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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天问:大秦末路 > 第79章 故纸堆与新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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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太史署,嫪十七像是变了个人。往日里虽也沉默,却偶尔会与同僚讨论典籍中的疑问,如今却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予。他每日清晨准时踏入官署,径直走向自己的案几,将装满秦代旧简的木箱打开,便一头扎进那些虫蛀、霉变的竹简之中,指尖拂过泛黄的竹片,目光专注地扫过每一个模糊的篆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与这些沉睡千年的典籍。

案几上堆满了展开的竹简,有的用麻绳捆扎,有的散落在一旁,旁边还放着几卷空白竹简与研磨好的墨锭 —— 那是他为 “汇报” 准备的工具。官署内的同僚们看在眼里,或有同情,或有畏惧,却无一人敢来打扰。有人曾试图与他搭话,问他 “秦简中是否有罕见记载”,他也只是淡淡点头,吐出 “暂无” 二字,便重新低下头,将对方的善意或好奇挡在千里之外。

他比谁都清楚,暗处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 或许是吕后派来的便衣,或许是太史署内被收买的同僚。他的每一次翻阅、每一次提笔、甚至每一次走出官署的方向,都可能被记录下来,汇报给长乐宫的那位皇后。因此,他不敢有丝毫懈怠,不仅要 “演” 得像对秦简痴迷,更要让每一个举动都无懈可击。

他确实在认真查找关于祭祀、巫祝、方术的记载 —— 从《秦律?祠律》中关于官方祭祀的流程,到民间巫祝治病的零散记录,再到方士炼制丹药的残缺配方,只要与 “神秘之事” 沾边,他都会仔细抄录。每隔十日,他便会整理出几页 “发现”,大多是些无关痛痒的内容,比如 “秦时于腊月祭祀社神,需用羊三、酒五斗”“民间巫祝常用桃木剑驱邪,此俗或源于先秦”,派人送入宫中。这些内容既不算敷衍,又毫无实际价值,恰好能维持与吕后那根线的联系,让她觉得自己仍在 “有用” 地 “钻研”,暂不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这种看似枯燥到极致的生活,却意外给了嫪十七难得的平静。白天,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竹简,墨香与霉味交织的气息萦绕鼻尖,能暂时压下心中的焦虑;夜晚,回到冷清的府邸,关上房门,便能拥有片刻不受监视的思考时间。他常常坐在灯下,看着窗外的月光,回顾自己的经历 —— 从云阳小吏到楚营记事参军事,再到如今太史署的 “囚徒”,短短数年,却恍如隔世。

乱世的洪流中,个人的力量竟如此渺小。他曾以为知晓历史走向,便能趋利避害,甚至试图改变些什么 —— 鸿门宴前暗示项伯,垓下后暗中协助部分项氏子弟逃脱,可最终,项羽依旧自刎乌江,项氏宗族依旧难逃清算,连韩信这样的盖世奇才,也落得夷三族的下场。他不仅没能改变大势,反而将自己拖入更深的旋涡,时时如履薄冰,连生存都成了奢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嫪十七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声自语。吕后绝非长久依靠,她留着自己,不过是因为 “巫蛊” 之事尚有利用价值,一旦这份价值耗尽,或是她找到更合适的 “研究者”,自己便会像韩信、项伯一样,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更何况,他记忆中刘邦的寿命已近尽头(历史上刘邦此时已病重,距驾崩仅剩一年),一旦刘邦离世,吕后权势必然更盛,到那时,自己这个 “项氏旧部”“知情者”,处境只会更加危险。

必须趁现在还有一丝价值,寻机脱身。这个念头在他心中越来越强烈,可天下虽大,又能去往何处?

秦朝灭亡后,汉朝沿用了严格的身份管制制度 —— 无论是出行、住宿,还是经商,都需要 “验”(身份证明)与 “传”(通行凭证)。他虽是太史署官员,却因身份敏感,“验” 由官府统一保管,出行需提前报备;若想私自离开长安,没用 “传”,连城门都无法通过,更别提远遁他乡。他就像被无形的锁链捆住,寸步难行。

投靠诸侯?更是痴人说梦。异姓王正被刘邦与吕后一一剪除,韩信、彭越已死,英布、卢绾惶惶不可终日,此时前去投靠,无异于自投罗网,不仅会连累对方,自己也会落得更惨的下场。同姓王虽暂时安全,却也被刘邦严密监视,且自己 “项氏旧部” 的身份,只会让他们避之不及。

或许… 只有彻底消失,隐姓埋名于民间?可这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他需要伪造身份,需要获取通行凭证,更需要避开官府的搜捕 —— 这一切,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实现。他坐在灯下,眉头紧锁,手中的短刀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出痕迹,心中满是绝望,仿佛看不到任何出路。

日子就在这样的挣扎中一天天过去。嫪十七依旧每日埋首秦简,按时向宫中提交 “发现”,扮演着 “痴迷典籍的学者”,暗中却在苦寻脱身之机。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希望,以为自己终将困死在长安之时,一线微光却在暗夜中悄然出现。

这日傍晚,他像往常一样从官署返回府邸,刚推开房门,便看到门后的地面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布包。布包用深色粗布缝制,边角磨损,显然是经过多次辗转。他心中一惊,立刻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监视后,才弯腰捡起布包,快步走进书房,关紧门窗。

打开布包,里面只有一张折叠的绢纸,上面用炭笔写着一行小字:“三日后辰时,城南柳溪渡口,有船接应。勿信他人,唯见‘青竹’标识上船。” 绢纸下方,没有署名,只画着一株小小的青竹 —— 这个标识,他从未见过,却莫名让他心中一动。

是谁?是项氏旧部的残余?是暗中同情他的宫人?还是其他意想不到的势力?嫪十七握着绢纸,手指微微颤抖。这张薄薄的绢纸,如同暗夜中的微光,突然为他漆黑的前路,照出了一丝可能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