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通风管出口的铁门边,后腰那股烧得冒烟的劲儿还没散,江叙白就一斧头劈了控制箱。火花落下来的时候,我俩的心跳还卡在同一拍上,像俩人共用一副耳机听同一首歌,还是那种破音的劣质喇叭。
倒计时停了,但系统没放过我们。
他喘得像跑了十圈的体育生,手撑着膝盖差点直接跪下去。我伸手扶他,结果手指刚碰到他胳膊,脑子里“嗡”一下——我又看见我自己了。准确说,是我在他眼里的样子:头发乱翘,校服皱得像咸菜,脸上写满“这破事儿啥时候完”。
他也看了我一眼,眼神发直:“你……刚才是不是又进我脑子了?”
“谁稀罕进你脑子。”我翻白眼,“是你自己视野自动共享,别赖我。”
宋璃瘫在那边,手里还攥着遥控器碎片,脸白得跟刷了墙的腻子似的。她忽然抬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们……感觉到了吗?”
“啥?”
“心跳。”她嘴角扯了下,“不是同步了,是……开始合并了。”
话音刚落,我后腰猛地一抽,疼得眼前发黑。与此同时,江叙白也闷哼一声,捂住心口。我们俩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麻了——这哪是共生,这是强制合租心脏,连押金都不给退的那种。
我咬牙掏出U盘,插进随身接口。微型屏幕跳出一行加密文件名:“project twinlock – phase 3: collapse”。解不开,但至少能确定——这玩意儿有人设过,那就有人能关。
“b3-07那个月牙刻痕,你还记得不?”我一边操作一边问。
“记得。”他靠着墙慢慢站起来,“逃生路线标识,也是实验体编号定位点。”
“也就是说,‘Z’和‘Y’不是随便打的标签。”我眯起眼,“你是维持端,我是链接端。你崩了我活不了,我断了你也得跟着报销。”
他冷笑:“所以你现在打算求我别死?”
“我想踹你。”我瞪他,“但现在更想搞清楚怎么关掉这破系统。”
正说着,应急灯闪了两下,整个天台黑了一瞬。再亮起来时,宋璃不见了。
我和江叙白同时警觉,扭头一看——实验室门缝里有道影子,正往b区挪。
“她去开冷冻舱!”我反应过来,记忆回放瞬间启动,把刚才最后一段监控画面调出来。画面里,宋璃左手按在识别面板上,输入六位密码。我盯着她手指轨迹,脑内模拟重放——1、9、9、8、0、7。
“。”我脱口而出,“她生日!”
江叙白二话不说抄起消防斧就往实验室冲。我紧随其后,一脚踹开b区门。冷冻舱排成一列,最里面那台标着“样本b”的舱体屏幕上,指纹验证刚熄灭。
我冲上去暴力撬开面板,短接电路。电子锁“滴”一声松开,江叙白抡起斧子砸向舱盖。玻璃裂开一道缝,再砸一次,“砰”地炸开,冷气喷涌而出。
舱内躺着一支蓝色试管,标签写着:“样本b·抗体·唯一剂量”。
我一把抓出来,手刚碰到试管底部,屏幕就亮了:“双链绑定认证中……非原始载体,拒绝释放。”
红灯闪烁,警告音滴滴响。
“强行注射会怎样?”我问。
“可能当场报废。”江叙白盯着试管,“除非找到匹配基因数据。”
我忽然想起什么,抬手摸了摸手腕上的黑绳U盘。这玩意儿是师父改装的,存着我最早的dNA备份。江叙白二话不说扯下来,插进试管旁的检测端口。
系统开始比对。
几秒后,“滴”一声,绿灯亮了。
“基因兼容性98.7%,允许临时绑定。”
我刚松口气,脑子里“轰”地炸开——记忆回放被强制触发。
画面里是个婴儿房,灯光惨白。小床里躺着个女婴,胸口贴着“样本b”标签。护士拿着同款蓝色试管,正往她手臂扎针。女婴哭得撕心裂肺,镜头一晃,拍到床头名牌——宋璃。
我愣住了。
原来她不是失败品,也不是克隆替身。
她是第一个被打这针的人。
是真正的“样本b”。
“所以……她才是原始载体?”我喃喃。
江叙白脸色变了:“那你手里的抗体,根本不是给你准备的。”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脚步声。
宋璃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个汽油瓶,眼神空得吓人。
“顾先生说过。”她冷笑,“谁拿到抗体,谁就是下一个清除对象。”
我握紧试管,没动。
她一步步逼近:“你们以为自己是双生子?可笑。你们只是程序里的两个变量,而我……是第一个跑通代码的实验体。”
“那你现在是要炸了这儿?”我问。
“不然呢?”她扬了扬手里的打火机,“我药效快过了,再不打针,我会疼得把自己撕碎。既然这样,不如拉你们一起下地狱。”
江叙白悄悄把手伸向斧柄。
我没拦他,反而往前走了一步:“宋璃。”
她一顿。
“你不是工具。”我盯着她眼睛,“你是第一个活下来的‘样本b’。他们把你当试验品,可你活到了现在,还找到了抗体。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比他们设计的更强。”
她手指抖了抖。
“你要是现在引爆,就真成了他们的清除程序。”我继续说,“可如果你放下打火机,你就是自己命运的开关。”
她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江叙白抓住机会,抡起斧子砸向上方通风管。“哐当”一声,一大片金属碎片砸下来,逼得她后退几步。
我和江叙白趁机往后撤,退到通往天台的楼梯口。铁门在风里晃荡,远处警笛声隐约传来,但没人敢靠近这座楼。
我背靠着门,喘着气,手里死死攥着那支绿色指示灯亮着的试管。
江叙白站在我旁边,手握斧柄,目光锁定楼梯上方。
宋璃蹲在冷冻舱残骸旁,抱着汽油瓶,像只被雨淋透的猫。
风从头顶灌下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我低头看试管,绿光映在脸上,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江叙白忽然侧头问我:“你说……如果我们真用了这抗体,会变成什么样?”
我还没开口,他手机突然震动。
一条匿名消息弹出来,只有四个字:
“别相信她。”