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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穿越后AI逼我搞文明升级 > 第143章 仁宗信仰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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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殿的烛火,连续第三日亮至天明。

赵祯独自坐在御案之后,身前没有堆积如山的奏章,没有侍立的宫人,甚至连日常服侍笔墨的小黄门都被屏退至殿外。空旷的大殿里,只有他,以及悬浮在他面前,由那本来自贺兰山深处的神秘古籍抄本所投射出的、冰冷而恢弘的光影。

光影中,星辰生灭,文明起伏。一行行非篆非隶、结构精密的符号流淌而过,伴随着墨衡那因时空阻隔而略显失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阐述着那些足以令任何一位帝王心神俱裂的概念——“播种者联盟”、“文明迭代观测”、“生态修复协议·曦和”、“筛选阈值”、“净化重置”……

“……依据现有数据交叉比对,可确认,‘坤元系统’仅为‘曦和协议’在该监测区域的一个早期、不完善的子系统,或因前代指令冲突或能量匮乏而陷入扭曲失控。其引发的土地晶化污染,可视为系统故障下的局部‘排异’或‘清理’行为。而我们所处的‘大宋’,连同西夏、契丹,乃至一切有史可载的王朝兴替,均被记录于此‘监测站’的日志之内,作为文明发展度、稳定性、技术路径及……抗风险能力的评估样本。”

墨衡的声音顿了顿,似乎也在消化这惊世骇俗的结论,然后继续,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星舰残骸的能量签名,与林沐然意识碎片中记录的、其所属现代文明遭遇‘净化’时的能量特征高度吻合。有理由推断,那艘坠毁的星舰,即是‘播种者联盟’执行‘重置’任务的工具之一。其坠毁原因尚未可知,或为意外,或为……某种形式的反抗。而李三,或者说林沐然,其意识与晶片的存在,表明我们并非孤例,亦非首批面对此‘筛选’的文明。”

赵祯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紧紧抓住龙袍光滑的织金面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脊椎一路蔓延至头顶。什么受命于天,什么奉天承运,什么天子……原来,他,大宋的皇帝,亿兆黎民的主宰,其所统治的国度,其所依仗的“天命”,不过是某个未知存在实验室中的一个培养皿,一个等待评估、随时可能因“不合格”而被清洗、被重置的样本?

他想起登基之初,太庙祭祖,那香烟缭绕中仿佛与先祖沟通的肃穆;想起泰山封禅,那云海之上告慰昊天的虔诚;想起每一次天象异变,司天监紧张的解释,群臣惶恐的奏对,自己那份源于“天意难测”的敬畏与不安……原来,那并非冥冥中的天意,而是冰冷的技术指标?那并非玄妙的启示,而是系统运行的日志?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赵祯口中喷出,溅在御案之上,点点猩红,落在那些悬浮的光影符号之间,瞬间便被吞噬,未留下丝毫痕迹。他身体晃了晃,几乎要从御座上滑落,连忙用手死死撑住案几边缘,才勉强稳住身形。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如纸。

殿外似乎传来细微的骚动,想必是守候的宫人听到了动静。赵祯深吸一口气,用袖角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强压下胸腔内翻江倒海般的悸动与眩晕,沙哑着低喝:“朕无事!任何人不得入内!”

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与厉色。

殿外瞬间恢复了死寂。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光影。此刻,光影正在展示一片星图,其中几个坐标点被高亮标注,旁边浮现出细小的文字说明。赵祯认得,那是大宋的疆域,是西夏的贺兰山,是契丹的北方草原……每一个光点,都可能是一个“监测节点”,一个“净化协议”的潜在启动器。

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和无力感攫住了他。他一生孜孜以求的江山永固、国泰民安,在这样一个宏观而冷酷的视角下,显得何其渺小,何其……无足轻重。他励精图治,他平衡朝堂,他抵御外侮,一切的努力,或许都只是在为一个更高级别的“观察者”提供数据点?

“陛下?”墨衡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询问,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沉寂。

赵祯闭上眼,良久,才缓缓睁开,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墨卿……你之所言,朕……知道了。”

他没有问“此言当真”,也没有斥责“妖言惑众”。到了这一步,真假已无需辩驳。那星舰的残骸,那晶片的神异,那“坤元系统”造成的切实灾害,以及此刻这跨越空间的信息传递本身,都是铁证。

“朕,需要时间。”他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切断了与抄本的能量连接。悬浮的光影倏然消散,大殿内重新被昏黄的烛火笼罩,仿佛刚才那颠覆认知的一切从未发生。

但他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第四日,黎明将至,赵祯终于传旨,临朝。

垂拱殿内,文武百官屏息凝神。连续三日罢朝,宫闱内外流言蜚语早已暗涌。此刻见到皇帝,只见他面容虽略显憔悴,但眼神深处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而锐利的东西在闪烁,令人不敢直视。

司天监正使出列,手持一封密奏,神色凝重:“启奏陛下,昨夜司天监观测到‘星孛紫微’,其行迹诡谲,光色晦暗,经连夜推算,乃主……主帝星不稳,国本动摇之凶兆!此乃密奏,请陛下御览!”

殿内顿时一片低低的哗然。紫微星象征帝星,星孛犯紫微,在传统星象学中确是大凶之兆。不少老臣面露忧色,窃窃私语。

若是三日前,赵祯或许会心中一惊,召集重臣商议,甚至下罪己诏。但此刻,他听着司天监那套沿袭了千百年的说辞,看着那封代表着“天意示警”的密奏,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讽刺和烦躁涌上心头。

他缓缓抬起手,止住了内侍准备接过密奏的动作,目光平静地扫过司天监正使,扫过下方一众神色各异的臣子。

“星孛紫微?”赵祯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卿可知,那‘星孛’是何物?是何种力量使其‘行迹诡谲’?其所依何‘轨’?所循何‘道’?”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司天监正使哑口无言,额头见汗。星象之学,本就重在 interpretation(阐释),而非 mechanism(机制)。

赵祯没有等他回答,径直从御座上站起身,一步步走下丹陛,来到那司天监正使面前,取过了那封密奏。他看也未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凑近一旁燃烧的宫灯。

火焰瞬间舔舐上纸张,迅速蔓延,化作一团跳跃的橘红色光球,最终化为灰烬,簌簌飘落。

满殿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大臣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这一离经叛道的举动。焚烧代表天意的星象密奏,这……这简直是对上天的大不敬!

赵祯看着地上那点灰烬,拍了拍手,仿佛掸去什么灰尘。他抬起头,目光再次扫过群臣,那眼神复杂难明,有看透一切的冰冷,有压抑的愤怒,还有一丝深藏的痛苦与决绝。

“天行有常,”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日后,凡此类虚妄之言,不必再报于朕前。”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朕,只信可知之数,只问可解之题。”

说完,他不再理会殿内凝固的气氛和众多惊疑不定的目光,转身,径直离开了垂拱殿。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皇帝此举,无异于公开质疑乃至否定维系了千年统治合法性的“天命”观!

然而,无人知晓的是,在返回寝宫的路上,赵祯对贴身内侍下达了一道极其隐秘的口谕。当夜,垂拱殿光滑如镜的金砖地面之下,最隐秘的夹层之中,由最可靠的皇室工匠,依据墨衡传回的数据,将那片揭示了“播种者联盟”监测网络的星图,一丝不差地刻录了下来。没有文字,只有冰冷的坐标线与闪烁的光点标记,深藏于九重宫阙的核心,成为这个帝国最高统治者独自背负的、关于世界真相的沉重秘密。

与此同时,皇城司的密报如雪片般飞入宫中。除了详细记录了皇帝焚烧密奏的细节及其在朝堂引发的震动外,还夹杂着来自边境的最新消息:科技监王副使所率小队在贺兰山北麓近乎全军覆没,幸存者被西夏铁鹞子军控制;西夏方面已彻底封锁该区域,并有大规模调动工匠和神秘物资的迹象;墨衡及其带领的部分墨家子弟,下落不明,疑似深入星舰残骸更深处……

赵祯看着这些密报,眼神幽深。

范仲淹曾紧急求见,试图以“天象虽有异,然人事不可废”的传统思路来劝慰,暗示皇帝不应因一时之惑而动摇国本。赵祯只是静静地听着,末了,反问了一句:“范卿可知,何为‘大气改造协议’?”

范仲淹愕然,无法作答。

赵祯没有解释,只是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他已经无法再回到那个用“天人感应”来解释一切的世界了。章献太后那边也动作频频,通过旧日关系联络上了被裁撤的超常事务司的一些残余人员,似乎想弄清楚皇帝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可能想重新建立某种对帝王认知的“引导”。但赵祯敏锐地察觉到,这些尝试在接触到与“曦和协议”相关的信息时,都变得滞涩无效,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壁垒,随着星舰核心的激活而变得更加坚固。

最让赵祯感到心惊的,是西夏铁鹞子军出现在星舰残骸现场的速度和精准度。这绝非偶然。结合“播种者联盟”日志中关于“文明冲突测试”、“压力环境下技术突破速率评估”等字段,一个冰冷的推论在他脑中形成:西夏人能如此快地突破防线抵达核心区域,是否本身就是“筛选协议”的一部分?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观察者”,刻意制造冲突,以此来测试不同文明在极端压力下的反应和潜力?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和大宋,乃至李元昊和西夏,都不过是棋盘上被随意拨弄的棋子。所有的征伐、算计、联盟、背叛,在更高的维度看来,或许都只是一场设计好的实验流程。

这种认知带来的,并非绝望后的放弃,而是一种混合着屈辱、愤怒与极度冷静的复杂心态。既然规则如此,那么……他至少要成为那个能看清部分棋盘,甚至尝试利用规则的棋子。

他召来皇城司最隐秘的负责人,下达了新的指令:加强对所有与“异常技术”、“异域符号”、“非授权知识传播”相关的监控,范围不再局限于墨家或边境,而是覆盖全境,尤其是各大书院、工匠行会乃至市井瓦舍。同时,秘密搜集整理一切与上古神话、失落文明、奇异天象有关的民间传说和残存古籍,不惜一切代价。

“朕要知道,”赵祯的声音在幽暗的密室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在我们这片土地之下,在我们所知的历史之前,究竟还埋藏着多少……不属于‘人’的东西。”

当内侍悄无声息地退下,密室内重归寂静。赵祯独自坐在黑暗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御座扶手上冰冷的龙首雕刻。窗外,汴京的万家灯火如同地上的星河,曾经这是他江山永固的象征,此刻却仿佛变成了监测网络中一个个微弱的数据光点。

他的信仰已然崩塌,但权力的本能和求生的欲望,却在废墟之上,以一种扭曲而坚韧的方式,重新滋生。他不知道前路何在,但他清楚,大宋这艘巨轮,已经驶入了一片完全未知、充满致命暗礁的海域。而他这个船长,必须做出选择,是为了这艘船本身的存在而战,还是为了船上的人,去寻找那渺茫的、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彼岸。

文德殿的烛火,又一次亮至天明。只是这一次,烛光映照下的,不再是一个困惑痛苦的帝王,而是一个眼神冰冷、开始以“玩家”而非“棋子”心态,审视这场残酷文明游戏的……孤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