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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天问:大秦末路 > 第65章 鸿沟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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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武涧两岸的对峙仍在日复一日地持续,可空气中的风向早已悄然改变。对项羽而言,每多僵持一日,便意味着多一分危机 —— 北线,韩信已彻底平定齐地,整编了数十万齐军,正厉兵秣马,随时可能挥师南下,直捣楚军腹地;梁地,彭越如同附骨之疽,依旧频繁袭扰楚军粮道,原本稍有缓解的粮草供应,再次陷入紧张,楚军士兵常常只能以半饥半饱的状态坚守岗位;南线,荥阳、成皋得而复失,汉军占据了敖仓这一战略粮仓,粮草充足,士兵们面色红润,与楚军的疲惫形成鲜明对比。

楚营之中,往日的锐气早已被消磨殆尽。士兵们蜷缩在冰冷的营帐里,有的因饥饿而面黄肌瘦,有的因长期征战而满身伤痕,连巡逻时的步伐都显得有气无力。将领们也失去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议事时常常沉默寡言,面对项羽的询问,也只能以 “坚守待变” 这类苍白的话语搪塞 —— 他们深知,楚军已陷入腹背受敌、粮草匮乏、兵疲将惫的绝境,继续对峙下去,只会自取灭亡。

更让项羽忧心的是,后方的彭城也开始出现动摇。因前线战事不利、粮草征集日益频繁,彭城周边的百姓怨声载道,甚至有不少人偷偷逃往汉军控制区;一些原本依附于西楚的小诸侯,也开始暗中与刘邦联络,随时可能倒戈。项羽站在广武涧东侧的高台上,望着对岸汉军大营中飘扬的旗帜,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早已见底的粮草清单,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无力感 —— 他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别说击败刘邦,西楚恐怕都要先一步分崩离析。

“罢了!” 项羽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也只能接受现实,“传我命令,派使者前往汉营,提议和议。”

当楚使带着和议的请求来到汉营时,刘邦正躺在病榻上休养 —— 此前被弩箭射中的胸部伤势尚未痊愈,稍一用力便会疼痛难忍。听闻项羽提议和议,汉军内部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一部分将领因长期征战而心生疲惫,主张接受和议,休养生息;张良、陈平虽未立刻表态,却也神色凝重,显然在权衡利弊。

刘邦看着帐内争论不休的群臣,心中也泛起了嘀咕 —— 汉军虽占据优势,但韩信的大军尚未完全集结,彭越也需时间巩固梁地,若此时强行与楚军决战,胜负仍未可知;且自己伤势未愈,难以亲自指挥大军。思索再三,刘邦最终决定:“准其和议。”

双方经过数日的谈判,最终达成协议:以鸿沟(古运河名,在荥阳东南)为界,中分天下,鸿沟以西归汉,以东归楚;楚军释放扣押多年的刘太公与吕雉,双方罢兵休战,各回领地。

和议达成的那一天,广武涧两岸罕见地没有响起战鼓与号角。双方在涧边搭建起临时的高台,宰杀白马,歃血为盟。当项羽的使者将刘太公与吕雉护送过鸿沟时,刘邦亲自上前迎接,看着年迈体弱的父亲与面带憔悴的妻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 多年的征战,终究还是连累了家人。

楚军率先拔营,开始东归。士兵们收拾好简陋的行囊,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神色,不少人甚至哼起了楚地的歌谣,憧憬着回到彭城后与家人团聚的场景。嫪十七跟在东归的队伍中,看着身边士兵们放松的模样,心中却丝毫没有和平的喜悦。他太清楚刘邦的野心,也太了解项羽的骄傲 —— 这所谓的 “鸿沟和议”,不过是双方暂时休战的权宜之计,是下一次更大风暴来临前的短暂间歇。刘邦绝不会满足于仅仅占据鸿沟以西的半壁江山,项羽也绝不会真正放下手中的剑,接受偏安一隅的结局。

果然,当楚军的后队刚刚离开荥阳地界,汉军主力尚未完全西归之时,刘邦的中军大帐内,一场足以改变天下命运的激烈争论正在上演。

“汉王!万万不可错过此时良机!” 张良手持舆图,快步走到刘邦面前,语气急切,“如今汉已占据天下大半土地,诸侯皆归附于汉;而楚军兵疲食尽,士气低落,这正是上天要灭亡楚国的时刻!若此时放过项羽,与其签订和议,无异于‘养虎自遗患’,他日楚军恢复元气,必成我汉家大业的祸患!”

陈平也在一旁附和,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张良先生所言极是!项羽如今已是强弩之末,麾下士兵思乡心切,战斗力大不如前。我军若趁其东归不备,突然发起追击,必能一举将其击溃!若错失此机,待项羽返回彭城,重整旗鼓,再想消灭他,便难如登天了!”

帐内的将领们听闻此言,也纷纷激动起来,樊哙更是按捺不住,高声喊道:“汉王!末将愿率军为先锋,追击楚军!定要生擒项羽,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刘邦靠在病榻上,默默听着众人的劝说,手不自觉地摸向胸口的箭伤 —— 那是项羽赐予他的伤疤,也是他心中永远的耻辱。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所有的犹豫与疲惫瞬间消失不见。他看向帐外东方,那里,楚军远去的烟尘尚未完全消散;再看向身边摩拳擦掌的将领们,他们眼中的渴望与坚定,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

“传令!” 刘邦的声音斩钉截铁,穿透了帐内的喧嚣,“全军即刻转向,放弃西归,全力追击楚军!韩信、彭越,令其即刻率军南下,与我军汇合,务必将项羽困于途中,不得让其返回彭城!”

命令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传遍整个汉军大营。刚刚准备西归的汉军士兵们,立刻调转方向,拿起武器,朝着楚军东归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脚步声、号角声再次响彻云霄,刚刚熄灭的战火,瞬间被重新点燃。

鸿沟边的和平假象,如同易碎的泡沫,被彻底撕碎。楚汉争霸的最后一场决战,已无可避免地到来。嫪十七站在楚营的后面,远远听到身后传来的汉军号角声,心中一紧 —— 他知道,真正决定天下归属的时刻,终于来了。而项羽,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即将迎来他命运的最终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