁入亩、诋毁皇太孙朱迎而被处死的士族、商贾、豪强、乡绅、僧侣等,便已超过二十万之众。

其嗜杀之性,可见一斑。

若皇太子朱标再离去……那时的洪武皇帝会变成何等模样,实在难以想象。

此刻,一众文武官员仿佛心有灵犀,纷纷悄悄抬头,望向那同样身着绯红五爪金龙袍、与皇帝一同坐在床沿,满眼忧虑望着父亲朱标的大明皇太孙——朱迎。

如今,徐达、汤和、傅友德、李善长等人只盼着:若皇太子朱标真的离去,这位皇太孙能以亲情的温暖,抚慰接连失去发妻与嫡长子的洪武皇帝之心,让他不再更加嗜血、更加狂暴。

当然,这一切他们也只能在心底想想,暗自期盼。

丝毫不敢表现出来,更不敢在皇帝陛下与皇太孙殿下面前吐露半分。

......

“滴答、滴答、滴答......”

铜壶滴漏中的水珠接连落下。

时光随之悄然流淌,一去不返。

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

殿中的众人,此刻也无心去细数时间。

终于——

“咳、咳!”

随着又一声轻咳传来。

一直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虚弱的大明皇太子朱标,

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标儿!”

“爹!”

“殿下!”

始终面容阴沉的朱元璋与朱迎同时惊呼出声。

跪伏在冰冷地砖上的文武大臣们闻声,也赶忙跟着唤出声来。

朱标刚从昏沉中醒来,便听见至亲之人的呼唤。

映入眼帘的,正是他们忧急中带着一丝欣慰的面容。

他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父皇,英儿。”

“咱在这儿,咱在这儿。”

朱元璋紧紧握住儿子的手,连声应道。

“爹先别说话,好好休养。”

朱迎轻声劝道。

朱元璋猛然醒悟,赶紧接话:

“对、对,你别开口,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朱标却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

“我的身子,我自己明白……咳!”

“如今的我,已是风中之烛,雨里残灯。”

“时候……不多了。”

“若不趁现在意识清明说几句,往后怕是再没机会了。”

朱元璋一听这话,脸色骤沉,厉声喝道:

“胡说!”

“你是咱朱元璋的儿子,是大明的皇太子!”

“谁敢说你时日无多?谁敢!”

“就算是他贼老天也不行!”

“朕——绝不准!”

朱标心中又是感动,又觉得父皇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他用力握紧父皇的手,转而提起方才就想说的事:“父皇,儿臣想召弟弟们回京一趟。

儿臣这个做大哥的,想最后和他们说几句话。”

说到这儿,他的目光转向朱迎,含笑道:“顺便,也为英哥儿这个父亲,最后为他做些安排。

您……会答应的吧?”

洪武十七年秋六月初四,一道圣旨自庄严的宫城中传出。

各地手握重兵的藩王接到旨意后,陆续离开经营多年的封地,率领亲军卫队向京师应天进发。

圣旨明令诸王须于秋六月初九前抵京面圣。

明眼人都看得出,面圣不过是由头,实则是让这些藩王入宫见他们病重的大哥——皇太子朱标最后一面。

洪武皇帝朱元璋终究是应允了长子的请求。

对此,各地藩王心思各异。

有人恨不能即刻飞入宫城,见到那位长兄如父的太子;也有人因心中有鬼而惶惶难安。

但既接圣旨,诸王皆不敢违逆。

身为臣子,必须听从皇帝的旨意。

服从天子的命令。

离开封地,前往应天。

……

洪武十七年,秋六月初八。

一众大明的藩王并未拖延至皇帝所设的最后期限。

他们率领麾下最忠心、最精锐的亲军卫队,

在这一天,抵达了雄伟壮阔的应天城外。

他们同日抵达,看似早有约定。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虽无言语沟通,也无书面往来,

但众藩王之间心有灵犀、默契非常。

毕竟,无人能确定父皇、大哥以及那位大侄子的心意。

因此他们一路疾驰赶路,同时派人打探其他藩王的行程,

最终,便有了同时抵达的一幕。

……

旌旗猎猎,尘土飞扬,

马蹄声如雷霆般轰鸣,

震得大地隐隐颤动。

应天城外二里,一座凉亭旁,

朱迎身着皇太孙专属的储君蟒袍,

负手而立,静望远方烟尘滚滚而来。

在他身后,是庄严的仪仗队伍与众多文臣武将,

外围更有羽林左卫中最精锐的三千将士,

以及两千名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

这是他的皇祖父、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的安排——

令朱迎在此迎接他的诸位叔叔、大明藩王的到来。

既有晚辈对长辈的礼数,

亦有震慑之意。

毕竟,朱元璋将羽林左卫与锦衣卫都交予朱迎调度,

其意不言自明。

“轰!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

……

马蹄奔腾如春雷炸响,

待到滚滚烟尘逼近凉亭五里之处——

那三千名羽林左卫与两千名锦衣卫,奉大明洪武皇帝谕旨,护卫皇太孙殿下。

众人齐声怒喝:

“皇太孙在此,来人下马!”

“再进一步,不论何人——”

“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喝声如雷,震动四野,似有金戈铁马之气扑面而来,一时竟压过了前方疾驰而至的诸王与其亲军所扬起的烟尘。

警告声中,羽林卫与锦衣卫纷纷动作——

有人拔刀出鞘,寒光凛冽;

有人平举长戟,锋刃向前。

所有兵戈,一致指向迎面而来的兵马。

他们已做足准备:若藩王与其亲军敢冲撞皇太孙,必将视之为敌,以手中兵器、以敌之鲜血,扞卫皇太孙威严。

对面人马并未硬闯。

听得“杀无赦”

震天响起,又见羽林、锦衣卫严阵以对,立即勒马止步。

朱樉、朱棡、朱棣、朱橚等一众藩王纷纷下马,命亲军原地待命,几人并肩步行,朝朱迎所在的凉亭走去。

五里路,不长不短。

众王默行近一刻钟,方走四里,进入羽林与锦衣卫的包围之中。

朱棣、朱橚面色如常,步履沉稳;

朱樉、朱棡却目光闪烁,望向凉亭中身着储君蟒袍的朱迎,脸上尽是不甘与凝重。

他们走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