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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慢了一步。

尽管应急预案已启动,但爆炸的余波仍在寒川城内荡开,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顺着巷道蔓延。他能想象此刻街头巷尾的窃窃私语,那些不安的目光正如何打量这座刚刚稳固的城池。

必须把这只藏在暗处的老鼠揪出来,立刻,马上。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沉稳,迅捷,带着一丝铁血之气。

“主公,陈霆报到。”

来人一身玄色劲装,面容隐在暗影中,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慑人,正是暗卫统领陈霆。他身形挺拔如枪,站在那里,便自然带来一股肃杀之意。

林牧之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在舆图上。

“损失清点完了?”

“是。铁路损毁三段,修复需五日。三号工坊坍塌过半,三名工匠重伤,所幸核心器械无恙。”陈霆的声音平板无波,听不出情绪,但汇报的数据却字字锥心。“对方手法老辣,爆破点选得极准,非寻常人所为。而且,对工坊换防时辰、物资堆放位置了如指掌。”

林牧之猛地转身,烛光在他眼中跳动,瞳孔因压抑的怒火而微微收缩。

“内鬼。而且,位置不低。”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我们内部,被渗透成了筛子!”

陈霆下颌线绷紧,上前一步,低声道:“属下已锁定了三个最可疑的目标。按主公吩咐,暗卫已全部就位,只等您一声令下。”

“说。”林牧之吐出一个字,语速快得惊人。

“其一,工坊司库周贵,近日账目有几笔小额亏空,行踪诡秘,常与不明身份的商贩接触。”

“其二,铁路调度副使王焕,其妻弟与旧朝余孽有过往来,且爆炸前夜,他曾擅自调整过受损路段的巡夜班次。”

“其三……”陈霆顿了顿,声音更低,“兵械司主事,孙乾。”

林牧之眼神一凛。孙乾是早期跟随他的老人之一,管着军械调配,若他是内鬼……

“孙主事近日与皇甫嵩旧部一名降将过往甚密,且……爆炸所用的火药,经初步查验,与兵械司上月报损的一批原料特征吻合。”

密室内空气瞬间凝固。若孙乾叛变,意味着寒州的核心军工体系已出现致命漏洞。

林牧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决绝。

“宁抓错,不放过。尤其是孙乾,重点查!”他手指重重敲在桌案上,“记住,要快,要隐秘。撬开他们的嘴,我要知道,还有谁,下一步想干什么!”

“遵命!”陈霆抱拳,身影一晃,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密室入口。

寒川城西区,一座看似普通的民宅内。

工坊司库周贵正对着一盏油灯,数着几锭银子,脸上带着贪婪而满足的笑意。窗外隐约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已是三更天。

干完这一票,就能远走高飞了。这寒川城,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他浑然不觉,几道黑影已无声无息地翻过院墙,贴在了门窗之外。

突然,房门被一股巨力撞开!

周贵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银子叮当落地。他还未来得及惊呼,一只冰冷的手已如铁钳般扼住他的咽喉,将他死死按在墙上。

“唔……”他双腿乱蹬,眼球因缺氧而凸出。

陈霆如暗夜修罗般现身,玄衣无风自动。他挥手,两名暗卫迅速搜查房间,动作精准利落。

“周司库,说说吧,那批爆燃物,经谁的手运进工坊的?”陈霆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周贵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我……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陈霆眼神一厉,扼住他咽喉的手微微加力。

周贵立刻感到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我说!我说!是……是孙主事!孙乾让我做的!他……他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让我在运料车里夹带东西进去……我……我鬼迷心窍啊!”他涕泪横流,裤裆处一片湿热,腥臊气弥漫开来。

陈霆嫌恶地松开手。周贵像摊烂泥般滑倒在地,不住磕头求饶。

“带走。”陈霆冷声道,看也不看他一眼。线索指向孙乾,与之前的判断吻合。他转身,目光投向兵械司方向,那里,才是今晚真正的战场。

几乎在同一时间,铁路调度副使王焕的宅邸。

王焕正与妻子争吵。

“你为何要调那个班次!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脱得了干系吗?”妻子又急又怕,声音带着哭腔。

王焕烦躁地推开她:“妇人之见!我那是为了……为了更合理的安排!谁知道会出事!”

“合理?我看你是被你那妻弟蛊惑了!他那些旧朝朋友……”

“闭嘴!”王焕厉声打断,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就在这时,书房窗户猛然破裂,两道黑影掠入!

王焕反应极快,伸手就去抓墙上的佩剑。但暗卫速度更快,一人格挡,另一人已用刀柄狠狠砸在他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脆响,王焕惨叫着手腕骨折,剑也掉在地上。

“王副使,是你自己说,还是让你妻弟来说?”暗卫的声音毫无感情。

王焕捂着断腕,冷汗涔涔,看着被制住的妻子和从侧屋被拖出来的、面无人色的妻弟,彻底瘫软下去。

“是……是孙乾……他许诺,事成之后,保我一家富贵……调开巡夜,是为了方便他们的人安置炸药……”

兵械司,孙乾的值房。

烛火通明,孙乾却坐立不安。外面的骚动和隐约传来的搜捕声,像鼓槌敲打在他的心上。

完了……周贵、王焕那两个蠢货,肯定扛不住。

他强自镇定,走到书柜前,假装整理文书,手指却悄悄摸向书架后方的一个暗格。那里,藏着一份名单和一枚见血封喉的毒药。

必须毁掉名单,然后……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到暗格的瞬间!

值房的门轰然洞开。

陈霆当先踏入,玄衣上仿佛沾染着夜露的寒气。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孙乾那只不自然的手臂。

“孙主事,这么晚了,还在整理文书?”陈霆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孙乾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是陈统领啊。工坊出事,属下忧心忡忡,难以入眠,想着再看看有无疏漏……”

陈霆一步步走近,靴子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疏漏?孙主事觉得,是哪里出了疏漏,才让敌人的炸药,用着我们兵械司的原料,精准地放到了我们的工坊和铁路上?”

孙乾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下意识后退,脊背抵住了书柜。

“这……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陈统领明鉴,我对主公,对寒州,可是忠心耿耿啊!”他声音发颤,眼神闪烁,不敢与陈霆对视。

陈霆在他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瞳孔中的恐惧。

“周贵和王焕,可不是这么说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惊雷在孙乾耳边炸响。

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击碎。他猛地想有所动作,但两侧的暗卫已如猎豹般扑上,瞬间将他双臂反剪,死死按在书桌上。

“搜!”陈霆下令。

一名暗卫利落地撬开那个暗格,取出了一个小巧的油纸包和一份折叠的绢帛。

陈霆展开绢帛,上面是几个陌生的名字和联络方式。他目光最后落在油纸包上,捏开,里面是几粒腥红的药丸。

“孙主事,这就是你的‘忠心耿耿’?”陈霆将药丸在他眼前晃了晃,语气冰冷刺骨。

孙乾彻底崩溃,浑身瘫软,若不是被暗卫架着,早已瘫倒在地。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陈霆将名单收好,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孙乾。

“带走,严加看管。主公要亲自问话。”

暗卫将软成一团的孙乾拖了出去。

陈霆独自站在值房中,环视四周。烛火跳动,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异常高大。他拿起那份名单,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墨迹。

揪出一个孙乾,只是开始。这名单上的人,还有那海外古国……真正的较量,恐怕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吹熄烛火,融入外面的夜色中。

寒川城的这个夜晚,注定无人入眠。

而深宫密室内的林牧之,在接到陈霆传来的密报后,看着那份名单,久久沉默。窗外的天色,已透出一丝微光,却驱不散他眉宇间凝聚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