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在荒原上炸开的瞬间，陈峰的手指已经扣上了扳机。他伏在沙丘背风面，战术目镜里映出那台半埋地下的金属装置——外壳裂了道缝，结晶从裂缝中渗出，像凝固的血丝。油箱裸露在外，连接管线晃动着，被刚才的Emp炸得松脱。
“信号还在输出。”苏晚的声音钻进耳麦，“频率偏移，它们要冲了。”
陈峰没回话。他拆下左臂支架上的备用电池模块，拧开外壳，把两根导线缠在触发片上。金属支架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皮下紫线沿着尺骨蔓延，传来一阵阵刺痒。他知道这东西撑不了多久，但够用就行。
他将改装好的干扰器甩出去，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发射台侧翼。三秒后，装置警报响起，防御炮口转向异动方向。
就是现在。
他猛地起身，左轮抬平。第一枪击穿油箱，火舌顺着泄露的燃料窜起。第二枪紧随其后，子弹穿透控制台核心，火花喷涌而出。整台设备剧烈震颤，天线扭曲变形，旋转速度骤降。
“打中了！”苏晚喊，“信号中断！重复，信号中断！”
尸潮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最前方的暗蚀兽动作僵住，体表结晶失去光泽，接连倒地。后面的群体开始混乱，彼此撞击、撕咬，原本整齐的冲锋阵型彻底瓦解。
陈峰刚要后撤，爆炸来了。
不是油箱的火势引爆，而是装置内部的能量舱连锁过载。冲击波贴着地面横扫过来，他来不及躲，整个人被掀翻，背部重重砸进沙土。左臂支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红光一闪一闪，嵌入皮肤的接口处渗出血丝。
他趴在地上咳了几声，嘴里有铁锈味。抬头看去，发射台只剩下一堆焦黑残骸，烟柱笔直升腾，遮住了灰紫色的天空。
“深子……给我点时间……”他按下通讯键，声音低哑，说完便松开手指，任由对讲机垂在胸前。
城墙那边，林深靠在量子涂层边缘，右手掌心压着墙面，指尖还能感受到微弱的震颤。刚才那股密集的冲击力道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零散的、无序的能量波动。他闭了闭眼，确认尸潮动能下降超过七成。
“有效。”他低声说，随即身体一软，靠着墙缓缓滑坐下去。膝盖抵着地面，呼吸沉重。精神力几乎耗尽，右手指节的紫纹黯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小臂还残留着一点余热。
王浩蹲在脉冲炮控制台前，盯着充能进度条。数字跳到98%时，他拍了一下面板：“成了！主能源接稳了，就等一声令下。”
“别急。”叶知秋站在指挥台前，目光锁在全息屏一角。陈峰的生命信号仍在原地，心率偏低，血压持续下滑，但意识值未归零。“他还没撤离，补击可能伤及本人。”
“那也不能让那些玩意儿缓过来。”王浩抹了把脸，“你看热源分布，北区还有集结迹象，只是没了指挥中枢，动作迟缓。”
“等三十秒。”叶知秋盯着计时器，“如果陈峰无法移动，我们只能打分散覆盖。”
苏晚的手指在监测界面上快速滑动：“活性基因锁信号衰减中……结晶组织正在退化，大概率不会再重组冲锋队列。”
“可不代表它们不会爬过来。”王浩冷笑，“一群疯狗断了链子，照样咬人。”
叶知秋没说话。她调出陈峰所在区域的地形图，测算炮击落点与安全距离。计算框跳动几次，最终标出一个黄色警示圈——刚好把他围在边缘。
“再等等。”她说。
荒野上，风卷着焦灰掠过陈峰的脸。他试图撑起身子，左臂却使不上力，支架内部传来断续的电流声。他低头看了一眼，金属与皮肤交界处裂开细缝，血混着透明组织液渗出。
他扯下背包里的急救包，单手撕开绷带，缠住伤口。动作慢，但稳定。绑完最后一圈，他伸手摸向腰间，确认左轮还在。弹巢空了一格，其余五发完好。
远处，几只落单的暗蚀兽正踉跄靠近，脚步拖沓，眼中幽光忽明忽暗。它们失去了统一指令，但仍本能地朝着能量源方向移动。
陈峰仰头望着天空。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片死寂的星空。没有月亮，也没有希望的光。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对讲机。
频道安静了几秒。
然后传来王浩的声音：“脉冲炮充能完毕！要不要补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