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了。”
陈晓玲话落，夏雨开始填土。
“我说！我说！”
夏雨填土的动作停住。
陈晓玲打开手机，打开录音：
“你只有一次机会，大家都是同行，别怪我心狠。你们这条线多次坏规矩，现在还惊动了条子，上面老板很生气，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男人彻底绝望。
他早劝山哥不要跟上面对着干，地盘什么的，都是划好的，交易不能随便越界。
上个月山哥在不属于他们的地盘卖货的时候，他就觉得要出事，也劝过山哥别太贪。
可山哥根本听不进去，还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现在好了，山哥死了，他马上也要死了。
男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干他们这一行，也是分等级的。
像山哥他们这样的小毒贩，跟那些毒枭相比，对方动动手指头，他们这些小喽啰就得死。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说，是个死。
不说，马上死。
没有人能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冷静下来。
“如果，如果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能不能，能不能饶我一命？”
陈晓玲看着男人笑了：
“我们老板对小虾米没兴趣，这次也是杀鸡儆猴，留着你这条舌头也好给道上那些不安分的提个醒。”
陈晓玲的话让男人眼中迸发出希望的亮光，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点头。
“是是是！谢谢老板！我就是个小虾米！”
“这条线上还有哪些人，跟谁接头，货怎么走，一五一十说清楚。要是漏了半点，或者让我发现你撒谎……”
男人浑身一颤，他顾不得陈晓玲会不会信守承诺在他说完后就放过他，就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
“我们的货都是从‘缅北老坑’来的，每次在勐卡镇外的三号界碑旁边交易，那边有个废弃的守林屋……线是国内的‘八爷’在打理，他下面有五个像山哥这样的‘马头’……”
男人为了活命，把上下线、交易地点、运输路线、藏货点，甚至几个备用联络人和他们常去的窝点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男人终于说完，忐忑不安的对上陈晓玲冰凉的视线：
“我说完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调查！”
陈晓玲微微一笑：“现在给我重复一遍你刚才的话。”
男人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陈晓玲是想验证他话的真假。
于是，男人又说了一遍刚才的内容。
陈晓玲听着两次几乎没有任何出入的话，忍不住点了点头：“很好，你，可以走了。”
男人一喜，以为陈晓玲是放过自己了。
男人身后的夏雨扬起手中的柴刀狠狠挥向男人脖颈。
“噗——！”
男人惊愕的表情永远定格在脸上。
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说了还要死。
陈晓玲将录音备份，手机收好，便跟夏雨将四人身上还算干净的衣服给扒了下来。
然后，两人一起往坑里填土。
她并没有把坑填平毁尸灭迹的打算，别说周围的条件不允许，而且手里也没有趁手的工具。
坑里的四具尸体只是被盖上薄薄的一层土，上面又随便弄了些枯枝烂叶遮盖。
扒衣服也是无奈之举，他们两人身上的衣服不是破成了一条一条的就是被血给染透，看着格外吓人。
等两人彻底弄完，已经是累的满头大汗。
陈晓玲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破衣烂衫，又看向比她还惨烈一些的夏雨。
“你还好吧？”
陈晓玲忍不住开口，夏雨的情况似乎比她严重的多。
“我没事。”
夏雨竟然笑了。
劫后余生的笑。
“你还能笑得出来？”
陈晓玲摇了摇头。
他们现在的处境很不妙。
先不说警察会不会搜山，乐然和眼镜男背后的组织恐怕也不会放过他们。
现在他们又把这四个毒贩给杀了，这四人的家人或朋友会不会来这里找人？
还有巡逻队……
最最重要的是这里特殊的地理位置。
这里是真正的三不管地带，也是各方势力交织渗透的黑暗漏斗。
国境线在此处并非总是清晰明确的。
有时候只是一条溪流、一道山脊，甚至是一片意识的模糊地带。
所以，如果那些黑暗势力真的花代价找陈晓玲和夏雨两个人，真的只是时间问题。
法律在这里的约束力变得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丛林法则、金钱交易和血腥暴力。
落到任何一方手上就等着玩完吧。
而且，这不像在城市里，有密集的人群可以隐匿躲藏，有相对稳定的规则可以利用。
这里是纯粹的、弱肉强食的荒野。
陈晓玲看向她和夏雨搜集的山哥四人的手机和现金。
在这里，有钱都有可能花不出去。
陈晓玲感觉，这次，好像有点玩脱了。
夏雨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夏雨走向陈晓玲。
就在陈晓玲疑惑夏雨要干什么的时候，夏雨一把抱住了她。
夏雨的怀抱温烫，黏腻，还有一股血腥味。
陈晓玲后知后觉的要推开夏雨。
“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夏雨语气罕见的强势。
陈晓玲一愣。
她原本要抗拒的双手拍了拍夏雨的后背。
“你没事吧？”
陈晓玲总觉得夏雨的体温热的不正常。
夏雨贪婪的嗅着属于陈晓玲脖颈里特有的气味。
失而复得的庆幸和疲惫让他的头脑有些昏沉。
“我没事，我们都会没事的。”
“大哥，你在这里磨叽下去，我们就可能会有事了。”
陈晓玲用力推开夏雨，手按在夏雨滚烫的额头，“你，你发烧了？”
夏雨的脸颊潮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急促灼热。
他身体被陈晓玲的那一推差点跌倒，但被陈晓玲眼疾手快的扶住。
“我没事，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陈晓玲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是豌豆公主吗？你体质……”
她看向夏雨身上纵横交错伤口，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夏雨该不会是因为伤口感染而导致的发烧吧？
“上来，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