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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棚里一共有八口大锅。

平均每一大锅浑浊的菜汤,都是给上百个灾民准备的。

一整锅,哪怕是头水牛来了,也得喝个半晌,更别提王大奉这养尊处优的肚子。

“咕咚……咕咚……”

王大奉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扒着滚烫的锅沿,一张肥脸几乎埋进了那散发着酸腐臭气的馊水里。

他拼命地吞咽着,喉结剧烈滚动,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吞刀子。

那混杂着泥沙、烂菜叶和不知名秽物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粗糙的沙砾摩擦着娇嫩的食道,带来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

“呕——”

才喝了不到十口,王大奉猛地抬起头,张嘴就是一阵狂喷。

刚喝进去的黄汤混着胃酸,稀里哗啦地吐了一地,那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比锅里的味道还要冲鼻。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王大奉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瘫坐在地上,肚子肉眼可见地鼓胀起来,像只充了气的癞蛤蟆。

他看着锅里几乎没怎么减少的液面,绝望得想死。

“许王……饶命……真喝不下去了……肚子要炸了……”

“喝不下去?”

许琅站在一旁,手中的横刀随意地挽了个刀花,刀尖上的一抹寒芒正好映在王大奉惊恐缩小的瞳孔里。

“那些饿得只剩皮包骨的孩子喝得下去,那些快要入土的老人喝得下去,你身强力壮的,怎么就喝不下去了?”

许琅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记记耳光,狠狠抽在王大奉的脸上。

“继续。”

刀锋往前递了一寸,贴上了王大奉满是油汗的脖颈。

冰凉的触感让王大奉浑身的肥肉猛地一颤,那是死亡的温度。

“我喝!我喝!别杀我!”

王大奉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再次把头扎进了锅里。

这一幕,落在周围数千名百姓的眼中,比任何大戏都要精彩。

人群中,死一般的寂静终于被打破。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看着往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城主大人,此刻像条野狗一样趴在地上喝猪食,浑浊的老眼里涌出了泪水。

“苍天有眼啊……”

老汉颤巍巍地跪了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粗糙的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这一声,像是某种信号。

“许王千岁!”

“许王万岁!!”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被风吹倒的麦浪,成片成片地跪倒在地。

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懂什么天下大势。

他们只知道,在这个人吃人的世道里,终于有人肯为他们这些草芥不如的贱民出头了!

这一刻,那一袭青衫,在他们眼中,便是这世间唯一的真神。

人群边缘。

叶文呆呆地站着,怀里还抱着许琅早上给他买的一个肉包子,早已凉透了,他却忘了吃。

他看着那个手持横刀、逼得城主下跪的男人,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就是昨晚那个抱着花花睡觉的大哥哥?

这就是那个和他们在破庙里谈笑风生,没有半点架子的琅哥?

“叶哥哥,大哥哥好厉害呀……”

花花拽着叶文的衣角,小脸上满是崇拜,奶声奶气地说道:“那个坏胖子以前坐大轿子,都不看我们一眼,现在大哥哥让他喝臭水,他就得喝臭水。”

叶文深吸了一口气,眼眶通红。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昨晚许琅会问那些话,为什么许琅看着他们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种让他看不懂的情绪。

那不是可怜,那是愤怒。

是对这世道的不公,对这白玉城黑暗的愤怒!

“花花,记住这一天。”

叶文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声音颤抖却坚定,“也一定要记住,大哥哥是咱们的恩人,是大英雄!”

粥棚前。

王大奉已经吐了第五回了。

他的肚子涨得像个即将爆炸的气球,整个人瘫软如泥,嘴角挂着黄白之物,眼神涣散,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

那一锅馊水,才勉强下去了一层皮。

“许……许王……杀了我吧……”

王大奉翻着白眼,气若游丝,“给个……痛快……”

许琅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想死?”

“哪有那么容易。”

许琅收刀归鞘,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

他抬起脚,在那只鼓胀如球的肚子上轻轻一点。

“嗷——!!!”

王大奉瞬间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整个人像是触电一样弹了一下,随后又重重摔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你这身肉,每一两都是刮的民脂民膏。”

许琅环视四周,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骨瘦如柴的百姓,声音骤然拔高,如惊雷炸响。

“你该跪的,是他们!”

话音未落,许琅猛地一脚踹出。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啊——我的腿!我的腿啊!!”

王大奉的右腿膝盖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反向弯曲,惨白的骨茬刺破了昂贵的丝绸官服,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但这还没完。

“咔嚓!”

又是一脚。

左腿膝盖同样粉碎。

王大奉疼得两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许琅随手抓起旁边一桶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去。

冰冷的井水一激,王大奉又是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剧痛再次袭来,让他发出一阵阵不似人声的哀嚎。

“把他拖下去。”

许琅指了指粥棚旁边那根高耸的旗杆,原本那是用来挂大乾龙旗的。

“用绳子捆住他的脚,倒吊在旗杆顶上。”

许琅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里飘出来的判词。

“他不是喜欢让人饿着吗?那就让他也尝尝饿肚子的滋味。”

“吊到死为止。”

“谁敢放他下来,杀无赦!”

上百名城主府的护卫,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手里虽然拿着刀枪,却抖得像是在筛糠。

听到许琅的命令,几个护卫头领对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扔掉兵器就冲了上去,七手八脚地将还在惨叫的王大奉捆了个结结实实。

在这个杀神面前,所谓的忠诚简直就是个笑话。

何况,王大奉平日里对他们也是非打即骂,谁心里没点怨气?

很快,一根粗麻绳缓缓升起。

曾经在白玉城只手遮天的王大奉,就像一头待宰的肥猪,被倒吊在了半空中。

他在风中晃晃悠悠,惨叫声渐渐变得微弱,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处理完王大奉,许琅转过身,目光落在了那群护卫身上。

这一眼,让百余名护卫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盔甲碰撞声响成一片。

“许王饶命!我们也是听命行事啊!”

“都是王大奉逼我们的!我们不敢不从啊!”

求饶声此起彼伏。

许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既没有大开杀戒,也没有轻易放过。

他招了招手,示意人群中的叶文过来。

叶文一愣,随即挺起胸膛,快步跑到许琅面前,眼神亮得吓人。

“琅哥!”

许琅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指着地上跪着的那群护卫。

“叶文,你是这城里长大的。你告诉我,这些人平日里,有没有欺压过百姓?”

叶文看了一眼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的护卫,此时一个个低着头,像是斗败的公鸡。

他咬了咬牙,大声说道:“有!虽然不像王大奉那么坏,但抢东西、打人的事,也没少干!前天张大婶的几个鸡蛋,就是被那个长胡子的抢走的!”

被指到的长胡子护卫浑身一颤,差点尿了裤子,把头磕得砰砰响:“许王饶命!小的知错了!小的赔!赔十倍!”

许琅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全场。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所有欺压过百姓的,自己去校场领罚。”

“每人三十大板。”

许琅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行刑的人,不用自己人。”

他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朗声道:“谁受过他们的欺负,谁上去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打死了算我的,打不死算他们命大!”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百姓们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许琅,又看看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差。

真的……可以吗?

“我来!”

一个壮汉红着眼睛冲了出来,他是城东铁匠铺的,半个月前被几个护卫打断了胳膊,铺子也被砸了。

他一把抢过旁边行刑用的板子,冲着那个长胡子护卫就冲了过去。

“狗日的!老子忍你们很久了!”

“啪!”

这一板子下去,结结实实,带着积压已久的怒火。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越来越多的百姓站了起来,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一时间,粥棚前变成了审判场。

惨叫声、怒骂声、板子着肉的闷响声交织在一起。

许琅没有再看这乱糟糟的场面,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只有让百姓亲手把心里的恐惧和怒火发泄出来,这白玉城的脊梁,才能重新挺起来。

他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粮仓。

那两扇厚重的朱红大门紧紧闭着,上面贴着封条,像是一张贪婪的大嘴,吞噬了百姓的活路。

“把门砸开。”

许琅淡淡吩咐道。

几个原本守粮仓的士兵哪里还敢阻拦,争先恐后地冲上去,几下就砸断了锁链,推开了大门。

“轰隆——”

随着大门洞开,一股浓郁的、陈旧的、却足以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粮食香气,扑面而来。

阳光洒进昏暗的粮仓。

只见里面堆积如山的麻袋,一直顶到了房梁。

有几个麻袋破了口子,白花花的大米像是瀑布一样流淌下来,在地上积成了小山。

除了大米,还有面粉、腊肉、甚至还有成坛的美酒。

外面那些正在行刑和围观的百姓们,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座粮山,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咕噜”声,那是对食物最本能的渴望。

这就是王大奉宁愿看着他们饿死,也不肯拿出来的粮食!

“都愣着干什么?”

许琅站在粮仓门口,背对着阳光,身形挺拔如松。

他转过身,对着那群早已饿得眼冒绿光的百姓,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开饭了。”

“今天,管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