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老吴递过来一杯温水,语气里满是敬佩的说,“那个画圈的铁蛋,才15岁,上次跟敌人打仗伤了腿,还在养伤呢,非要让护士代笔,说‘要让南京的同志知道,我们记着他的好’。”
陈默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签名,纸面还留着淡淡的墨香,仿佛能看到战士们围在桌前,争先恐后签名的场景——铁蛋踮着脚,让护士握着他的手画圈;春桃一笔一划写着自己的名字,眼里闪着光;老王笑着说“我字丑,别嫌弃”,却把名字写得格外用力……这些素未谋面的战士,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着最真挚的感谢。
“他们……都还好吗?”
陈默的声音有些发涩,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苏晴说过的,红军战士缺药仍坚持作战的场景,想起自己搭建的药品通道,想起那些从洋行运过去的奎宁、磺胺,忽然觉得,所有的冒险、所有的隐忍,都值了。
“好着呢!”
老吴笑着说,“换了通讯频道后,战士们通讯时都安心多了,上次还截获了敌人的粮草运输情报,趁机抢了两车粮食,给伤员们炖了肉汤。组织说,等这次任务结束,要给你记大功,还要让铁蛋他们给你写感谢信。”
陈默摇摇头,眼眶有些发热:“不用记功,只要他们安全,比什么都好。”
他把签名宣纸小心翼翼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这不是普通的纸,是战士们的心意,是他潜伏的意义,是革命胜利的希望,比任何勋章都珍贵。
他想起昨夜在机要处的场景。
戴笠拿着监听记录发脾气,说“红军的信号怎么突然消失了”,李有群在一旁煽风,说“肯定是有人泄露了监听频率”,他却故作镇定地说“是红军换了频率,我们得重新调试设备”,心里却在冷笑——敌人永远不会知道,是他们眼皮底下的“忠臣”,帮红军撕开了监听的网。
“对了,苏晴快要生了,她还让代她向你问好呢!”老张忽然说。
陈默点点头,语气温柔了不少:“谢谢你了,张叔。听说苏晴的腿伤还没完全好,走山路还是有点吃力。”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张叔,这是给她的红糖和细纱布,你帮我转交给雀儿,让她抽空送过去。”
老张接过布包,郑重地点点头:“放心,我这就联系雀儿。她昨天刚回来,熟悉路线,送过去很安全。”
陈默松了口气,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往外看——巷口的铁匠铺还在打铁,卖豆浆的摊主正忙着给客人盛豆浆,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得像幅画。
可他知道,这份平静的背后,是无数像他、像苏晴、像老张、像红军战士一样的人,用生命和信仰守护着。
他想起自己在加密笔记本上写的:“每一次精准传递,都是在为革命续命。”
“雀儿回来后,紧急联络就方便多了。”陈
默转过身,语气里带着欣慰,“以后有高机密情报,我可以通过她传递,不用再让苏晴冒险。”老张点点头:“雀儿也年轻的是老地下党,经验丰富,跟你也是多次配合了。”
正说着,巷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陈默下意识地走到外间,假装翻书。
进来的是个挑着货郎担的老汉,嘴里喊着“卖针线嘞”,老张迎上去,两人讨价还价几句,老汉买了本《聊斋》,转身走了——这是组织的“安全信号”,说明巷口没有可疑人员。
陈默松了口气,回到里间。感谢信和签名宣纸小心翼翼又交回了老张:“我该回总部了,戴老板还等着我汇报监听设备的调试情况。”
老张点点头,递给他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刚烤的红薯,你路上吃,填填肚子。”
陈默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温热的触感,心里暖暖的。他走出书铺,快步往复兴社总部走,怀里的签名宣纸仿佛带着温度,熨帖着心口,让他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路过一家糕点铺时,他停下脚步,买了一盒苏晴爱吃的桂花糕——等下次雀儿去山区,让她带给苏晴,让她也看看战士们的签名,让她知道,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回到总部,陈默刚走进机要处,小张就凑过来,压低声音:“陈处长,戴老板刚才派人来问了,说您怎么去了这么久?”
陈默点点头,把公文包放在桌上,打开加密笔记本,在上面写下:“收到苏区感谢信及战士集体签名,无线电频率情报生效,通讯安全得以保障。素未谋面,却因信仰相连,此乃潜伏最大慰藉。当坚守使命,不负战士所托,不负革命所望。”
写完,他合上笔记本,拿起那份假的“监听设备调试报告”,走向戴笠的办公室。
路过二处时,他看到李有群正对着手下发脾气,脸色阴沉——显然,没截获红军通讯,让他在戴笠面前挨了骂。陈默心里冷笑,脚步没停,径直走进戴笠办公室。
“老师,这是监听设备的调试报告。”陈默递上报告,语气恭敬。
戴笠接过报告,翻了几页,眉头皱了皱:“怎么还是没截获红军的信号?是不是设备还没调好?”
陈默连忙说:“老师,红军换了通讯频率,我们得重新排查,估计还要两天才能找到新的频率。”
戴笠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些:“好,尽快排查,不能耽误了侦察计划。”
陈默躬身应下,转身走出办公室,心里却在想着那些签名——铁蛋、春桃、老王……这些名字像颗颗火种,在他心里燃烧着,让他充满了力量。
他握紧拳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继续潜伏下去,一定要传递更多有价值的情报,一定要让那些签名的战士们,都能活到革命胜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