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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万大军的庞大营地,在这样多层次、立体化、前所未有的火器打击下,指挥系统瞬间瘫痪,组织度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求生欲。

就在这极致混乱,人心惶惶到极点之际。

乱军之中几人一组,互相呼应,用早已练习过无数次、带着各地口音却充满惊恐和“可信度”的嗓音,声嘶力竭地大喊:

“快跑啊!中军大帐被端了!嘉王殿下已经往东门撤了!”

“东门安全!冲进渝州城!东门有渝州守军接应!钟鹏举的水师要从大营正门登岸了,快去东门!”

“奉王令!全军向渝州东门集结!快!挡住追兵!”

“往东走!那边没有火!没有炮!”

……

这些声音在爆炸声、燃烧声、惨叫声中显得并不格外响亮,却像病毒一样在失控的人群中迅速传播。

恐慌的士兵需要一根救命稻草,一个明确的方向。在真正的指挥系统失灵的情况下,这些看似来自“自己人”的、“权威”的指示,成了他们本能的选择。

溃兵的人潮,起初还是无头苍蝇,渐渐地,在这些“向导”有意识的引导、推搡和呼喊下,开始形成一股股,继而汇成一股巨大的、绝望的洪流,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渝州东门!

这时而更让嘉王王宗寿心寒的是,他听到了溃兵中传来的那些“引导”声——“往东门走!嘉王令:全军退往东门!”

谁在假传王令?!是混乱中的误传,还是……早已埋下的奸细?一种被背叛的冰冷刺骨感,混合着对局势彻底失控的绝望,几乎让他窒息。他的军队,不仅在被敌人摧毁,更在被无形的敌人引导着走向更深的陷阱。

他站在一片混乱的中心,王袍染血,王冠歪斜。目光所及,是他心血凝聚的大军土崩瓦解,是他雄心壮志的基石在烈火中化为灰烬。炮声依旧隆隆,每一声都像是在嘲讽他的无能,宣告他命运的终结。

宏图霸业?问鼎中原?此刻看来,是多么遥不可及的笑话。他连自己的大营都守不住,连最基本的指挥都做不到。

一种深刻的荒谬感和虚无感攫住了他。他奋斗半生,苦心经营,最终竟要如此窝囊、如此不明不白地葬身于这片火海之中吗?

愤怒、恐惧、不甘、悔恨……种种情绪最终交织成一片深不见底的绝望。他或许没有哭喊,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片毁灭的火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刺出血痕而不自知。

他的身体或许还站着,但内心的某种东西,已经随着那面王旗一起,倒塌了。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嘉王,只是一个在时代新型战争武器面前,茫然无措、一败涂地的可怜人。

最终,他被残存的、最忠心的卫士强行架起,拖离这片即将彻底毁灭的营地。在离开的那一刻,他回望的火光映照下的眼神,或许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灰败。那不仅是一场战役的失败,更是一个旧有战争观念和王者尊严的彻底崩塌。

与此同时,在渝州城内,几乎是同一时间,从寅时三刻开始,朝天门水寨、东门、驻军大营和州衙也遭到了类似的同等规模的炮火袭击。

虽然火攻规模可能不及江边大营,但炮攻规模更大,同样在深夜里引起了极大的恐慌和混乱。

而类似的“引导”也在这里上演:“东门已开!快出城!”,“江边大营已溃,守不住了,中央禁军涌到东门接应从东门突围!”

建制全被打乱的城内的守军和官吏在炮火中在混乱中,也被这股溃败的潮流裹挟着,涌向东门……

再讲回到渝州城内。

子时(23:00-01:00)。

夜半、子夜,“三更”所在时段,万物休眠。

夜色阴沉,江雾反而愈发浓重。这对于攻城方本是劣势,但对于城内的“暗涌”来说,却是天赐良机。

渝州守军副将赵高是员老将,经验丰富,他正在东门巡逻。

他在今日目睹了白帝城方向的七千溃兵入城,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直觉告诉他其中必有古怪!但他心中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听了他的汇报,武信军节度使潘璧坚叮嘱他今晚加强了对入城溃兵的监视和戒备,尤其是对水门和临近东门城墙的巡查。然而,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敌人并非只在城外,更已渗透到了城内各个角落,而且数量远超他的想象。

寅时初刻(03:15),正是一夜中最暗、人也最困倦的时刻,也是守城巡逻将士换防的时刻。渝州城内外,除了巡夜士兵的脚步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万物似乎都陷入了沉睡。江雾愈发浓重,将天地包裹在一片朦胧死寂之中。

然而,这死寂之下,是即将爆发的惊天狂澜。

第一幕:毒蛇出洞。

在渝州城五千守军军营区和潘璧坚带来的两万五千人马的临时大营外围的黑暗林带中,无数黑影无声无息地蠕动。

武泰军四千残兵在那个黑甲将校和张运华的带领下,口中衔枚,马蹄包裹厚布,如同暗夜中潜行的毒蛇,兵锋直指那两片连绵营寨。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通过火攻烧毁渝州守军固定营房区和潘璧坚带来支援渝州守城部队的临时帐篷区,制造最大的混乱,便是奇功一件!

同一时间,更多黑影借着地形和雾气的掩护,潜行至城内其它各座城门附近各座小型驻军营房的门口。

在钟鹏举兵临城下的极端情况下,为了让士兵能最快速度登上城墙,潘璧坚命令渝州部分守军离开固定的营房,直接在城墙脚下、马道旁、瓮城内搭设帐篷甚至简易窝棚驻守,做到“枕戈待旦”。

这支武泰军残兵他们并非要强攻,而是迅速占据有利位置,将早已备好的拒马、铁蒺藜层层堵死营门,并将浸满火油的箭矢,对准了营内依稀可见的帐篷。他们的任务是封锁,让城内的守军在第一时间无法成建制地冲出增援各个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