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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夏侯婴舍命救主,刘邦数次弃子

荥阳城门缓缓开启的吱呀声,如锈迹斑斑的铁器在青石上反复摩擦,尖锐得刺透耳膜,硬生生划破了暮色笼罩下的死寂。城门外的山道上,残阳如融化的朱砂,浓稠地泼洒在碎石与血污之上,将刘邦一行人的影子拉得丈余长,歪斜地印在暗红色的地面,也映红了他们满身的狼狈——血污凝固成暗褐色斑块,尘土裹着汗渍在衣袍上结成硬壳。刘邦踉跄着踏入城门,靴底沾染的血泥混合着尖锐碎石,在青石板上拖出两道蜿蜒的暗红痕迹,每一步都沉重得像灌了铅,膝盖处的旧伤因颠簸隐隐作痛,让他不住龇牙咧嘴。直到脚掌踏上城内平整的青石板,那根紧绷了大半日的神经才骤然松弛,双腿一软,若非身旁两名护卫眼疾手快架住他的胳膊,早已栽倒在地。他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华贵的锦袍被剑锋划开三道寸许长的裂口,露出里面渗血的擦伤,结痂的血渍黏着衣料,一动便牵扯得钻心疼。发髻早散了大半,几缕沾着血污的发丝贴在汗湿的额头上,遮住了他眼底的惊悸,唯有急促的呼吸暴露着未平的惊魂。夏侯婴抱着两个孩子紧随其后,他的玄色战袍后背已被汗水浸透,又被尘土糊成深色,盐渍顺着甲叶纹路凝结成白霜,怀里的刘盈和鲁元缩成两团,小小的身体还在因恐惧微微颤抖。刘盈的小脸蹭满灰污,泪痕在脸上冲刷出两道浅沟,睫毛上沾着细小的尘土与草屑;鲁元的发带松脱,头发散乱地贴在脸颊,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唯有攥着夏侯婴衣襟的手指,在感受到城内安稳的气息后,才渐渐松开些许,露出掌心因用力而掐出的深深红痕。樊哙拄着玄铁剑殿后,每一步都伴随着甲叶“咔嗒咔嗒”的脆响,肩头的箭伤虽用麻布简单包扎,暗红的血渍却早已浸透布条,顺着胳膊肘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点点暗红。他下颌的虬髯上沾着血珠与尘土,却依旧昂首挺胸,宽厚的肩膀如城墙般坚实,玄铁剑拄在地上,剑身的血污已凝固成暗褐,却仍透着慑人的寒气,活像一尊守护的铁塔。

府衙内的烛火被穿堂风搅得摇曳不定,橘黄色的光晕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忽大忽小的人影,映得众人面色忽明忽暗,更添了几分沉郁。堂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与汗馊味,案几上的陶碗盛着半凉的米粥,几只飞虫围着烛火嗡嗡打转。吕后抱着儿女坐在铺着粗布褥子的榻上,褥子边角已磨得起毛,沾着些许草屑。她早已褪去华贵的凤袍,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上,膝盖处磨出了毛边,裙摆沾着草屑与泥点,却依旧小心翼翼地一遍遍抚摸着孩子们的头发,指尖轻轻拭去他们脸颊的泪痕,动作轻柔得仿佛触碰易碎的琉璃。她看向刘邦的眼神复杂得如同织锦,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那是全家性命得保的真切感激,更有难以掩饰的怨怼,那怨怼如细密的针,密密麻麻藏在眼底,每当刘邦的目光扫来,便又悄悄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轻得被烛火的噼啪声掩盖。刘邦被护卫扶着坐到案前,接过侍女递来的粗陶碗,碗沿还带着细微的磕碰痕迹,温热的清水刚抿了一口,便被喉间积压的腥气呛得剧烈咳嗽,他佝偻着腰,双手撑在案上,咳得撕心裂肺,眼角都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白日弃子的画面如涨潮般汹涌而来,在脑海中反复冲刷:夏侯婴死死拽住他手腕时的嘶吼,声线因急切与愤怒沙哑变形,指节掐得他腕骨生疼;刘盈被他粗暴抱住时惊恐的眼神,瞳孔缩成黄豆大小,小嘴抿成一条泛白的直线,连哭都不敢哭出声,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鲁元撕心裂肺的哭喊“爹爹不要扔我”,稚嫩的嗓音带着绝望的沙哑,像烧红的针般扎进耳膜,反复回响;樊哙从身后死死抱住他时,双臂如铁钳般箍着他的腰腹,粗重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上,带着战场的血腥气与汗水的酸腐味。桩桩件件,都像烧红的针,密密麻麻扎在心上,疼得他喘不过气,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麻。

“夏侯将军,今日若非你……”刘邦勉强止住咳嗽,放下陶碗,碗底与案几碰撞发出“笃”的轻响,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涩意。话未说完,便被夏侯婴上前一步拱手打断。夏侯婴单膝跪地,玄色战袍的下摆扫过地面的灰尘,扬起细小的尘粒在烛火中飞舞,他垂着眼帘,语气恭敬却异常坚定:“主公乃天下之主,安危系于苍生黎民,系于汉室基业,容不得半分闪失。末将蒙主公从沛县提拔,受知遇之恩,护主保幼,皆是分内之事,不敢居功。只是公子公主年幼,今日在马车上、山道间连受惊吓,夜里怕是会频频做噩梦,还需主公与夫人好生安抚,莫要让孩子心中留下病根。”他话语平实无华,没有半句邀功之词,却字字如重锤,狠狠敲在刘邦心上。刘邦脸颊瞬间发烫,从耳根红到了脖颈,热意顺着血管蔓延,连耳尖都烧得发疼。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地面,案几腿在地面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他的目光,不敢直视榻上一双儿女怯生生的眼神——刘盈躲在吕后怀里,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眼尾还泛着红,带着几分畏惧偷偷瞥他一眼,便慌忙将脸埋进母亲衣襟;鲁元则干脆整个身子都缩在母亲怀里,只留下一头散乱的发丝,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陶碗的边缘,粗糙的陶土磨得指尖发痒,喉结反复滚动,想说些“为父一时糊涂”“委屈你们了”之类的道歉话,可话到嘴边,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如鲠在喉,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堂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噼啪作响,飞虫撞在灯芯上的细微声响,更衬得气氛尴尬又沉重。

夜色渐深,府衙外的更鼓声刚敲过三响,那“咚——咚——咚——”的厚重声响还未消散,城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的疾驰,如密集的鼓点砸在青石地面,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带着震得人心脏发颤的韵律。一名斥候浑身是汗,铠甲歪斜地挂在身上,系带松脱了大半,跌跌撞撞闯入府衙,连门槛都被绊得一个趔趄,重重扑跪在地上,膝盖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他却顾不上疼,抬起布满血污与尘土的脸,声音带着哭腔与急促的喘息:“主公!不好了!楚军前锋已至城外十里扎营,营寨连绵数里,火把如繁星般铺展开来,照亮了半边天!霸王亲率大军随后便到,扬起的烟尘都遮天蔽日了,远远望去像一片黑云压过来!”刘邦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悬到了嗓子眼,心脏“咚咚”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他猛地站起身,动作过急带翻了案上的陶碗,清水“哗啦”一声洒在竹简上,晕开一片深色水渍,几卷记录军粮的竹简瞬间湿透。两名护卫连忙上前扶住他摇晃的身体,他却一把推开,踉跄着冲到挂在墙上的地图前,手指因极度紧张而剧烈颤抖,指甲死死抠着地图边缘的木框,指节泛白,死死指着荥阳周边的山川河道:“樊哙!你率本部三千将士守东门!东门临汜水,河道狭窄,水流湍急,地势险要,务必守住渡口,多设铁索阻拦,绝不能让楚军从水上登岸!”樊哙跨步上前,单膝跪地拱手领命,声如洪钟,震得堂内烛火都晃了晃:“末将遵命!定让楚军有来无回,若放一人一马进城,末将提头来见!”刘邦又转向西侧,目光落在周勃身上:“周勃!你守西门!西门外是开阔平原,楚军最易摆开阵型攻城,多备滚木礌石和火油,城墙根下堆好沙土防备火攻,严加防范,寸步不可退让!”周勃身材魁梧,应声时胸膛挺直如松:“主公放心!末将在,西门在!”刘邦的目光最终落在夏侯婴身上,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凝重与托付的意味:“夏侯婴,你护着家眷,守着府衙中枢。我已命人备好后院假山后的密道,入口用石板掩盖,机关在假山石缝里。若城破,你立刻带夫人和公子公主从密道退往关中,投奔萧丞相,万万不可迟疑!”夏侯婴眼神坚定如铁,单膝跪地,右手按在佩剑剑柄上:“主公放心!末将便是粉身碎骨,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定会护得夫人和公子公主周全,绝不让他们受半分伤害!”

次日黎明,天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带着几分刺骨的凉意,楚军的攻城鼓声便如惊雷般炸响,“咚咚——咚咚——”的巨响接连不断,震得荥阳城墙嗡嗡作响,连府衙内的烛火都跟着剧烈摇曳,灯芯处的火苗忽明忽暗。城头上的守军早已严阵以待,甲胄上凝结着晨露,冰凉地贴在皮肤上,手中的兵器泛着森冷的寒光。项羽骑着那匹神骏无双的乌骓马,立于阵前最显眼的高坡上,乌骓马通体乌黑如墨,唯有四蹄雪白如霜,在晨曦中泛着油亮的光泽,马鬃被精心梳理过,随风微微飘动。项羽身披玄铁重甲,甲叶上的血锈还未擦拭干净,凝结成暗褐色的斑块,却更添几分杀伐之气,他手持虎头盘龙戟,长戟杆上缠绕的铜丝泛着冷光,戟尖在晨光中闪着森冷的寒芒,直指城头,声如洪钟,震得空气都在颤抖,字字清晰地传至城头每一个角落:“刘邦匹夫!缩在龟壳里算什么英雄!速速打开城门出来受死,若敢束手投降,我还能饶你妻儿性命,给你们留个全尸!”城上守军闻言怒喝,纷纷拉满弓弦,羽箭如暴雨般射下,箭羽在空中划过密集的弧线。然而楚军早有防备,前排士卒举起厚重的藤牌盾,盾牌由老藤浸泡桐油制成,坚硬如铁,士卒们举盾相叠,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盾墙,箭矢射在盾上,只发出“笃笃笃”的闷响,纷纷弹落,根本无法穿透。紧接着,数十辆攻城锤被楚军士卒推着上前,攻城锤由整根枣木制成,头部裹着三寸厚的坚硬铁尖,上面还嵌着锋利的铁刺,推锤的士卒赤裸着上身,腰间系着粗布带,喊着整齐的号子,将攻城锤狠狠撞向城门。“轰隆——轰隆——”的巨响此起彼伏,震得城头守军脚下发麻,城门门板上的铁钉接连崩落,带着木屑飞溅而出,厚重的橡木门板已被撞得凹陷下去,露出里面坚韧的木芯,几道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激战半日,太阳升至头顶,毒辣的阳光像火舌般舔舐着大地,烤得人头晕目眩,城头上的守军早已汗透衣衫,甲胄被晒得滚烫,贴在皮肤上如烙铁般灼痛,不少人口干舌燥,嘴唇裂出细密的血口子。城墙下的尸体堆积如山,楚军的尸体被推到阵前充当掩体,血腥味与汗臭味混杂在一起,随风飘至城头,令人作呕。突然,“咔嚓”一声脆响清晰传来,如惊雷般炸在众人心头,南门城墙在楚军连续的撞击和攻城梯的攀爬撕扯下,出现一道数尺长的裂痕,裂缝中不断有碎石簌簌滚落,砸在城下的尸体堆上发出闷响,守军见状惊呼着后退,几名校尉连忙组织人手用木板和沙袋封堵。刘邦正在城上指挥士兵搬运滚木,刚将一根百余斤的滚木推上城头,听闻声响回头望去,只见那道裂痕还在不断扩大,心头一紧,刚要下令组织人手修补加固,却见一名哨探连滚带爬从楼梯奔上来,铠甲歪斜,脸上满是惊恐,连滚带爬跪在他面前:“主公!不好了!楚军一支精锐骑兵绕过南门,沿着城外的窄巷直扑府衙方向,足有上千人,都是项羽麾下的亲卫骑兵,速度极快!”刘邦脸色骤变,府衙里不仅有他的妻儿,更存放着军粮账簿和调兵虎符,是汉军的中枢所在!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过身边护卫的战马缰绳,护卫连忙扶他上马,动作虽有些踉跄,却依旧迅速。刘邦双腿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沿着城内的街道疾驰而去,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哒”的急促声响,沿途的百姓纷纷躲避,缩在墙角,看着一身血污、发髻散乱的刘邦,脸上满是惊恐与不安。远远望去,府衙外的巷口已是一片混乱,夏侯婴正护着吕后和孩子们往府衙后院的密道跑,他一手紧紧拉着吕后的胳膊,几乎是半拖半拽,一手抱着鲁元,鲁元的小手死死搂着他的脖颈,小脸埋在他的肩头。刘盈穿着一身短打,紧紧跟在身旁,小短腿跑得飞快,脸上满是惊慌。而身后的楚军骑士已追至数十丈外,为首的楚将身披银甲,手持一柄长刀,刀刃闪着寒光,正挥舞着兵器嘶吼:“抓活的!抓住刘邦家眷者,赏千金,封万户侯!”马蹄踏过石板路的声响如追命的鼓点,越来越近,扬起的尘土已飘至几人身后。

“快带他们走!我来挡着!”刘邦高声嘶吼,声音因急切而变调,带着破音,他翻身下马的动作过于仓促,险些崴了脚,踉跄着站稳后,立刻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刃上还带着昨日厮杀残留的暗褐色血痕,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迎着追兵直冲过去,剑光如闪电般劈出,两名冲在最前的楚军骑士猝不及防,被一剑削中咽喉,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刘邦的锦袍上,更添了几分狰狞可怖。夏侯婴见刘邦挡住了追兵,不敢有半分耽搁,加快脚步拽着吕后往后院跑,假山就在不远处,两名亲信护卫已等候在旁,正用力撬动掩盖密道的石板。刚将刘盈和鲁元推给护卫,叮嘱他们“快带公子公主下去”,夏侯婴回头便见一名楚将避开刘邦的剑锋,双腿夹紧马腹,手持长戟从斜后方猛刺过来,长戟带着“咻”的破空之声,戟尖直指刘邦后背心,距离已不足三尺,眼看就要刺中。夏侯婴瞳孔骤缩,心脏几乎停跳,惊呼一声:“主公小心!”来不及多想,他一把拽过身旁一匹无人的战马,翻身上马的动作行云流水,策马直冲过去,用自己的战马硬生生挡在了刘邦身后。“噗嗤”一声闷响,长戟尖精准穿透马腹,滚烫的马血喷溅了夏侯婴满身,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流,染红了他的衣襟。战马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前蹄一软跪倒在地,将夏侯婴掀翻在地,他重重摔在地上,手肘擦过青石板,磨出一片血痕。“主公快走!”夏侯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嘶吼着推了刘邦一把,顺势拔出腰间佩剑,踉跄着站起身,剑尖斜指地面,拦住那名楚将。剑光与戟影瞬间交错,夏侯婴虽浑身是血,动作却依旧迅猛如豹,每一剑都直指对方要害,剑风凌厉,死死缠住楚将,为刘邦争取逃生时间。楚将被他缠得怒火中烧,怒吼着挥戟猛劈,却始终无法突破他的防御。

刘邦被夏侯婴推得一个趔趄,踉跄着退了两步,回头便看到马腹插着长戟、鲜血汩汩流淌的战马,以及浴血缠斗的夏侯婴,他脸上、身上都沾满了温热的马血,却依旧死死挡在楚将面前,心中一阵尖锐的刺痛。可身后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更多楚军骑士已冲破阻拦,长刀在阳光下闪着致命的寒光,他不敢有半分停留,转身便往密道口奔去。然而刚到假山旁,却见吕后正抱着两个孩子迟疑不前——刘盈吓得浑身发抖,牙齿不住打颤,死死抱着吕后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鲁元哭红了眼睛,泪水混合着尘土在脸上冲刷出两道痕迹,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还愣着干什么!等死吗!”刘邦焦躁地大喊,声音因恐惧和急切而变调,尖锐得不像他平日的嗓音,眼角的余光瞥见越来越近的楚军身影,他们已绕过缠斗的夏侯婴,举着长刀直冲过来。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他心中只剩下“活下去”的念头,竟再次伸手去推孩子们,动作粗暴而决绝:“累赘!都是累赘!再不走都得死!留我一命,将来还能再寻你们,还能再生!”吕后被他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却死死将两个孩子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刘邦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刘邦的手臂,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渗出血珠。她眼神决绝如铁,泪水混合着尘土从脸颊滑落,滴在刘盈的头发上,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他们是你的亲生骨肉!是汉室的公子公主!你若再敢弃他们,我便抱着孩子们一头撞死在这假山上,让你永远活在愧疚之中!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刘邦是个连亲生儿女都能舍弃的冷血之徒!”

就在这生死僵持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喊杀声,如惊雷般席卷而来,“汉军威武!杀退楚狗!”的口号声清晰可闻。樊哙率领一队骑兵从巷口疾驰而出,玄铁盾斜举,如一面移动的铁墙般撞开楚军阵型,“哐当”一声巨响,盾面与楚军的长刀剧烈碰撞,火花四溅,震得楚军骑士手臂发麻。“主公快走!末将断后!”樊哙声如洪钟,挥舞着玄铁剑斩杀敌人,剑重势沉,每一剑落下都能劈开一名楚军骑士的铠甲,身边的士卒也个个勇猛善战,都是跟着他从沛县出来的老卒,悍不畏死,瞬间将楚军冲得阵脚大乱,人仰马翻。夏侯婴也趁机摆脱对手,一剑划伤楚将的胳膊,带起一串血珠,楚将吃痛惨叫,手中长戟慢了半拍。夏侯婴趁机策马奔至密道口,他满身血污,脸上还沾着干涸的马血,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急切地喊道:“主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楚军援兵马上要到了,密道只能容一人通过,迟则生变!”刘邦看着妻儿含泪的眼睛,刘盈眼中满是纯粹的畏惧,鲁元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小嘴巴抿着,带着无声的委屈,还有吕后那双决绝中带着哀戚的眼神,如三记重锤狠狠敲在他心上。他牙关紧咬,腮边的肌肉剧烈颤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的挣扎几乎要将他撕裂。最终,血脉亲情还是压过了求生本能,他狠不下心,翻身下马,一把将刘盈抱进怀里,刘盈的小胳膊立刻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他又伸手拉过鲁元的手,鲁元的小手冰凉,却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手指。刘邦对吕后急声道:“走!快进密道!”吕后这才松了口气,眼中的决绝化作一丝松动,连忙抱着鲁元跟着刘邦往密道走。夏侯婴则挥剑守住洞口,剑光闪烁间接连斩杀两名冲来的楚军,剑刃染满鲜血,直到确认刘邦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密道深处,才退入密道,反手转动假山石缝里的机关,厚重的石板“轰隆”一声落下,严丝合缝地盖住洞口,将外面的厮杀声和喊杀声隔绝大半,只留下沉闷的震动感。

密道中一片漆黑,只有护卫手持的火把发出微弱的橘黄色光晕,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晃动的人影,忽大忽小,如鬼魅般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泥土味与霉味,还夹杂着些许蝙蝠粪便的腥臊味,吸进鼻腔呛得人发痒。脚下的石阶经过常年踩踏,早已变得湿滑,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稍不留神便会滑倒。护卫举着火把走在最前,火光映亮了前方狭窄的通道,通道仅容两人并行,墙壁上渗出的水珠顺着石缝滑落,“滴答——滴答——”的声响在寂静的密道中格外清晰。刘盈紧紧攥着吕后的衣袖,小手冰凉得像块玉石,他偷偷从母亲身后探出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刘邦,父亲的背影在火光中显得有些佝偻,不复往日的挺拔,衣袍上的血污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暗褐色。他犹豫了许久,小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小声问:“娘亲,爹爹这次没有丢下我们……对吗?”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还有未散尽的恐惧,尾音微微发颤。吕后停下脚步,蹲下身抱住两个孩子,将他们的头按在自己肩头,粗糙的衣袖轻轻擦拭着他们的脸颊,泪水无声滑落,滴在孩子们的头发上,带着温热的触感。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嗯,爹爹没有丢下我们,他只是一时情急,被吓坏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前方的刘邦听到这话,脚步猛地顿住,火把的光晕恰好照在他的背影上,肩膀微微颤抖,像被寒风拂过的枯叶。他手指紧紧攥着佩剑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木质剑柄里。他想回头,想抱抱孩子们,想蹲下身擦干他们的眼泪,想对吕后说声“对不起”,可话到嘴边,却又被骄傲和愧疚堵回喉咙,终究只是重重吸了口气,挺直了背脊,继续往前走。他的背影在摇曳的火光中忽明忽暗,显得格外孤寂,与身后母子三人的依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