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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浸红云深不知处的飞檐,刚下学,江澄便攥着袖角快步追上廊下的身影,指尖狠狠扣住魏无羡的手腕。“魏无羡!你今天一整天阴阳怪气什么意思?”他眉峰紧蹙,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烦躁,“问你话也爱答不理,你到底闹什么脾气?”

魏无羡缓缓转过身,手腕被攥得生疼,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只剩一片寒凉。他盯着江澄紧绷的侧脸,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我闹脾气?江澄,你真以为我这些天冷淡,是无理取闹?”

江澄愣了愣,随即冷笑:“不然呢?难不成还能是我惹你了?”

“你没惹我,但你爹惹了。”魏无羡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每个字都像淬了霜,“江枫眠——是他杀了我爹娘,对不对?”

“你胡说什么!”江澄猛地提高音量,脸色瞬间涨红,“我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魏无羡,你少听旁人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魏无羡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苦涩,“我爹娘当年惨死乱葬岗时,所有线索都指向江家,你让我怎么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江澄,你好好想想,你爹有没有对你们隐瞒过什么?”

江澄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抿着唇,沉默片刻,语气却依旧强硬:“就算……就算是真的,那又怎样?不过是两个下人,杀了就杀了,值得你这样揪着不放?”

“下人?”魏无羡猛地睁大了眼睛,眼眶瞬间红得吓人,像是有滚烫的液体在里面翻涌。他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江澄,你说什么?他们是我爹娘!是生我养我的爹娘!在你眼里,就只是两个可以随意宰杀的下人?杀了就杀了?”

“不然呢?”江澄被他逼视得有些狼狈,却依旧不肯服软,梗着脖子道,“身份有别,他们冲撞了江家,自然该有代价!”

“代价?”魏无羡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江澄踉跄了一步。他红着眼眶,死死瞪着江澄,眼底满是失望与愤怒,“江澄,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

话音落下,魏无羡不再看他一眼,转身便朝着静室的方向快步走去。他的背影挺得笔直,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孤绝,衣角在暮色中翻飞,渐渐消失在长廊的尽头。江澄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伸出手想要喊住他,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垂下,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攥着他手腕的触感。

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屋内清寂得只剩窗外竹叶簌簌的声响。案几上砚台尚有余温,蓝忘机常用的古琴斜倚墙角,却不见那人熟悉的身影。魏无羡反手带上门,肩头骤然卸了力,方才强撑的孤绝瞬间崩塌,眼眶里积压的湿意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

他在屋中踱了两圈,指尖摩挲着案上冰凉的瓷杯,满心的委屈与愤怒无处宣泄。江澄那句“不过是两个下人”像针一样扎在心上,连同江枫眠的影子,搅得他五脏六腑都翻涌着疼。他猛地抓起案上的钱袋,转身便冲出了静室——他要喝酒,要喝最烈的天子笑,把这些糟心事都溺在酒里。

下山的路不算近,暮色渐浓时,魏无羡才踉跄着踏入彩衣镇。熟稔的酒肆老板见他脸色不对,递上六坛封好的天子笑,“魏公子,又来啦!”

魏无羡扯了扯嘴角,没应声,付了钱便抱着酒坛找了处河边的石阶坐下。酒坛封口被蛮力拍开,辛辣的酒液涌入喉咙,烧得他喉咙发紧,眼泪却流得更凶。他一边喝一边喃喃自语,一会儿骂江澄冥顽不灵,一会儿怨江枫眠心狠手辣,到最后,只剩断断续续的哽咽,混着酒液咽进肚里。

两坛天子笑见了底,天边最后一丝霞光也褪尽了。魏无羡脸颊通红,眼神迷离,撑着石阶想要站起,却脚下一软,重重跌坐在地,酒坛滚落在一旁,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索性懒得起身,就那样靠着河岸的柳树,意识渐渐模糊,嘴里还嘟囔着:“蓝湛……天子笑……再给我……满上……”

与此同时,静室之中,蓝忘机踏着暮色归来。推开门的刹那,他眉头微蹙——屋内空无一人,空气中没有魏无羡惯有的散漫气息,反倒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与焦躁。

他转身走出静室,恰好遇上巡夜的门生,声音清冷如月华:“可见到魏婴?”

门生躬身答道:“回含光君,魏公子约莫一个时辰前出了静室,往山下而去,似乎是去了彩衣镇方向。”

蓝忘机眸色一沉。此刻天边已升起疏星,再过半个时辰便是云深不知处的宵禁,魏无羡平日虽玩闹,但总归不误时,今日却迟迟未归,想必是出了什么事。他不再多问,提步便朝着下山的路走去,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清风,腰间的玉佩随着步履轻轻晃动。

彩衣镇的灯火已次第亮起,蓝忘机循着河边的小径前行,远远便望见柳树下蜷缩的身影。那人抱着双臂,脑袋一点一点,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周身弥漫着浓郁的酒气,正是醉得不省人事的魏无羡。

蓝忘机快步上前,蹲下身,指尖轻轻搭上他的肩头。魏无羡被触碰惊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来人的轮廓,咧嘴一笑,声音含糊:“蓝湛?你……你怎么来了?快来……陪我喝酒……”

他说着便要去抓身边的酒坛,却抓了个空,反而扑进了蓝忘机怀里,脸颊蹭着他冰凉的抹额,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颈间:“蓝湛,他们都不理解我……江澄他……他说我爹娘……”

话未说完,便化作一声委屈的呜咽,魏无羡像只受伤的小兽,紧紧攥着蓝忘机的衣袖,头埋在他肩头,胡乱扑腾着。

夜风带着彩衣镇的水汽,吹得魏无羡鬓发凌乱。蓝忘机扶着他起身,刚想开口劝他站稳,那人却像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靠,脚步虚浮得踩在碎石小路上打晃。

“蓝湛……你看那月亮……”魏无羡抬手指着天边,语气含糊,指尖却歪歪扭扭指向了河边的芦苇丛,“圆溜溜的……像不像天子笑的酒坛?”

蓝忘机无奈地扶着他的腰,声音放得极柔:“别闹,宵禁已过,回去了。”

“不回!”魏无羡猛地挣了一下,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个正着,身体瞬间往前倾去。蓝忘机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他的后颈,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力道收得恰到好处,魏无羡稳稳撞进他胸膛,鼻尖蹭过蓝忘机微凉的下颌。酒意上涌的瞬间,他仰头望进那双盛满星光的眼眸,眼底的委屈与燥热混在一起,竟鬼使神差地踮起了脚尖。

柔软的唇瓣带着酒气,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蓝忘机的唇。

那触感来得突然又灼热,蓝忘机浑身一僵,揽着他腰的手骤然收紧。魏无羡的唇很软,带着天子笑的辛辣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像一团火,瞬间烧遍了他四肢百骸。

魏无羡自己也懵了,唇瓣相触的瞬间,他眨了眨眼,迷茫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蓝忘机。酒意翻涌得更凶,他不仅没退,反而得寸进尺地微微张了张嘴,舌尖轻轻蹭过对方微凉的下唇,像小猫似的舔了一下。

“蓝湛……”他嘟囔着,声音黏糊糊的,带着酒后的憨态,“你嘴唇好凉……像冰饮……”

蓝忘机的耳尖瞬间红透,蔓延至脖颈。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握着魏无羡后颈的手微微用力,将人稍稍推开些许,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魏婴,别胡闹。”

“我没胡闹!”魏无羡不满地皱起眉,伸手又想去勾他的脖颈,“我就是……想让你尝尝……天子笑的味道……”

他说着又要往前凑,蓝忘机却先一步将人打横抱起。魏无羡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冰凉的衣襟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酒意渐渐上头,眼神愈发迷离。

“蓝湛……”他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越来越轻,“他们都不疼我……就你疼我……”

蓝忘机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低头看着怀中人泛红的脸颊和微张的唇,眸色深沉。他转身朝着云深不知处的方向走去,脚步沉稳,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声响,只有均匀的呼吸声,混着淡淡的酒气,萦绕在他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