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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安居小区工地上,十栋六层高的楼房框架,一节一节地向上生长,没有一根木梁。

这种建造方式,成了北州百姓每日的谈资。工地外围,每天都围满人群。

“老天爷,这楼没用一根木头,就这么拿泥糊上去,能结实吗?”

“你懂什么!王爷说这叫‘水泥’,比石头还硬!没看见前些天,赵统领拿大锤都砸不出个坑来?”

“乖乖,这楼要是盖成了,住在最顶上,岂不是能摸到天上的云彩?”

......

王府,书房内。

夏侯玄接过苏晴鸢递来的账册。

苏晴鸢轻声道:“王爷。我们的粮食,不多了。”

“工程队如今扩充至近万人,每日的粮食消耗加剧。”

“银子虽能买粮,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外地粮商的队伍一旦在路上耽搁,后果不堪设想。按现在的消耗速度,府库里的存粮,撑不过三个月。”

夏侯玄放下手中的炭笔。

召集赵大牛、王二柱等所有核心成员议事。

人到齐后,夏侯玄开门见山:“银子能买来粮食,但买不来长久的安稳。”

“北州的饭碗,绝不能攥在外地粮商的手里!”

“本王决定,成立‘北州农垦司’,专职负责开垦荒地,兴修水利,务必让北州粮食自给自足!”

赵大牛抱拳道:“王爷深谋远虑!末将愿亲率工程兵团,开垦荒地!”

王二柱也跟着道:“王爷,只要有图纸,水渠、俺们城建司保证给您造得又快又好!”

夏侯玄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角落里,皮肤黝黑、手脚布满老茧的汉子身上。

“李狗剩。”

被点到名字的汉子,连忙出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小的在!”

“自今日起,你便是北州农垦司第一任司长!”

“我给你两千人,去城外开荒,给你最好的种子!三个月后,我要看到北州的第一批收成!”

王二柱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以为王爷会任命一个懂农事的官员,谁也没想到,会是李狗剩这个曾经连饭都吃不饱的流民头子。

李狗剩自己也懵,抬起头询问道:“王爷……小的……小的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只会一些农活,怕……怕当不好这个官,误了您的大事啊!”

夏侯玄走到他面前,亲自将他扶起,说道:“本王不看你识不识字,只看你种地用不用心。”

“本王让你当这个司长,就是要让所有北州的百姓都看看,只要肯踏实干活,在我夏侯玄这里,就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甚至能封侯拜将!”

李狗剩眼泪夺眶而出,对着夏侯玄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砸在青石板上砰砰作响。

“王爷的再造之恩,李狗剩这辈子当牛做马也报答不完!”

随后,夏侯玄带着李狗剩和几个老农,来到一处由禁军严密看守的仓库。

仓库大门打开,里面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

夏侯玄随手拿起一把铲子,划开一个麻袋,黄澄澄、圆滚滚的果子滚落一地。他又划开另一个,里面是红皮的、形状不一的块茎。最后,抓起一把金黄色的颗粒。

李狗剩看着这些从未见过的东西,捡起一个土豆,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泥土的清香。

“这……这是什么?”

夏侯玄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此乃本王夜梦神人所赐,以解我北州之困。”

“这黄皮的,名为‘土豆’。这红皮的,名为‘红薯’。这金黄颗粒,名为‘玉米’。此三物,不择地力,耐旱耐涝,亩产可达数千斤!是上天赐予我北州的祥瑞!”

“亩……亩产数千斤?!”

几个汉子你看我,我看你。

连水泥这种东西都能造出来的王爷,说他梦见了神仙,谁敢不信?

....

次日,北州城外的荒地上,旌旗招展。

夏侯玄脱下王袍,换上一身方便活动的短褂,亲自扛着一把崭新的锄头,带领着一支由工程兵临时组成的“开荒队”,来到城外最大的一片荒地。

他站上一个土坡,面对着上千名士兵和两千老农,高高举起锄头大喊道:“北州的饭碗,必须端在我们自己手里!”

夏侯玄将锋利的锄头,砸进土地里。

“开荒!”

“吼——!”

三千名汉子齐声呐喊,挥舞着锄头,冲向荒野。

林晴婉带着几十个妇人,早已备好了大桶的凉茶。

林晴婉没有去学着挖地,而是用帕子为夏侯玄擦去额头的汗珠。柔声道:“王爷在哪,晴婉便在哪,王爷建功立业,晴婉便为陪在你左右。”

夏侯玄难得地放空片刻,由着她为自己擦汗。

“有你在,真好。”

....

北州城内外,是两幅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边是震天的号子和拔地而起的楼房框架。

另一边是锄头凿开荒野的闷响和播撒下的希望种子。

整个北州,都在改变。

....

李员外府上,气氛压抑。

看着探子送来的情报,李员外内心的恐惧与日俱增。

“王爷这是要彻底挖了我们的根啊!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他对心腹低声道:“那十栋楼房,是他的根基,也是他的死穴!去找几个手脚干净的,想办法混进工地,不用做别的,就在承重墙的混凝土里,给我多加一倍的沙子!我倒要看看,他这神仙楼,会不会自己塌下来!”

深夜,工地角落的搅拌区。

工匠刘三哆嗦着手,一铲又一铲的将沙子搅拌,远超规定的配比。他身后,李员外的心腹低声道:“别怕,干完这一票,你儿子治病的钱就有了,还能在城外买上十亩地。王爷的楼塌了,谁也查不到你头上。”

一想到儿子汤药不断的病,刘三心一横,不再去看那混凝土的配比,手里的铁铲只管往里加沙子。

这日,夏侯玄正在田间视察土豆的生长情况,看着那些破土而出的肥嫩绿苗,心情正好。

整个北州,都像这些秧苗一样,生机勃勃。

远处一个身影连滚带爬地向这边跑来,是王二柱在水泥厂新收的工匠,张铁。

张铁跑到跟前,神色慌张,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王爷!不好了!七号楼……七号楼三层的承重墙,还没等干透,自己……自己裂开了一道一指宽的大口子!”

夏侯玄,丢下手中的玉米种子,道:“封锁现场,不许任何人靠近!把所有负责七号楼材料的工匠,全部给我控制起来!一个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