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轻抖，黑龙鞭如活物般疾速回卷，稳稳落入掌心。
“这速度……太快了！”
红鸮瞳孔骤缩！
他清楚记得，当年的墨鸦从未使用过鞭类兵器。
可眼前之人操控长鞭，如同呼吸般自然。
那条鞭子仿佛是他肢体的延伸，随心而动，毫无滞碍。
即便此刻鞭已收回，红鸮仍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深知，下一瞬，那黑色长鞭便可能如刺穿龙修一般。
轻易贯穿自己的咽喉。
“你，真以为自己配问这个问题？”
“红鸮跪在墨鸦面前，头低得几乎触地，声音恭敬得近乎卑微。”
“过去种种，是我愚昧无知，辜负了您的信任。”
“如今百鸟凋零，我带着残存之人归附罗网，只为延续一线生机。”
“这些人马，皆愿听您调遣。”
“只求您念及旧情，收回成命，重掌大旗。”
话音落下，他双膝重重砸向地面。
……
远处阴影中，有人冷笑出声。
“瞧这姿态，低到尘埃里去了。”
“方才那眼神——可半点不像是服软的模样。”
“你们说，黑鸟能信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演戏。”
“表面叩首，心里怕是已经把对方千刀万剐了。”
“这种人，连忠诚都能当筹码，谁跟他共事都得提心吊胆。”
……
墨鸦立于风中，衣袍猎猎。
他俯视着跪伏的身影，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该低头时绝不硬撑。”
“这点，我很欣赏。”
他一步步走近，靴尖轻轻挑起红鸮的下巴。
“背叛我的账，我不再提。”
“带我去见赵高。”
那一瞬，红鸮瞳孔微缩，呼吸几乎停滞。
但他依旧维持着顺从的姿态，声音平稳如初。
“遵命，大人。”
只有他自己知道，指甲早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悄然滑落。
……
旁观者无声咂舌。
“这一幕，换我早就掀桌子了。”
“他居然还能稳住身形，连声音都不抖。”
“这不是忍耐，是把自己彻底碾碎了重新捏成人形。”
“这样的人，永远不会为尊严动手，却会为了胜利出卖所有人。”
“可怕不在实力，而在心性。”
……
红鸮缓缓起身，侧身引路。
“墨鸦大人，请随我来。”
他又转向四周呆立的罗网杀手，语气平静。
“好好护卫大人，不得有误。”
那些人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应声。
“是！属下明白！”
夜色沉沉，风穿过林梢。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前行，仿佛旧日重现。
可谁都清楚——这一次，刀藏在笑容之下。
黑鸟望着逼近的罗网杀手，嘴角轻轻上扬。
“这些人，也曾是百鸟的手下？”
“禀大人，并非如此。”
红鸮脱口而出，话音未落，便见黑鸟抬手。
他顿时明白对方要做什么。
“墨鸦大人，请稍……”
声音戛然而止。
黑鸟掌心一翻，无数漆黑如夜的羽毛疾射而出。
“呃！”
“啊——！”
利羽穿喉，刺客连惨叫都未能完整发出，便接二连三倒地抽搐。
鲜血在地面蜿蜒成河。
最后一个敌人倒下的瞬间，黑鸟收回手臂。
神情平静，仿佛方才抹杀数百性命，不过是拂去肩头尘埃。
“我们走。”
他淡淡开口。
红鸮僵立原地，喉咙发紧，指尖微颤。
他望向黑鸟的背影，眼里只剩下畏惧。
远处山石后，曼珠沙华轻抚唇角，低笑一声。
“哎呀。”
她望着那两人远去的身影，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柒，真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倚石而立的紫衣少年。
他始终闭着眼，似睡非睡。
“黑鸟到底想干什么？”
“杀都杀了，还在乎多砍一个？”
“难道他心里还有仁慈？”
赤牙咬牙，语气中满是不屑。
“黑鸟自有安排。”
柒缓缓睁眼，声音带着异样的腔调。
他站起身，其余人立刻沉默。
“接下来的事，由我完成。”
“你不让我们同行？”青凤皱眉。
“不必。”
柒握紧刀柄，兜帽阴影下的双眼冷如寒星。
“这一战，只能由我亲自终结。”
曼珠沙华欲言又止，终是轻叹：“好。”
“我们会暗中盯着局势。”青凤补充。
“呵……呵……”赤牙咧嘴冷笑，“若他们敢耍诈，我定将他们撕成烂肉，一口口吞进肚里！”
石门无言，只轻轻点头。
曾几何时，这些人挥手便是血流成河。
如今却如守望晚辈般凝视着柒的背影。
“保重。”
柒的声音依旧冰冷，毫无波澜。
可那语调深处，藏着不容撼动的意志——天挡杀天，地阻灭地！
下一息，风起影消。
他的身形，彻底融入山色之间。
……
“该死！”
罗网密室中，一人怒拍案几。
“区区一个少年，身份竟查无可查！”
“我罗网耳目遍布天下，怎会对此人一无所知！”
赵高正立于密道之外，目光紧锁前方。
天幕映出的画面已尽收眼底，方才那一幕清晰无比。
四周的罗网刺客彼此对视，无人敢发出声响。
空气凝滞，压抑如铁。
一名手下终于开口，声音微颤：“大人。”
“暗影刺客团不久便至。”
“属下以为，不如暂且退避。”
话音未落，那人已被赵高猛然拽近，脖颈瞬间被死死掐住。
“你是在说，本官该如鼠辈般仓皇逃窜？”
赵高的声音低而冷，仿佛自地底渗出。
“在几个无名之徒的追击下，低头求存？”
他的指节泛白，眼中寒光似刀。
“不……不是……”那人口齿不清，喉骨发出脆响。
下一瞬，身躯瘫软，头颅无力垂下。
赵高松手，尸体滑落在地。
他环视四周，目光如毒蛇游走。
“几人组成的暗影刺客团，竟让你们胆寒至此？”
众人不敢迎视，纷纷低头，额角渗出冷汗。
“掩日与六剑奴情形如何？”他冷冷发问。
一名刺客硬着头皮回应：“六剑奴已苏醒，随时可战。”
“唯掩日大人尚需些时间恢复。”
赵高眸中戾气稍敛，嘴角浮起一丝冰冷弧度。
“按原计划行事。”
“此次若再失手，莫说敌不过暗影。”
“咱家定叫你们尝尽生不如死的滋味。”
众人脊背发凉，脑海中不由浮现地牢中的惨状。
那些哀嚎日夜不绝，生者盼死，死者不得安宁。
“遵命！”齐声应答，却压不住内心的恐惧。
“哼。”赵高甩袖转身，身影没入密道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