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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守业更比创业难”,拥有上帝视角的钱镠知道,在五代十国这个混乱时代,如果没有合格的继承人,基本上都是二世而亡。因此,在全力经营浙西、扩张势力的同时,他对子女的教育和家族下一代的培养,投入了极大的心血。

光启元年(885年),钱镠的长子钱璟已经十二岁了。这个生于公元873年的孩子,可以说是钱镠事业的见证者。他出生时,钱镠还在两浙各地贩盐;而他如今已是浙西数州实际统治者的首席继承人。

钱璟七岁时(880年),全家从翁山迁往苏州,钱镠便开始为他规划严格而全面的教育。他不希望儿子只是个武夫或单纯的文人,而是要成为一个文武双全、通晓经世之用的全才。

钱镠不惜重金,延请了当时江东最负盛名的学者们担任钱璟的老师:首先就是罗隐,这位诗名满天下却屡试不第的才子,被钱镠聘为首席讲师,负责教授诗文创作和文学修养。罗隐的诗文中多有讽喻时政之作,这也让钱璟从小就能接触到不同的思想视角。

另一个是周繇,作为咸通年间的进士,周繇学识渊博,是钱镠的头号“笔杆子”,主要负责经史子集的讲授,让钱璟奠定坚实的儒学基础。

还有陈璋,这位精通天文历算的学者,则负责传授天文、地理、算术等实用学问,拓宽钱璟的知识视野。

除了这三位主要老师外,时任杭州刺史的皮日休也成为钱璟的特殊导师。皮日休不仅文学造诣极高,还意外地有一手好剑法。他时常在讲授诗文之余,指导钱璟练习剑术,将文人的雅致与武者的刚毅巧妙地结合在一起。

不仅如此,从光启元年(885年)起,钱镠认为儿子文教基础已经扎实,需要加强身体锻炼和武艺修养。他请来了麾下两位最顶尖的猛将:

杜建徽,横冲都指挥使,以勇猛冲锋着称,负责指导钱璟的力量训练和战场基本技巧。

还有横冲都副都指挥使王彦章,这位日后的五代第一猛将,此时正年轻力壮,负责教授钱璟枪法和骑术。

钱镠对两位将军的要求很明确:“不必让璟儿成为万人敌的猛将,但要让他身强体壮,通晓武艺,深知军旅之事,将来才能驾驭诸将。”

钱璟天资聪颖,不负众望,文才武艺都进步神速。他每日的课程排得满满当当:上午习文,下午练武,晚上还要复习功课。钱镠虽然政务繁忙,但每旬必抽时间检查儿子的学业,亲自考核其诗文、兵法心得。

这种全方位的培养,完全是将钱璟作为继承人来打造的。钱镠时常将儿子带在身边,让他观摩自己处理政务、接见将领、听取汇报,潜移默化地传授为政之道。

除了长子钱璟外,钱镠的子嗣众多,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家族网络。

正妻吴芊芊这些年来又为钱镠生下了一儿一女。加上早先生育的孩子,仅吴氏一人就为钱镠生育了四个子女。这还不算其他两房妾室所出的孩子。

说到妾室,就不得不提到中和三年(883年)钱镠的一桩重要婚姻。当时,他迎娶了心腹大将马绰的妹妹为偏妻。这桩婚姻有着明显的政治考量:马绰常年率领南海舰队在外征战,为钱镠开拓海上疆土、镇守流求基地,劳苦功高。娶其妹为妻,既是对马绰的极大信任和奖励,也是进一步巩固君臣关系的纽带。

至此,钱镠已有妻妾数人,子嗣众多。经过仔细核算,光启元年时,他已有十个子女:长子钱璟十二岁,最小的还在襁褓之中,尚未取名。

这些孩子按照长幼顺序,享受着不同的待遇,但也都被纳入了钱镠庞大的培养计划中。

钱镠的眼光并不局限于自己的子女。他深知,一个家族的兴旺需要一代人的共同努力。因此,他创办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家族学堂,将所有适龄的钱家第三代、以及麾下重要文武官员的子女都纳入其中。

学堂设在苏州城内,占了整整一座大宅院。根据学生的年龄和基础,分为三个班级:

甲班:主要是十岁以上的孩子,以钱璟为首,课程最深,要求最严。除了经史子集、诗文创作外,已经开始接触兵法策论、政务处理等实际学问。

乙班:六到十岁的孩童,以钱镠其他子女和钱锜的年长孩子为主,打基础阶段,重点在读经识字、算术启蒙。

丙班:主要是年幼的孩童,进行启蒙教育,培养学习兴趣和基本礼仪。

学堂的师资力量雄厚,除了罗隐等大家定期来讲学外,还有钱镠从各地聘请的专职教师十余人,分别负责不同科目。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武艺课程。钱镠专门从军中挑选了一批有文化、武艺高强的低级军官担任教头,每天下午带领学生们练习拳脚、兵器、骑射。钱镠常说:“乱世之中,文人也要知兵,武者更需懂文。”

二弟钱锜的那些适龄子女——包括那两对引人注目的双胞胎——也在这个学堂中学习。他们与苏州各级军官、府官的子女一同上课、练武,从小建立起深厚的情谊。

学堂管理极其严格,稍有懈怠便是“竹笋炒肉”伺候,毫不含糊。钱镠时常亲自到学堂巡视,检查学业,观摩武艺演练。他对教师们说:“对这些孩子严厉,就是对他们负责,对钱家的未来负责。”

钱镠想通过集中教育,系统地培养下一代统治人才。这些孩子长大后,将成为钱氏政权的中流砥柱,无论是出任文官还是武将,都能确保对钱氏的忠诚。

其次,这种共同受教育的经历,将在钱家第三代与军政要员的子女之间建立起牢固的联系,形成一个关系紧密的统治集团,增强整个政权的凝聚力。

最后,这也是钱镠对未来的一种投资。他明白自己终将老去,而这片基业需要有人继承。通过早期介入、系统培养,他希望能够造就出合格的接班人,让钱氏家族在乱世中长久立足。

在杀伐决断的军政事务之余,钱镠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这些孩子一天天成长,文才武艺不断进步。他会亲自为优秀的学生颁奖,会耐心指导钱璟处理模拟政务,甚至会与教师们一起研究改进教学方法。

每当看到学堂中那些认真学习的孩子们,钱镠眼中都会流露出难得的温和与期待。这些孩子中,有他的骨肉,有他的侄辈,有他得力部下的后代。他们代表着未来,代表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