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转动的瞬间,我手指一勾,把发丝里藏着的微型Emp弹射进锁芯。江叙白立马贴墙蹲下,战术笔横在掌心,眼神死盯着那道缝。
“三、二、一——”
咔哒。
一声轻响,像是老式相机快门按下的动静,紧接着整扇铁门“嗡”地一震,电子锁冒了股黑烟。
“得手。”我低声道。
他没废话,液压钳直接怼进变形的门缝,用力一撬。金属摩擦声刺得人牙酸,锈渣子哗啦啦往下掉。我们俩合力往两边推,门轴发出杀猪般的尖叫,终于裂开一条能过人的口子。
冷风扑面,混着一股霉味和铁锈的气息,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呼吸。
手机打光往前一照,是向下的水泥台阶,每一级都积着灰,角落还有干涸的水渍。墙上刷着红漆标语,已经褪色到只剩轮廓,勉强能辨出几个字:“实验体07,请勿靠近。”
我喉咙一紧。
这不是什么慈善基金会的旧仓库,这是个活体实验室。
江叙白看了我一眼,声音压得很低:“你还记得阁楼录音机的声音吗?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我咬了下后槽牙。这人怎么总在我快绷不住的时候,精准戳我软肋?
“少废话,走。”
我们一前一后往下,脚步放得极轻。空气越来越闷,走到一半,我忽然鼻子发痒,眼前一阵晕眩,像是被人猛地灌了一口催泪瓦斯。
“不对劲。”我扶住墙,指尖发麻,“有残留气体。”
江叙白反应极快,脱下外套罩住我口鼻,一手揽住我肩膀稳住重心:“深呼吸,用嘴吸气。”
我闭眼,启动“记忆回放”。
画面在脑子里跳出来——一段模糊的音频,来自十岁前的记忆碎片:铁链拖地的刮擦声,低频滴答的漏水,还有远处金属碰撞的节奏,像某种定时信号。
我睁开眼,循着那段频率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记忆的节拍上。
转过两个拐角,通道尽头出现一扇半掩的铁门。我伸手推开,灯光扫进去的刹那,整个人僵住了。
墙面上,四个暗红色大字赫然在目——
妈妈救我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小孩子用指甲抠出来的。颜色不像是油漆,更像是……干透的血混合铁锈,在潮湿环境下氧化多年留下的痕迹。
我呼吸一滞,腿不受控制地往前挪了一步。
“别碰!”江叙白一把拽住我手腕。
我甩开他,颤抖着伸手触碰那个“妈”字。
指尖刚碰到墙面,脑中“轰”地炸开一段从未调取过的画面:
昏暗的房间里,一只小手拼命抓挠墙壁,指甲断裂,渗出血珠,嘴里反复呢喃:“妈妈……妈妈……”
画面一闪而逝。
我猛地后退两步,背撞上身后的铁架,震得几枚金属片掉在地上,叮当响。
“那是……小时候的我?”我声音发抖。
江叙白没说话,只是站到我身侧,不动声色地挡在我和门口之间,像一堵墙。
我低头看自己颈间的半块银质吊坠,又抬头看向墙上那行字。突然意识到什么,弯腰在墙角一堆杂物里翻找。
果然。
散落着七八个同样的吊坠,款式、纹路、弧度,全都一模一样。我捡起一个,对着灯光比对。
完美契合。
连边缘那道细微的刻痕都对得上。
“这不是信物。”我嗓音冷下来,“是编号。”
江叙白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是被丢下的。”我攥紧手中的吊坠,指节发白,“我是被关起来的。他们给我戴这个,不是为了让我认亲,是为了标记我——实验体07。”
空气安静了几秒。
他缓缓开口:“所以顾明远说的‘归巢’,根本不是接你回家,是把你抓回去继续做实验。”
我冷笑:“他还以为我会像个听话的小白鼠,闻着气味自己跑回来?”
话音刚落,脚边一块金属片反光闪了一下。我蹲下捡起来,是一块断裂的项圈残片,内侧刻着数字:06。
我心头一跳。
“不止我一个。”
江叙白接过残片看了看:“其他实验体呢?”
“死了,或者被处理掉了。”我站起身,环视这间屋子,“但我活下来了,还偷走了他的‘唤醒装置’——那台录音机。”
“所以他这些年一直在找你。”
“不光找我。”我摸着吊坠,“他在等我主动回来。只要我靠近顾家相关的东西,记忆就会被触发,能力就会觉醒。他早就设计好了这一切。”
江叙白沉默片刻,忽然问:“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面对这些真相。你不恨吗?”
我盯着墙上那行字,良久,吐出一句:“恨?当然恨。但我更烦的是——他把我当程序,以为输入一段代码就能让我自动运行。”
“那现在呢?”
“现在?”我扯了扯嘴角,“轮到我写新代码了。”
我打开U盘,插进随身携带的便携终端,开始扫描房间内的电子接口。墙角有个老式数据端口,积满灰尘,但接口型号很新,明显是后期加装的。
“这里有监控系统残留。”我拨弄了几下,“虽然断电了,但硬盘可能还在。”
江叙白走过去检查通风管道:“电源总闸在另一头,需要手动开启。”
“别急。”我拦住他,“先确认有没有远程警报。顾明远敢留这么明显的入口,肯定设了后手。”
我掏出备用手机,连上局域网探测器,屏幕很快跳出一个信号源——隐藏在天花板夹层里的无线发射器,正在待机状态。
“果然是个饵。”我冷笑,“只要通电,它就会自动发送定位。”
江叙白挑眉:“那怎么办?硬来?”
“不。”我拔下U盘,贴在磁条卡上抹了几下,“咱们给他来个假重启。”
我把改装过的U盘插进端口,输入一段反向指令。屏幕上跳出提示:【系统自检中……电源模块异常,启动失败】。
“搞定。他会以为设备坏了,不会立刻派人来查。”
江叙白点点头:“可以进去了。”
我们穿过几道坍塌的隔断,来到最里面一间房。这里像是控制室,正中央摆着一张金属桌,上面堆满了废弃的记录本和烧毁的电路板。
我翻了翻笔记本,字迹潦草,全是代号和数据,但其中一页写着:“G-07神经反馈稳定,建议进入下一阶段记忆清洗。”
我把它塞进包里。
江叙白则在墙边发现了一个保险箱,表面有指纹锁,但已经被暴力撬开,内部空无一物。
“有人比我们早来一步。”
“未必是敌人。”我说,“可能是另一个‘实验体’留下的痕迹。”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你怀疑还有幸存者?”
我没回答,只是蹲下身,用手电照了照保险箱底部。
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用指甲刻出来的符号:一个圆圈,中间一点。
我心头一震。
这是我小时候在养母家阁楼地板上画过的记号。只有我知道它的意思——“我在等你醒来”。
我猛地站起身,心跳加速。
“这地方不对劲。这里不只是囚禁我的地方,还是……某种重启点。”
江叙白皱眉:“你说清楚。”
“顾明远不是想抓我回去。”我盯着那道刻痕,声音发冷,“他是想让我自己走进这个程序,完成最后一次记忆覆盖。”
就在这时,终端突然震动。
U盘收到了一条加密信息,没有发件人,只有一串倒计时:【00:05:00】。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的老旧日光灯“啪”地亮了一下。
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整排灯管陆续闪烁,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
电流声滋滋作响。
江叙白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战术笔横在胸前。
黑暗中,最深处那扇从未开启的铁门,缓缓滑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