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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日

四更时分(01:00-03:00)

睡梦中的徐温被叫醒。

徐温颤抖着双手,死死地攥住那份简报,纸张在他手中被揉得皱巴巴的。他瞪大了那双三角眼,目光呆滞地盯着纸上的字迹,仿佛想要用眼神将那些噩耗抹去。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回过神来,口中喃喃自语道:“这……这怎么可能,润州,润州怎么会……”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脚步也变得踉跄,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他吹倒。身边的亲信见状,急忙上前想要搀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徐温强撑着站稳身子,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和急促的呼吸,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极度慌乱与愤怒。

“查!给我立刻去查!一定要查出这背后的主谋,我要将他碎尸万段!立刻备马!”徐温声嘶力竭地吼道,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与杀意。他的三角眼通红,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周围的人都被他的气势所震慑,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随后便匆忙领命而去。

他率领三百个骑兵亲卫一路催马疾驰,马鞭几乎要将马臀抽出血来,脑子里反复盘旋着“是谁敢动我的根基”“督府若毁,江东权柄还在不在”的念头。

未时(13:00-15:00)。

待徐温的马队穿过润州东门,看到大都督府那片熟悉的区域已成断壁残垣,议事堂的穹顶塌成一堆焦黑的木石,军械库方向仍冒着缕缕青烟时,徐温猛地勒住缰绳,坐骑人立而起,他却浑然不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连带着半月前常州大捷的得意,瞬间被碾碎在这片废墟前。

徐温此次本来计划继续从各地调集军队巩固常州和无锡一带的防线。但当润州亲卫快马送来的急报,让他瞬间乱了阵脚——“大都督府正厅、议事堂、军械库连环爆炸,建筑尽毁,人员全卒。”他甚至来不及交代常州军务,只对副将丢下一句“守好常州,若吴越军来犯,先守后报”,便带着三百名亲卫策马东归。

从常州到润州的陆路官道上,徐温的马鞭从未停过。他骑的是西域进贡的汗血马,日行三百里不在话下,可此刻他仍觉得太慢——大都督府是他经营五年的“江东中枢”,议事堂里藏着劝进吴王的奏疏草稿,军械库存着他的嫡系私军“黑云长剑都”和“长枪效节军”的半数甲胄,正厅是他号令浙西六州的象征,这三处若全毁,他与广陵的徐知询(近几日在四子徐知谏被俘的情况下,徐温重新起用次子)“一外一内”的权力布局便会彻底崩塌。

“会不会是吴越人?”徐温攥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数日前他在常州大败吴越军,钱镠恨他入骨,说不定是派死士来报复;可转念又想,吴越人若有这本事,怎会在常州输得那么惨?“难道是广陵的旧臣?”杨行密的老部下李承嗣、陶雅等人虽已交出兵权,却仍对他专权心怀不满,会不会是他们暗中勾结外人?

一路猜疑,一路焦虑,徐温甚至不敢想“若严可求这些亲信出事,谁来帮他稳住局面”。亲卫见他脸色铁青,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默默加快速度,任由马蹄踏起的尘土落在自己身上。

当徐温的马队停在督府外围,他翻身下马,踉跄着走向废墟,脚下的砖石硌得他生疼,却远不及心口的刺痛。议事堂原本高耸的门柱,如今断成两截,其中一截还插在瓦砾堆里,柱上他亲笔题的“定江东”三个字,此刻只剩下“定”字的一半,被烟熏得发黑。

“谁干的?!”徐温突然嘶吼起来,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旁边的亲卫吓得赶紧跪倒在地,却没人敢回话——他们也不知道答案。徐温一把揪住赶来迎接的韩立的衣领,韩立刚想开口解释,却被徐温甩在地上。“我让你宿卫营守大都督府,你就是这么守的?!”徐温的脚狠狠踩在韩立的袍角上,眼中满是血丝,“议事堂的奏疏呢?军械库的甲胄呢?我的人呢?!”

韩立和林动等趴在地上,不敢起身,只能喘着气说:“徐公息怒,爆炸太过突然,臣已派人搜救,只是…… 只是议事堂的奏疏、军械库的甲胄,都埋在废墟里了,严左仆射他…… 还没找到。”

“没找到?”徐温猛地后退一步,他突然想起,严可求长期担任他的首席谋士,是其最为倚重的心腹智囊。无论军政大事,徐温皆依赖严可求的智谋,在行政职务上,严可求累官至左仆射,兼同平章事,位极人臣,行使着宰相之权。这一职务使他深度参与到政权的核心决策与日常行政事务管理中。在辅佐徐温期间,严可求对内对外的大小事情都能为徐温出谋划策。

严可求以其丰富且关键的职务,全方位地为徐温势力出谋划策、管理地方、协调政务,成为徐温统治江东不可或缺的臂膀,严可求一死徐温顿感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看着眼前的废墟,突然觉得一阵眩晕——这不是简单的“遇袭”,而是有人要彻底摧毁他的权力根基——大都督府里的一百余有官有职的人全部死亡,未包含士卒、随从等。恐惧像潮水般涌上心头,比暴怒更让他窒息,他扶着身边一根断梁,才勉强站稳,声音也软了下来:“先…… 先把人救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徐温毕竟是执掌江东十余年的权臣,短暂的失控后,他很快冷静下来。他知道,此刻若乱了阵脚,润州便会陷入更大的混乱,甚至可能引发广陵、常州的连锁反应。他立刻召集林动和韩立两位亲信,回到自己的府邸书房召开紧急会议,定下“先稳人心、再查真凶、后固根基”的三步善后策略。

1.稳定人心:压制谣言,重塑权威。

爆炸发生后,润州城内已传遍“天谴”、“地龙发怒”的谣言,甚至有人说“徐温专权,上天要收他”。徐温深知,谣言比废墟更可怕——一旦百姓信了“天谴”,他的统治合法性便会崩塌。

他当即下令:“传我命令,全城戒严,禁止百姓私下议论‘天谴’,若有违者,以‘妖言惑众’论处,斩!”同时,他让严可求请来润州最有名的道士,在督府废墟前设坛“作法驱邪”,对外宣称“爆炸是吴越军用‘妖术’所致,道士已作法驱散妖气,保佑润州平安”。

为了让百姓信服,他还下令“每户赐粟米二斗”,让亲卫带着粟米沿街发放,嘴上说着“徐公体恤百姓,共渡难关”,实则是用粮食堵住百姓的嘴。

对军队,徐温更是毫不含糊。他亲自前往重建中的“黑云长剑都”的军营,站在高台上对士兵们说:“督府虽毁,但我们的甲胄、兵器还在,我们的军心不能散!谁要是敢临阵脱逃,或听信谣言,我徐温的刀,可不认人!”同时,他宣布“所有参与搜救的士兵,赏钱五十文,战死士兵的家属,赐粟米十石”,用重赏稳住军心。

2.追查真凶:酷刑逼供与广布眼线。

徐温认定,能在督府地下挖道埋炸药,绝非外人所为,定有“内奸”配合。他当即任命韩立为“查案总领”,负责追查真凶,同时下令:“凡在督府工作过的仆役、杂役、卫兵,无论是否参与,都先关押起来审问,若有隐瞒,满门抄斩!”

韩立不敢怠慢,将督府幸存的十余人全部关在城西的大牢里,逐一审问。为了逼出线索,徐温甚至批准使用“烙铁”“夹棍”等酷刑。有个曾在议事堂当差的仆役,因说不清爆炸当天的行踪,被烙铁烫得皮开肉绽,最终屈打成招,胡乱指认了几个“同伙”,却因口供漏洞百出,被徐温识破,当场斩了。

徐温明白,只靠酷刑逼供不行,还需广布眼线。他让亲卫乔装成百姓,在润州城内四处打探,尤其是大都督府周边最近数月新开张的商铺,更是重点排查。同时,他还派人前往常州、广陵,严查近期往来润州的可疑人员,尤其是“外地商人”。

徐温端坐于书房之内,目光凝视着桌上的地图,眉头紧锁。他蓦地忆起,钟鹏举的侦察营素以“奇袭”闻名。众所周知,当世唯有钟鹏举能研制出如此威力惊人的火药。此次事件,难道真是钟鹏举所为?然而,他手中并无确凿证据——钟鹏举此刻正远驻夔州前线,按理不应突然出现在润州袭击督府。但转念一想,除却钟鹏举,这世间再无他人能具备此等能力!

3.巩固根基:重建督府与调整防务。

徐温知道,无论能否找到真凶,督府都必须尽快重建——那是他权力的象征,若长期荒废,江东的将领、官员便会觉得他“大势已去”。他当即任命林动为“重建总领”,要求“三个月内,重建议事堂、正厅、军械库,且要比之前更坚固,地下加筑石板,防止再有人挖道”。

为了筹集重建资金,徐温甚至下令“暂免浙西六州百姓半年赋税,改为向当地士族、富商募捐”——实则是变相摊派,若有士族、富商不愿捐款,便扣上“通敌”的帽子,抄家充公。

在防务上,徐温更是做了大幅调整。他将加大重建“黑云长剑都”的力度,兵力暂定一万五千,分别驻守润州东门、西门、北门,南门紧邻长江,则派水师战船巡逻;同时,他在督府周边增设“暗哨”,每五十步设一名卫兵,日夜值守,防止再有人靠近;此外,他还下令将广陵的徐知询暂时召回润州,让徐知询暂代“大都督府参军”,协助处理军政事务——他担心徐知训在广陵久了,会被旧臣影响,也想让徐知训亲眼看看“督府被毁的惨状”,让他明白“权力来之不易”。

戌时(19:00-21:00)。

黄昏,一更时段,灯火初上。

善后工作展开后,徐温独自一人走出书房透透气。月色下,他想起,五年前他刚接手督府时,曾对严可求说:“润州是江东的锁钥,督府是润州的心脏,只要督府在,我徐温的权柄就在。”可如今,心脏被人挖走,他才明白,再坚固的建筑,也抵不住暗处的算计。

灯下黑。

此时润州宿卫营校尉林动带领士卒正在大都督府周边挨家挨户查户口。而离徐温府邸几十丈远的杂货铺最里面的民房里。几十条黑影把灶台的大锅搬开,把上面的柴灰刮走,把下面的木板搬开,再把木板下面的十几个泥袋抬走,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