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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殿偏殿。

李策手里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茶雾氤氲,模糊了他半张脸。

他没喝,只是用杯盖有一搭没一搭地撇着浮沫。

“孔爱卿,稷下学宫那几个叽叽歪歪的读书人,都处理干净了?”

“回陛下,都处理了。”

孔明躬身立在一旁,立即拱手回应道。

“哦?”

李策抬了抬眼皮,动作很慢,

“怎么处理的?”

“不过是几条替赵相看门的犬,留着只会乱吠,平白浪费我大夏的粮食。”

孔明回答得云淡风轻,没有半分波澜,

“臣已命毛骧都尉,将他们就地坑杀,尸骨混着石灰埋在了城外乱葬岗,连个碑都不会有。”

“噗。”

李策一口茶喷了出来,幸好偏头得快,才没糟蹋了身前的紫檀木案。

他放下茶杯,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打量着孔明。

“全杀了?”

“全杀了。”

“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李策夸张地“哎呀”了一声,身子往龙椅里一靠,双手摊开。

“孔爱卿,你这下手可比朕黑多了。朕顶多是砍了陈勃,抄他满门,你倒好,直接把那群耍笔杆子的活埋了。你就不怕天下读书人的笔杆子,把你脊梁骨戳穿?”

这话说得像是责备,可任谁都能听出那份毫不掩饰的欣赏。

孔明微微一笑,那张清秀的脸上,透出一股与长相完全不符的阴冷。

“陛下可知,乡间老农如何处置偷食的田鼠?”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李策来了兴致:

“说来听听。”

“老农绝不会因为一只田鼠偷了几粒米,就大发慈悲。

他们会寻到鼠窝,用最烈的浓烟,或者最猛的河水,把一窝老少全部灌死在洞里。

因为他们明白,今日放过一只,明日就会有十只,百只,最终蛀空的是整个粮仓,饿死的是自己一家老小。”

孔明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也更清晰。

“在臣看来,那些盘踞在稷下学宫,空谈误国,结党营私的腐儒,便是啃食我大夏国运的田鼠。他们今日敢在宫门前鼓噪,非议陛下,明日就敢串联百官,动摇国本。”

“对付田鼠,就要用烟熏水灌的法子,一次性全部闷杀在洞里,连根拔起,才能保证粮仓的长久安宁。”

“至于天下读书人的笔杆子?”

孔明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

“一群只会在背后摇唇鼓舌的废物罢了,除了会写几篇酸臭文章,还能做什么?

陛下,成大事者,从不在意脚下蝼蚁的悲鸣。

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等陛下扫清寰宇,君临天下,臣不过是史书上‘为君分忧,肃清吏治’的忠臣典范。

那些被埋进土里的枯骨,连成为反面教材的资格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

李策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好!说得好!”

“好一个‘何须在意蝼蚁悲鸣’!”

“朕就喜欢你这股子旁若无人,六亲不认的劲儿!”

他站起身,走到孔明面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天,你就去五城兵马司。”.

李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给朕把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脱缰野马,好好训一训。”.

“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鞭子也好,刀子也罢。”.

“朕只要一个结果。”.

“让那些丘八知道,京城这片天,到底谁说了算!让他们从骨子里懂得,什么叫做害怕!”.

孔明深深一揖,后退一步。

“臣,遵旨。”

看着孔明转身离去的背影,李策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

真是一把好刀。

一把淬了剧毒,锋利到能轻易割伤主人的绝世凶刃。

但他喜欢。

因为他自信,自己就是那个能握住这把刀的唯一人选。

孔明走后,偏殿里又恢复了安静。

李策伸了个懒腰,重新坐回软榻上。

今天又是杀人,又是布局,又是跟这帮老狐狸小狐狸斗智斗勇,属实有点累了。

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就感觉有些百无聊赖。

征服天下是个体力活,也是个脑力活,但总不能一天到晚都琢磨这些。

人嘛,总得找点乐子。

尤其是在当了皇帝之后,这乐子可就太多了。

李策对着殿外随侍的太监招了招手。

小太监一路小跑进来,跪伏在地,头都不敢抬。

“去,把刘贵妃给朕叫来。”

“朕要亲自考校一下她的功课,看她最近,到底有没有长进。”

“奴婢……遵旨。”

老太监心头一颤,头埋得更低了。

谁不知道,陛下口中的“考校功课”,考校的是什么“功课”。

看来今夜,长乐宫又要彻夜闻“琴”声了。

老太监躬着身子,小步快跑着退出了偏殿。

殿内,重归寂静。

李策闭上眼睛,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刘贵妃那娇媚动人的脸庞,和她那柔若无骨的身段。

那是一个真正的人间尤物,一颦一笑,都能勾动男人心底最原始的火。

与她在一起,能让李策暂时忘却朝堂上的尔虞我诈,纯粹地享受作为一名帝王的……福利。

时间,一点点过去。

殿外的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

李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怎么去了这么久?

从这里到刘贵妃的长乐宫,来回不过片刻的时间。

就在李策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殿门外,终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只是,那脚步声,带着明显的慌乱。

刚刚离去的老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金砖上。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陛……陛下!不……不好了!”。

李策的眼睛,猛地睁开。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整个大殿。

“讲。”.

只有一个字,却让老太监浑身抖得和筛糠一样。

他颤抖着,带着哭腔说道。

“奴才……奴才去了长乐宫,可……可刘贵妃……她……她不在宫里!”.

李策的脸色,没有变化。

“哦?那她在哪?”。

老太监咽了口唾沫,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那句话。

“刘贵妃她……她一个时辰前,去了……去了太后娘娘的……凤鸾宫!”.

“至今……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