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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西湖画舫那一声“王爷负我”的凄厉嘶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扬州城!

储君遇刺!

刺客当场毙命,临死攀咬“王爷”!

江南道黜陟使孙伏伽被迫“看管”身份可疑的“赵老板”!

富商沈万金失禁瘫软……

每一个细节都如同长了翅膀,在官场、商界乃至市井间疯狂流传、发酵,搅得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李承乾要的,就是这股风!

这股足以让魑魅魍魉自乱阵脚的风!

他根本不给对手任何喘息和串供的机会!

就在画舫刺杀案发次日清晨,扬州城还在晨雾中尚未完全苏醒,一队队杀气腾腾的东宫亲卫,在李大亮和段志玄的亲自率领下,如同出闸猛虎,兵分数路,直扑目标!

“奉太子殿下令旨!画舫刺杀储君一案,疑犯沈万金、赵子安涉有重大嫌疑!即刻缉拿归案!查封沈府、朱府、王记盐栈……所有产业、账房、库房!相关人员,一律控制!敢有反抗,格杀勿论!”

冰冷的命令,伴随着沉重的撞门声和甲胄碰撞的铿锵,撕裂了扬州城的宁静。

无数双眼睛从门缝、窗棂后惊恐地窥视着这雷霆万钧的一幕。

沈万金是在自家奢华无比、堪比王侯府邸的卧房里,穿着寝衣被从被窝里拖出来的。

这位两淮盐枭,昨夜惊吓过度,回来后又灌了不少安神汤,此刻犹自昏昏沉沉,看到如狼似虎冲进来的东宫卫士和领头的李大亮那毫无感情的眼神时,才猛地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连滚带爬地想要扑向床头的暗格,却被段志玄像拎小鸡一样揪住后领,重重掼在地上!

“沈胖子,老实点!再动一下,老子拧断你脖子!”

段志玄铜铃大眼一瞪,煞气逼人。

沈万金顿时瘫软如泥,面如死灰,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

而那位被孙伏伽“看管”在扬州府衙后衙一处清净小院的“赵老板”周文方,在听到外面传来的沉重脚步声和甲胄声时,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他猛地起身冲到窗边,看到李大亮那张冷硬如铁的脸和身后全副武装的亲卫时,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他没有反抗,只是惨然一笑,任由冰冷的铁链锁住了自己的双手。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来了。

查封行动迅疾如雷,彻底而严密!

沈府、朱茂才府邸虽然人失踪但产业还在、王记盐栈等几家顶级盐商的产业,如同被梳子篦过一般。

东宫属官带着户部、刑部的老吏,在李大亮亲自坐镇监督下,一寸寸地清查账房、库房。

每一本账簿,每一封书信,每一张单据,都被小心翼翼地登记、封存、运往行馆。

但这只是明面上的。

真正致命的证据,往往藏在最阴暗的角落。

鸣笛组织的精锐,如同最精密的暗影,在柳絮的亲自指挥下,早已渗透进这些被查封的府邸深处。

他们撬开夹墙,探查地窖,搜索暗格,寻找着那些绝不可能出现在明面账册上的秘密。

行馆书房,此刻已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信息处理中枢。

案几上、地上,甚至墙壁上,都挂满了刚刚起获的各种账册、书信、单据的副本摘要。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纸页的陈腐气息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李承乾站在一面临时挂起的巨大线索板前,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标记和箭头。

李大亮、段志玄侍立两侧,柳絮则站在稍后位置,快速而清晰地汇报着不断汇总上来的关键信息。

“殿下,沈万金卧房暗格中,搜出三本私账。”

柳絮的声音冷静而清晰,

“一本记录历年向各级官员‘冰敬’‘炭敬’及‘疏通’费用,数额巨大,涵盖扬州刺史府、盐铁转运使衙门乃至……江南道黜陟使孙伏伽!另一本,则专门记录巨额‘特殊孝敬’,时间、数额与之前那本匿名账册副本高度吻合!收款人代号:‘贵人甲’、‘贵人乙’、‘贵人丙’、‘贵人丁’!其中一笔,贞观二年七月,标注‘海船三艘,通关护航’,纹银八十万两!与匿名账册副本记载完全一致!”

李承乾眼中寒光一闪:

“资金来源?”

“第三本私账,清晰记录了巨额资金缺口!”

柳漪语速加快,

“通过做高损耗、压低官盐收购价、虚报仓储费用、甚至直接伪造盐引等手段,从历年盐税中截留、侵吞!数额之巨……触目惊心!这些被侵吞的盐税,一部分用于行贿各级官员,另一部分巨额资金,则通过不同渠道,分批汇往……长安!”

“长安!”

段志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奶奶的!果然都喂了那帮京城的老鼠!”

“不止!”

柳絮拿起几封用火漆密封、显然经过特殊处理的密信,

“这是在沈府书房一个夹层暗匣中找到的,与那些私账放在一起。收信地址是长安城西‘松鹤斋’文玩铺子。信的内容……极其隐晦,多用商贾行话和暗语,但核心意思明确:确认‘贵人’收到款项,并请示‘海船’相关事宜的下一步安排,包括航线、‘特殊货物’处理、以及……‘护航’力量的加强请求!落款是沈万金的花押。”

她顿了顿,补充道,

“松鹤斋,表面是文玩铺子,实则是吴王府在京城一处极其隐秘的产业,由吴王最信任的乳母之子王顺掌管!这情报,我们的人确认无误!”

资金链!

一条清晰得令人胆寒的资金链!

江南盐税亏空(根源)→ 盐商(沈万金等)截留、侵吞 → 巨额行贿(各级官员,包括孙伏伽)及向“京城贵人”(吴王府)输送 → 通过王府隐秘渠道(松鹤斋)运作 → 巨额资金输往沿海 → 打造\/购买大型海船(“海船账”)→ 用于海外经营或……其他!

所有的间接证据,如同一条条冰冷的铁链,最终都死死地锁定了同一个目标——远在京城的吴王府!

“好!好一个吴王!好一个‘稳当’!”

李承乾的声音冷得如同九幽寒冰,他猛地转身,

“带赵先生!孤要亲自问问他这位‘故交之后’,这‘海船’之上,到底装的是什么货!”

阴暗的临时拘押室内,烛火摇曳。

周文方被带了进来。

一夜之间,他仿佛老了十岁,头发散乱,锦袍皱巴巴,脸上毫无血色,只有那双眼睛,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属于吴王心腹幕僚的强自镇定。

李承乾坐在他对面,李大亮和段志玄如同门神般立在两侧。

案几上,摊开着那三本私账、那些密信,以及标注着“海船八十万两”的账页副本。

“周文方,”

李承乾直接点破了他的真名,声音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

“或者,孤该称呼你为吴王府长史大人座下,最得力的幕僚周先生?”

周文方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瞳孔猛地收缩,但依旧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看看这些。”

李承乾用手指点了点案几上的账册和密信,

“沈万金的私账,记录着他如何掏空江南盐税,又如何将这些民脂民膏,源源不断地输送给‘京城贵人’!看看这些密信!松鹤斋!王顺!还需要孤提醒你,王顺是谁的人吗?”

周文方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字迹和花押,尤其是看到那封提及“松鹤斋”和“海船”安排的密信时,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面如死灰。

他嘴唇哆嗦着,几次想开口,却都发不出声音。

“八十万两白银!打造或购买三艘大海船!”

李承乾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

“孤问你!吴王!我的好三弟!他要这些能远航高丽、倭国乃至波斯的巨船,做什么?!是去贩运丝绸瓷器?还是运送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或者说……”

他身体前倾,目光如刀,死死钉在周文方脸上,

“他是想给自己留条海上的退路?!”

“退路”二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周文方的心上!

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恐惧!

太子竟然猜到了这个层面?!

“不!不是的!”

周文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嘶哑,

“殿下!冤枉!天大的冤枉啊!这些……这些都是沈万金那奸商!为了巴结权贵,自作主张!是他!是他伪造账目,攀诬构陷!与吴王殿下无关!与松鹤斋无关!更与王顺无关!纯属沈万金个人妄为!下官……下官只是奉长史之命,来江南考察商机,对此毫不知情!毫不知情啊!”

他咬死了“个人行为”和“毫不知情”,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毫不知情?”

李承乾冷笑一声,拿起那封有沈万金花押、提及“海船”安排的密信,

“这上面,除了沈万金的花押,还有一个小小的‘周’字标记,隐在花纹里。这标记,与周先生你随身携带的那枚私章上的暗记,可是一模一样!你告诉孤,这也是沈万金伪造的?他一个盐商,能知道你这枚只有吴王府核心幕僚才识得的私章暗记?”

周文方如遭雷击!

他死死盯着那封信角落那个极其隐蔽、几乎与花纹融为一体的标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是他每次经手重要密件时,习惯性留下的个人印记!

他万万没想到,太子的人,竟然连这个细节都发现了!

这简直……这简直是魔鬼般的洞察力!

“我……”

周文方彻底崩溃了,最后的防线被无情击碎。

他颓然瘫坐在地,双手抱头,发出绝望的呜咽。

铁证如山!

环环相扣!

他再狡辩,已是徒劳!

然而,就在书房内气氛压抑到极点时,房门被轻轻叩响。

柳絮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和一丝发现新线索的锐利!

她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收到的飞鸽密报和一卷画轴。

“殿下!京城鸣笛急报!”

柳絮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吴王府长史最信任的乳母之子,王府外管事王顺!确认于上月二十八日,在京城府邸内‘暴病身亡’!王府对外宣称是‘急症’,但据我们安插在吴王府的暗线回报,死状蹊跷,七窍有轻微出血迹象!且……”

柳絮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就在他‘暴病’前数日,他曾多次秘密接触一个名叫‘藤原次郎’的倭国海商!此人身份神秘,在长安停留时间很短,王顺死后次日便离奇消失!”

“倭国海商?”

李承乾眉头瞬间拧紧!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还有!”

柳絮将手中的画轴展开,赫然是几幅用炭笔快速勾勒的素描图!

画的是几套造型奇特的深蓝色服饰和几柄弧度诡异的带鞘长刀!

“这是在沈万金位于城郊‘听雨轩’别院,一处极其隐秘、设有机关的地窖中搜出的!服饰形制、兵器样式,经我们熟悉倭国情况的人辨认……”

柳絮的声音冰冷而清晰:

“确认是倭国武士的阵羽织、袴服以及倭刀!”

“轰!”

如同平地惊雷!

倭国海商!

倭国武士的服饰兵器!

这两条看似突兀的线索,与之前指向吴王的海船巨资、王顺暴毙,瞬间在李承乾脑海中串联成一条更加阴森、更加致命的链条!

他猛地看向瘫在地上、面无人色的周文方!

只见这位吴王心腹幕僚,在听到“王顺暴毙”时,眼中还只是死灰般的绝望。

但当柳絮展开那倭国武士服饰兵器的素描图时…… 他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身体如同被强电流击中般剧烈地一颤!

脸上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人色,只剩下一种无法言喻的、深入骨髓的惊骇和恐惧!

那表情,比看到自己的罪证被揭露时,更加惊恐万倍!

李承乾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周文方面前。

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瘫软的周文方完全笼罩。

他俯视着这个彻底崩溃的吴王心腹,声音不高,却如同地狱传来的审判:

“王顺暴毙,倭商消失……沈万金别院地窖里的倭刀……”

“周文方……”

“你现在告诉孤……”

李承乾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穿周文方最后的伪装,一字一句,重若千钧:

“你们吴王府这艘‘海船’,要载的‘货’ 到底是丝绸瓷器,还是引狼入室的倭寇?!”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烛火在周文方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上跳跃,映照着他眼中那如同深渊般的绝望和一丝被彻底看穿、无处遁形的死寂。

倭刀冰冷的弧度在素描图上散发着森然寒意。

李承乾负手而立,书房内灯火通明,却仿佛有来自东瀛海的阴冷腥风,正穿透厚重的墙壁,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他目光扫过地上那几幅倭国武士服饰兵器的素描图,那冰冷的弧度如同毒蛇的獠牙,散发着致命的威胁。

“说话!”

段志玄早已按捺不住,铜铃大眼怒瞪,声如洪钟,震得房梁似乎都在簌簌落灰,

“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勾结倭寇?想干什么?造反吗?!”

周文方被这雷霆般的怒喝震得又是一哆嗦,他猛地抬起头,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那倭刀图样,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他最后一点强撑的心气彻底碾碎。

他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的光彩也消失了,只剩下空洞的死灰。

李大亮上前一步,蹲下身,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剖析着周文方崩溃的神情。

他没有再逼问,而是转向李承乾,声音沉稳却带着金属般的寒意:

“殿下,此人已心神崩溃,再问也难吐实言。倭国武士之物出现在沈万金别院,绝非偶然!这绝非寻常走私!王顺暴毙、倭商消失,更是欲盖弥彰!吴王……”

他顿了顿,吐出那个令人心悸的称呼,

“其心可诛!所谋恐已非止于盐税贪墨!”

“非止盐税……”

李承乾缓缓重复着这四个字,每一个音节都重若千钧。

他走到那面巨大的线索板前,拿起一支朱砂笔。

猩红的笔尖,如同饱蘸鲜血,在原本指向“海船”的箭头旁,重重地画下了一个新的标记——一个狰狞的、带着浪涛和武士刀轮廓的符号!

倭国!

然后,一条更加粗壮、更加刺眼的红线,将这个符号,与“海船”、“巨额资金”、“吴王府”死死地连在了一起!

“王顺暴毙,死无对证。倭商消失,线索中断。”

李承乾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即将喷发的熔岩,

“好一个断尾求生!好一个毁尸灭迹!”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李大亮、段志玄和柳絮:

“但尾巴,真的断干净了吗?!”

“查!”

李承乾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一查那个藤原次郎!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查他何时入唐,何时离京,接触过哪些人,在扬州是否还有同党!柳絮,动用鸣笛在沿海所有暗桩,给孤挖地三尺!”

“二查王顺暴毙真相!死状蹊跷?七窍出血?给孤撬开吴王府所有知情人的嘴!验尸的仵作、伺候的仆役、接触过的医官,一个都不能放过!孤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暴病’的!”

“三查沈万金所有产业、别院,尤其是那处‘听雨轩’!掘地三尺!看看还有没有藏着其他‘倭货’!查清楚这些倭国武士的服饰兵器,是如何运进来的!经手人是谁!查所有近期从倭国来的商船、使船!查所有与倭国有往来的海商!”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李大亮、段志玄、柳漪肃然领命:

“喏!”

李承乾的目光,最后落回那几幅倭刀素描图上。

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那冰冷锋利的线条,指尖仿佛能感受到那来自异域的嗜血锋芒。

“倭刀既现,妖风何来?”

他低声自语,眼中寒芒暴涨。

“李恪……”

“孤倒要看看……”

“你这艘载着‘倭货’的海船……”

“究竟……”

“驶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