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
陈海这两个字一出口。
会议室里那刚刚缓和下来的空气，瞬间又绷紧了。
所有将军都用一种看外星生物的眼神看着他。
就连那位脾气最火爆的张将军。
都忘了发火，只是张着嘴，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这小子，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跟国家谈钱？
还是在这种场合？
首长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
几乎是瞬间，那笑容又恢复了春风化雨般的和煦。
他非但没生气，反而还笑呵呵地对陈海招了招手。
“小陈同志，来，坐我近点。”
陈海心里直打鼓。
这老狐狸，笑得越和善，他心里就越没底。
但他还是拉着飘飘，磨磨蹭蹭地挪了过去。
在首长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小陈啊。”
首长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觉得，这次我们海神号在夏威夷外海，威风不威风？”
陈海一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老老实实点头。
“威风，那必须威风啊。”
“那你觉得，当鹰酱的航母战斗群。
在我们面前灰溜溜让开航道的时候，解气不解气？”
“解气！太解气了！”
陈海说的是真心话，想到那一幕，他现在还觉得爽。
“那好。”
首长点了点头，话锋跟着就转了。
“你觉得，这份威风，这份解气，值多少钱？”
陈海的脑子卡壳了。
值多少钱？
这怎么算？
这是民族尊严，是大国崛起，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扬眉吐气。
这玩意儿，能用钱来衡量吗？
“这个……首长，这是无价的。”
陈海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说得好！”
首长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
“是无价的！”
他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所有的将军。
“我们龙国，从积贫积弱，到今天能把舰队开到别人家门口亮剑，靠的是什么？”
“不是靠钱！”
“靠的是一代又一代人，不计得失，不求回报的奉献！”
“是那些在戈壁滩里隐姓埋名的科学家。
是那些在深山里挖了半辈子隧道的工程兵，是那些长眠在海疆的英烈！”
“他们跟国家谈过钱吗？”
“没有！”
首长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会议室里，所有的将军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肃穆与崇敬。
陈海感觉自己的屁股底下长了钉子。
完蛋了。
这是要给我上思想政治课啊！
他最怕这个了。
“小陈同志，你是个聪明人。”
首p长又把话题拉了回来，语重心长地看着他。
“你捞上来的潜航器，你改造过的海神号。
这些东西，确实有价，而且价值连城。”
“但是，你用这些东西，为我们龙国，在全世界面前。
挣回来的那份‘无价’的尊严，我们又该怎么给你算钱呢？”
“难道我们要开一张支票，上面写着‘民族尊严，价值一百亿’？
那我们成什么了？我们和那些唯利是图的资本家，又有什么区别？”
陈海被说得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可他妈的，我就是个俗人啊！
我就想要钱啊！
“你的功劳，国家记在心里，人民记在心里。”
首长继续说道。
“有些奖励，不能用金钱这种庸俗的东西来衡量。
那是在玷污你的功绩，也是在玷污我们共同扞卫的这份荣誉。”
陈海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了。
他耷拉着脑袋，一副“我错了，我思想觉悟低，我给组织丢脸了”的表情。
首长看着他那副样子，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火候，差不多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厚厚一沓，足足二十个牛皮纸信封。
每一个信封上，都用红色的印泥，盖着一个鲜红的“奖”字。
“当然了。”
首长把那沓信封推到陈海面前。
“国家也不会让功臣饿着肚子闹革命。”
“考虑到你这次出海时间长，家里开销大，精神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这是组织上给你个人的一点特殊津贴和精神慰问金。”
“不是酬劳，也不是交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明白吗？”
陈海看着那二十个厚厚的信封，眼睛都直了。
特殊津贴？
慰问金？
二十个信封！
看这厚度，每个里面少说也得有一万吧？
二十个，那就是二十万？
不对！这可是军部的特殊津贴，怎么可能那么小气！
搞不好一个信封里是十万！那就是两百万！
陈海的心脏开始砰砰狂跳。
虽然跟航母的价值比起来，两百万也是毛毛雨。
但白给的钱，不要白不要啊！
而且首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再纠结钱的事，就真有点不识抬举了。
“明白！明白！谢谢首长！谢谢组织！”
陈海的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双手抱着那沓信封，生怕别人跟他抢。
“嗯，这就对了嘛。”
首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是个好同志，就是觉悟还有待提高。
以后有空，多看看新闻联播。”
他站起身来。
“好了，我们还有军务要谈。林涛，你留下。”
“至于陈海同志……奔波了这么久，也累了，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首长话音刚落。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两个身高一米九，穿着笔挺军装。
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警卫员，走了进来。
他们一左一右，站到了陈海的身边。
其中一个，对着陈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架势，哪是“请”，分明就是“送客”。
陈海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好家伙，这是用完就扔啊！
连口茶都不给喝！
过河拆桥都没你们这么快的！
但他看着身边那两个门神一样的警卫员，把所有的怨气都咽了回去。
他抱着那沓信封，拉着还在发呆的飘飘，灰溜溜地站了起来。
“那……那首长，各位将军，我……我就先走了。”
他被那两个警卫员“护送”着，走出了会议室。
直到电梯门关上，将那些大佬们的视线彻底隔绝。
陈海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着怀里那沉甸甸的二十个信封。
心里的那点不爽，又被金钱的喜悦冲淡了。
他迫不及待地，撕开了最上面的一个信封。
然后，他愣住了。
信封里，不是他想象中厚厚的。
而是一沓整整齐齐的，蓝色的小信封。
陈海打开小信封。
一百张……一千块？
陈海不信邪，又撕开了第二个信封。
一模一样。
一百张十块的现金。
第三个。
第四个。
……
当陈海在电梯里，把二十个信封全部撕开，把里面所有的钱都掏出来之后。
他彻底傻了。
一沓，两沓，二十沓。
每一沓都是一千块。
总共……两万块。
两万块？？？
陈海拿着那厚厚一叠，却总共只有两万块钱的钞票。
站在港区空旷的马路上，风中凌乱。
他就感觉自己脑子里的那根弦，嗡的一声，断了。
我！
陈海！
直播硬刚鹰酱航母！
手搓改造基洛级潜艇！
把五十万吨的超级航母开到别人家门口跳脸！
最后，就给我两万块精神损失费？！
连他妈医药费都不够啊！
“老狐狸！！！！”
陈海仰天长啸，声音里充满了悲愤。
他现在终于明白首长那番话的意思了。
什么叫不能用金钱衡量？
合着就是不想给钱啊！
什么叫特殊津贴？
合着就是打发叫花子啊！
飘飘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拉了拉他的衣角。
“海哥哥，你怎么了？”
“我……”
陈海看着飘飘那纯真的脸，一肚子的火，硬是没地方发。
他能怎么说？
说你海哥哥被人当猴耍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
算了。
不跟这帮老家伙置气。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的银行卡里，还躺着龙哥给他的那笔天文数字。
那笔钱，足够他带着飘飘挥霍好几辈子了。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
他又想起来。
自己的系统仓库里，还躺着一堆无价之宝。
从鹰酱的潜航器，到F35的全套图纸。
从维克兰特号的结构分析。
到整个里根号航母战斗群的所有核心技术资料！
这些东西，随便拿一个出去，都能换一座金山。
两万块？
哼！
等着吧，老狐狸。
这次算我栽了。
下次！下次再想找我干活，没门！
必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少一个子儿，我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