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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晴关,李辰临时驻跸的军务厅内,气氛陡然变得肃杀。

从张家庄和梦晴关两条线路几乎同时送到的急报,将百花寨的突变和新杞国胡夯所部的暴行,清晰呈现在李辰面前。

“新杞国?胡夯?”李辰捏着粗糙的急报纸张,指节微微发白,脸上惯常的温和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锐利如刀,“掳走了花倾月和花弄影?”

下方,从张家庄拼死跑来的阿秀,以及从梦晴关直接报讯的阿青,两个百花寨女子跪在地上,衣衫被荆棘划得破烂,脸上手上都是血痕,此刻正强撑着,将寨外所见一五一十哭诉出来,说到姐妹俩被擒、胡夯欲行轻薄反被咬伤、最后被堵嘴捆走时,已是泣不成声。

玉娘站在李辰身侧,凤目含霜,冷声道:“好一个‘仁义之师’!好一个‘正统杞国’!前番派人假冒我城兵卒滋扰挑拨,如今更直接派兵越境掳人!这是当我遗忘之城不存在吗?”

韩韬按剑而立,脸色铁青:“主公,末将请命!点齐兵马,即刻追击!胡夯所部不过百余乌合之众,又是客军,地形不熟,跑不远!”

张启明捻着胡须,沉吟道:“新杞国此举,挑衅意味十足。只怕不止是为两个女子,更有试探、激怒我方之意。救人是当务之急,但亦需防备对方后续手段。”

李辰没有立刻说话,目光扫过厅内众人,又落在残狗身上。

残狗抱着他那张不起眼的硬弓,如同影子般立在角落,面无表情,只有那双死寂的眼睛,在听到花家姐妹被掳时,微微动了一下。

“救人。”李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立刻。”

他看向韩韬:“韩韬,你带三百轻骑,从官道快速插向东南,封锁通往新杞国方向的几个主要隘口,做出大兵压境的姿态,迟缓可能存在的接应,也防止他们真的把人和出去。”

“遵命!”韩韬抱拳,转身大步离去。

“残狗。”李辰又看向角落。

残狗无声上前一步。

“你跟我,再点一百擅长山林跋涉的锐卒,带足弓弩。”李辰指了指阿青和阿秀,“她们引路,我们从百花寨后山小路抄过去。胡夯抓了人,心中必定惶急,又怕我们追击,不会走大道。山林是他们最可能选择的路线,也是最容易迷失的方向。”

残狗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但握弓的手,指节分明。

玉娘有些担忧:“夫君,你亲自去?山中情况复杂,恐有危险。”

李辰拍了拍玉娘的手背,眼神坚定:“必须去。于公,新杞国犯境掳人,是在打我们脸,我必须做出最强硬的回应。于私……”他顿了顿,“那两个丫头,毕竟喊过我‘夫君’,也爬过她们的楼梯。现在她们有难,因我之事受牵连,我不能坐视。”

玉娘闻言,不再劝阻,只是轻声叮嘱:“务必小心。家里有我。”

“孙晴!”李辰又看向一旁同样闻讯赶来的六夫人。

“在!”孙晴一身劲装,目光炯炯。

“你的侦察队,全部撒出去,以百花山为中心,十里范围内,给我一寸寸地搜!发现踪迹,立刻回报!”

“明白!”

命令一道道下达,整个遗忘之城的战争机器,在极短时间内高效运转起来。

不到两刻钟,李辰已带着残狗、一百名精锐山地兵,在阿青和阿秀的指引下,如同利箭般射入百花山东南的莽莽山林。

而此刻的山林中,胡夯的日子可不好过。

手腕上被花弄影咬出的伤口只是草草包扎,还在隐隐作痛,让他心情愈发暴躁。

更糟心的是,这百花山深处的林子,跟他老家那平原地带的树林完全不是一回事。沟壑纵横,古木参天,藤蔓交织,看着哪里都差不多。

“他娘的!这鬼地方!刚才那条路不是走过吗?怎么又转回来了?”胡夯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三棵歪脖子树,气得一脚踹在树干上,惊起几只飞鸟。

手下一个本地向导模样的兵丁苦着脸:“将军,这……这百花山深处,我们也不熟啊。以前只在外围转过……”

“废物!都是废物!”胡夯破口大骂。

被几个兵丁一左一右用简易担架抬着的花倾月和花弄影,嘴上塞着布团,双手被反绑。

花弄影肩头挨了一脚,疼得脸色发白,却依然狠狠瞪着胡夯。

花倾月相对平静,只是眼神不断扫视四周环境,在默默记忆路线,寻找脱身机会。

胡夯骂累了,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花家姐妹,那股邪火又冒了上来,夹杂着对即将到手的“赏赐”的幻想。

“妈的,等老子把你们两个小娘皮带回去,献给大王,肯定是大功一件!到时候,赏钱,赏地,赏女人!”

胡夯嘿嘿笑着,眼神淫邪,“大王说不定一高兴,赏老子十个八个老婆!嘿嘿,那老子可就比北边那个什么李城主还多一个了!看他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周围兵丁一阵哄笑,纷纷奉承:“将军威武!”“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们!”

胡夯被捧得有些飘飘然,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妻妾成群、作威作福的美好未来。

就在这时,前方探路的一个兵丁连滚爬爬地跑了回来,脸色惊恐:“将、将军!前面……前面好像有人!林子里……好多脚步声!朝我们这边来了!”

“什么?”胡夯猛地跳起来,“难道是百花寨的娘们追出来了?不可能啊,她们哪有这胆子?难道是……”

他脸色一变:“是遗忘之城的人?这么快?”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四周原本只有鸟鸣虫嘶的密林,忽然间安静了一瞬,紧接着,一种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枝叶的缝隙间,似乎有寒光闪烁。

“结阵!快结阵!保护人犯!”胡夯嘶声吼道,心中那点得意瞬间被恐慌取代。

百余新杞国兵丁慌忙聚拢,刀枪向外,将胡夯和花家姐妹所在的担架围在中间,紧张地注视着幽暗的林木深处。

沙沙……沙沙……

脚步声清晰起来,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疾不徐,却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紧接着,一道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树干后、岩石旁、灌木丛中显现。

他们身着便于山林活动的墨绿色短打,手持劲弩或短矛,行动迅捷无声,眼神冷冽,对胡夯所部形成了合围之势。

为首一人,缓步走出,正是李辰。

他一身普通皮甲,并未着将领服饰,但那份沉静如山、掌控全局的气度,让胡夯心头剧震。

“胡夯?”李辰目光扫过被围在中间、惊慌失措的新杞国兵丁,最后落在胡夯和后方担架上的花家姐妹身上,眼神骤然一寒,“放人。”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势。

胡夯心脏狂跳,额头冷汗涔涔,但看到身边还有百十号手下,又看到近在咫尺的花家姐妹,一股亡命徒的凶性被逼了出来。

他猛地抽出刀,架在了花倾月的脖子上,色厉内荏地吼道:“李辰!你别过来!再敢靠近一步,老子先宰了这个小娘皮!大不了一拍两散!”

冰凉的刀锋紧贴肌肤,花倾月身体一僵,闭上了眼睛。

花弄影在旁边的担架上拼命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

李辰停下脚步,眼神平静得可怕:“你以为,挟持人质,就能活着走出去?”

“少废话!”胡夯手臂微微发抖,声音尖厉,“让你的人退开!放我们走!等我们安全了,自然放人!不然……”他手上加力,刀锋在花倾月白皙的脖颈上压出一道红痕。

李辰似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目光却越过胡夯,看向了某个方向,嘴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胡夯正全神贯注盯着李辰,防备他暴起发难,突然——

“咻!”

一道极其轻微、却锐利到仿佛能撕裂空气的尖啸声,自侧后方一棵大树的茂密树冠中发出!

胡夯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持刀的右臂肩胛处猛地一凉,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炸开!整条手臂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那柄架在花倾月脖子上的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啊——!”胡夯的惨叫刚刚冲出喉咙。

“咻!”

第二道尖啸接踵而至!

这一次,目标直指咽喉!

胡夯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双眼暴突,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喉间那支兀自微微颤动的、毫不起眼的羽箭箭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有血沫涌出。

庞大的身躯晃了晃,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向后栽倒,溅起一片尘土。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新杞国的兵丁们看着主将喉间插着箭矢、死不瞑目的尸体,又惊骇地望向那箭矢来处的树冠,一个个面如土色,握刀的手抖得像筛糠。

树冠枝叶轻响,残狗如同狸猫般滑落在地,手中硬弓弓弦犹自微颤,脸上依旧是那副毫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两记夺命神射,只是随手拍死了两只蚊子。

李辰这才重新迈步,走向吓得瘫软在地的几个抬担架的兵丁。

兵丁早已吓傻,看到李辰走近,尖叫着松开担架连滚带爬躲开。

李辰看也没看她们,快步走到担架旁,先俯身小心地拔出花倾月口中的布团,又解开了她手腕上的绳索。

花倾月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李辰,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和后怕,看着地上胡夯尚温的尸体,再看向不远处如同标枪般站立、默默收弓的残狗……一股劫后余生、混杂着难以言喻复杂情绪的洪流,冲垮了她强装的镇定。

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旁边的花弄影也被松开,扯掉布团的第一句话,却是带着哭腔的怒吼:“李辰!你怎么才来啊!”

李辰看着一个默默垂泪,一个哭骂不休却明显依赖十足的姐妹花,心中某处软了下来,又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没事了。”李辰的声音温和下来,“能走吗?我们回家。”

“回家”两个字,让花倾月的眼泪流得更凶,花弄影的骂声也小了下去,变成了委屈的抽噎。

李辰示意手下兵士扶起姐妹俩,目光这才冷冷扫过那些早已丢掉兵器、跪地求饶的新杞国兵丁。

“押回去,仔细审问。”李辰吩咐道,眼神投向东南方向,新杞国所在的位置,寒意渐浓。

这件事,可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